[瓶邪]绝境出击 作者:风子风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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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得查网络,”三叔应道,“他不上网,身边人还不上网?这样,明天我给网监老阮那边打个招呼,吴邪你就直接过去,要什么你就问。
“胖子,你去问问他们单位订了什么报纸,邮局和电台电视台也找人去一趟。”
“潘子,你重点跟格尔木市联系,把那个死者的生平搞清楚,最好能把当时在外地工作的经历要来,实在不行就跟我说,我去跟他们省联系。”
“要经历倒是好说,”潘子道,“就是这专案组权限什么时候批啊,这天天打电话问来问去的,也说不清楚啊。”
“报告已经打上去了,再等等吧。”
散了会又将近十点,我和胖子再回他出租房的路上,仔细勒了一遍死者的活动路线,准备明天再去问一下死者的同事,查一下他们平时电视报纸之类的信息来源。同时也要找小区物业看有没有监控的带子,去找小花把单位的带子要过来,趁着放假值班的时间,看看死者有没有突然的反常举动,毕竟那大婶的话只是一面之词。
并不是我们刻意找麻烦,而是想多点下手,把时间范围再画小一点。要知道,8月30日到9月3日也还有5天,五天内流通的信息量不可设想。
睡觉前,我一个电话把老痒吵起来,问了下闷油瓶的情况,被告知那货在房里睡了一天后,我不得不感叹,当警察就是一个这么容易欣慰的职业,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市民真是太幸福了,居然还有睡一天这样美好的事情存在于世界上。
躺在床上,我脑子里有点乱,为了尽快入睡,我给手机解锁,开刷今天寻人微博下的神评论。不得不承认,尽管今天我的发现是整个专案组唯一的进展,但却没有带给我哪怕一点点的兴奋感,甚至还没有闷油瓶失忆带给我的兴奋感强烈。
虽说这五起案子听上去错综复杂,但若将每一起案子摊开来看,却又是那么简单。可人生中很多时候,正是这种简单,最让人一筹莫展。
什么样的案子最难破,甚至可能永远都破不了?就是你拿一把刀上街,黑灯瞎火的小巷里,来一个不认识的人,你把他捅了,安全撤退,第二天什么异常都没有的该上班上班该上学上学。只要你不耍小聪明,不做多余的事情,我们一辈子也找不到你。
当然,警察叔叔奉劝,谋杀容易,代价很大,不要试哦。
第十八章 变化
第二天一早就开始下大雨,没有防备的我们从车里出来就浇了一身湿。死者的同事们也兴致不高,不受欢迎的人多次造访,已经让他们疲于应付了。
同事们也没有什么么上网浏览新闻的习惯,最多也就是跑几回游戏,和我们一样,手机买得起流量花不起。
注意到死者是什么时候回来住的吗?一个月前吧。问过他为什么搬过来吗?没有,可能是房子不方便吧。他有什么反常举动吗?没注意,天天那么忙。他的邻居向我们反映,他可能受到了某种惊吓,你们有察觉吗?他一直胆小,总是一惊一乍的,我们都习惯了,以为他住两天就会回去。
毫无所获。问情况问多了,有时候真让人搞不清,中国的传统到底是凑热闹,还是各扫门前雪,老死不相往来。
走之前我们没忘记确认,值班室与后面宿舍里的电视是全市统一模式的数字机顶盒,一百来个频道,可有的查了。报纸也就是一般的党报党刊,还订的挺全,我见过的他们都有。见他们没有留存废报纸,我们记下报刊名称,还需要跑邮局。
大雨让人不想动,执勤服被淋透了,我没爱出去,让胖子一个人跑的邮局和电视台。而我拎着还在滴水的帽子和背包挤地铁,着实又被人观摩了一番。
*
简单冲过澡后,我也没回队里,直接拿着包穿过两楼之间的连接,去往另一个部门。
三叔口中的老阮是沈琼的顶头上司,听说最开始是干预审的,很有一些手段。但97年石家庄会议后侦审合一后,并入了刑侦队伍就不再显露了,04年那阵设立网络安全监察支队后就调过去当了一把手。
虽说有点不得志,但没有暴脾气或是自暴自弃,人很好说话,以至于我们背地里都管他叫柿子,也有小女警管他叫王世子,那都是受不良文化影响的。
网监的工作挺有意思,阮队给我找了把椅子,看着面前的警员往电脑USB借口插了一个深蓝色的、好像几年前网银需要的网盾一样的东西,然后打开一个特殊的软件,开始在各大门户网站,以及杭西市本地的论坛等等地方搜关键词。
好奇心让我目不转睛地看他操作,深感高科技的强大,要是现实生活中也能有个机器,记录下每个人在每一时刻干了什么,那便不再需要巡查的警力,人们也会自觉遵守好各项规则吧。或许宗教中的上帝充当了这么个软件?
但是这个软件背后的操纵者,就坐在我前面一点,翘着腿,点着烟,随手划拉着鼠标,不时因为网民的言论笑两声或是骂两句。上帝那个软件的背后操纵者是谁呢?
谁能获利呢?我叼着烟,跟着他的查找结果记录着,心不在焉地胡思乱想着。
网络上最早第二天就有微博爆料,说是市场里死人了,有警方到现场勘察。IP地址显示为格尔木市当地,传播范围很窄。第二天下午当地贴吧就有传言,说是连环杀手作案,但信息不完整,只是据说之类的,没涉及到死者身份。
再然后,是第三天,也就是9月1日,网上开始流传死者是位女警察,并且引起了当地一些袭警的恐慌。同时,当地几家省级媒体的微博关注了这件事,并且发布第一手消息,播报死者年龄、性别、职业工作地点,但并未涉及姓名等身份信息。
9月2日早9点,天涯论坛上有人爆料案件细节,猜想与之前连环杀人有关,并且贴出了死者作为社区警员的公示照片,但姓名被抹去。IP地址显示为格尔木市,此贴一经发出引起广泛猜想,一天内被转发至贴吧等各大媒体论坛,晚7时左右主贴被发帖人自主删去,但影响已经造成。
9月3日,此消息进入主流媒体视角,迅速引起传播,并进入纸媒界面。
从网监得到的消息,一定程度上丰富了证据链,但还不够证明我的猜想。
午饭后,去找小区物业找监控带子的警员过来了,交给我一个移动硬盘,连声抱怨说找了我一上午。
我谢过他,带着硬盘去找小花他们组蹭播放室,同时也想把单位的监控要过来,趁着放假值班的时间,看看死者有没有突然的举动,毕竟那大婶的话只是一面之词。
小花正好也在,我俩对视了一眼,我抬下巴指指窗外的大雨,然后俩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怎么样啊?”这是我们惯常的招呼语。“有进展没”等同于一般人常用的“吃了没”。
“无趣的人。”小花评论道。一个他们组的警员给我让了位置,我也不客气地坐到小花旁边。他们进展很快,监控中能看到死者白天出入于值班室宿舍,应是搬进来住之后。
“你们之前的都过完了?”得到肯定答复后,我说明了来意,然后拷贝走了我所需要的部分。
“你之前假定的那个从标记入手,进展如何?”刑侦三队正在另一个屋里看追车的视频,我一时也借不到第二个播放室,只好回来跟小花聊天。
“我的进展取决于你们的进展,”小花伸了个懒腰,松松肩膀,回答道。“标记必然要探讨心理动机。其实我根本不擅长做动机逆推,无论看了多少案子,我还是对他们的动机感到困惑,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对啊,人为什么要杀人呢?”我一时兴起,低声追问道,“还记得咱们大学时候的讨论吗?如果让你举一个,非得举一个,什么是你可以接受的杀人理由呢?”
“我都忘了大学的时候自己的回答了,”小花想了良久,轻声回答道:“不过要是让现在的我说——为了好玩,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啥?”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毫无理由,就是好玩,”他看我不解,又解释了一句,“但并非是病态不可控制的,而是有理智的追求好玩。”
“可是,”我斟酌一下自己的话,避免显得很尖锐,“没有什么理由就随随便便杀人的话,不觉得很过分吗?”
“可是,就算有理由的谋杀,不也很过分吗?谋杀就是谋杀,与动机无关。你拍死一只苍蝇的时候会想什么?” 他一句话就把我堵上了。
见我低头不语,他继续道:“我也办过一些案子,他们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他爱她,他不爱她,他爱她她却爱另一个他,或者他正当地要钱他不给,他不正当的要钱他不给,甚至是宗教理由、不共戴天之仇——如果只要理由冠冕堂皇就可以杀人的话,让政府服务大厅开个窗口签发杀人执照,公检法都可以下班了。”
“有一个说得过去的动机,至少会让人们更安心一点吧。”他的想法让我有点不舒服,我努力反驳他道:“这样只要自己不做的太出格,就不会被杀。大体上可以算作是一个保护的机制吧。”
“才不会更安心呢,而是正相反。”他又开始眯着眼睛笑,让人有种他对你很温柔的错觉,但这却是他认真的标志。“你想啊,如果人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杀人的话,如果人在迫不得已的境地杀人可以得到理解的话,那,假使有一天你也处在这样的情况里呢?如果有一天,你也处在被逼的不得不杀人的处境里呢?一想到我身上流淌着一种谋杀的本能,国家宣扬一种正当防卫的战场正义,一想到为了正义的名义,就算杀人也可以,说实话,我觉得挺恶心的。”
“除了正当防卫,”我皱着眉试图设身处地的考虑一下,但是人生体验的不足让我悲惨地失败了。“我不觉得有什么是必须杀害别人才能活下去的境地,在这种和平年代。”
“你脑子不错,就是不够狠。你三叔就是把你保护的太好了。记得我刚来的时候,他还曾经跟我说过,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鬼神,而是人心。”
“那他可是说错了。”好像要掩饰什么一般,我点上根烟,模糊道,“我倒觉得,世界上最值得赞美的,也是人心。”
“胖子叫你天真还真没叫错,我真羡慕你。”他感叹了一句,然后在我捉住他的手之前,抢走了我手中的烟。“我面前不可以抽烟,忘了吗?”
“你不是很久不唱戏了吗?”这个说法还是大学时代开始的,因为他的爱好市场西,要保护嗓子,所以禁止我们这帮同学无意识中给他制造二手烟。但是近几年我再碰到他,看得出,他已经放弃了这个爱好。
“难说不会重操旧业啊!”他站起身来,摆了个花旦亮相的造型,然后活动活动手腕,装狠说道:“要是有一天,让我知道了谁是那个选我去卧底的人,我一定狠狠揍他一顿。”
他推门出去找水喝,我在椅子上愣了一会,也跟出去准备霸占另一间播放室。
在大学时代,因为阅读上的爱好,我们总比其他同窗走得近一点,也聊过类似的话题。但他和大学时候的观点不一样了。
什么改变了他呢?记得小花虽然闭口不言,却对当年的卧底没有任何好的评语 。
他的抵触让我对卧底生活没有一丝向往,尽管听上去很刺激。但尊敬的各位领导,像我这种性格,如果非得要去哪里卧底,请一定派我去净网行动前线卧底小说网。
第十九章
小花又在他们组叫来一个人,单位和家庭两方对着看。流动人口的排查一般交给各个辖区派出所就行,于是小花手下的人主要分两个队,一队专攻当天晚上案发现场附近形迹可疑的人,另一队负责最近一个月经常出现在附近的人,正巧与我们这组有了交集。
而我只需要盯着被害人那破旧的电动车就行了。这辆车黄色的尾牌不知怎么断了一半下去,下面那一行“杭州市公安局核发”不翼而飞了,在录像那令人心焦的画质中活像葱包烩,特别好认,都不用记尾号,不过缺点也很明显,盯了一下午早就饿了。
下午就在三人的沉默中度过了,避开了大雨十分惬意。期间有几个组员进来找胖子递东西,分别是被害人手机通话记录和□□存取款记录,都被我截了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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