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流云 作者:玉湘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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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他们陆陆续续收到几份这样的字条,一连十来张。那是李崇茂正是百无聊赖摆弄那些字条竟发现这些杂乱无章的字也是有规律的,几张字条重叠在一起竟然是一封短信,来自家乡的短信。而写信的人正是祁进。
一开始仅仅不过是询问平安,之后也有提及大唐现状。偶有一次谢云流闭关,李崇茂代为回信,问及其家人状况,到真让他得知自己尚有子嗣在人间。
之后李崇茂似乎着了魔一般每两月便会寄去一封信,渐渐两人便也熟识。
这次回中原伊藤家便是准备以他废帝的名号为由头引起朝廷注意,再借由纯阳宫欲与谢云流和解之事控制住如今武林朝野皆有名望的祁进,以便给他们进军中原大开方便之门。
李崇茂虽是憎恨自己帝位被夺,却也不会容许他人染指。自己一收到消息便通知了祁进,两人这一场戏瞒过了所有人。
“此番还是多谢你了。”
“你不怕我假戏真做,若我没讲解药放在香囊之中。”
“你不会,我信你。”
我信你,简简单单三个字,李崇茂却似魔怔了一般站在那里,心中百感交集。
在当初知悉此事时他不是没想过将祁进握在手里。可能在很多人眼里他不过是纯阳紫虚子,最多不过是能进御前的红人。但是这点就够了,能进御前加之祁进的功力纵然伤不了他那个好侄儿,也能让他活在恐惧中。
到底祁进是他的朋友,李崇茂极力克制住自己复仇的怒火,这么多年他仍记得当年的一幕幕,怨恨早就在心里生根。
“祁进,如果,我说如果我回了中原,你,你会帮我么。”
祁进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帮他谋夺皇位。
祁进有些动摇,安史之乱的一幕幕在眼前,无数同门的鲜血染红了潼关的枫叶,那艳丽的红绝美而又凄凉。祁进无数次在想是不是换一个人做皇帝一切就会不一样,换一个人,恶魔在耳边低喃,每每他看到皇帝的时候都会有种冲动,杀了他给天下带来一个明主。
明主,可在这个权利欲望充斥的世界里谁能一世清明,即便是杀了皇帝,谁能保证下一个人一定是明君。
祁进没有回答,李崇茂却已经知道答案。苦笑在脸上不过一闪而逝,这个答案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仍然存着那么一份侥幸。也罢,这条道路披荆斩棘自己一个人已经万劫不复,何苦再拉他人下水。
祁进才回返中原便被一纸诏书宣进皇宫。
今日的宫中似乎多了份安逸的气息,不似以往的凝重。或许是这桃花温暖了清冷的宫殿,只是这花纵然开的茂盛却也不如那乡野桃林来的自在。
桃花下站着一人,锦袍龙纹,九龙玉冠,正是当今陛下。
“陛下。”祁进拜下。
虽然陛下曾许诺祁进见可不跪拜和李忘生一同仅持道家礼法便可,祁进却是不敢。李忘生毕竟是李唐宗族中人,是陛下叔叔又是国教掌教地位自然非凡,而他不过纯阳紫虚子,纵然蒙得圣恩却也不敢半分逾越。
皇帝心中赞许,进退有度,不骄不躁。
“听说你见过朕的皇叔了。”
“是。”祁进知道此次进宫陛下必然会提及此事,心中计较一番准备将他与李崇茂所编造之事说出,却不想陛下并未给他机会又开口道:“你是否觉得朕是个嗜杀的人?”
祁进不知他为何会有此一问,初时兵变攻下这大明宫处死韦后一族未见其手软,后有太平公主拥兵自重有不臣之心,一杯毒酒将这位权倾朝野的公主,他的亲姑姑亲手送上黄泉。
他的一身背负了太多杀孽,只是如果他若不杀人就会被人杀,朝堂远比江湖黑暗的多。只是太平了这么些年他也累了,偶尔修习道法禅宗,听闻这世间因果报应,他总会想那些他亲手斩杀的人是否正用恶毒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等着他坠入地狱的一日。
有时他也迷茫,是否真的非杀不可?皇室真是个悲哀的家族,注定永无休止的争斗与杀戮。
“皇上若当真嗜杀,之前派出的神策军便不会暗中不动。”
只是祁进并不知道,此次宫中一行,神策军出去探查这废帝举动外,最重要的便是他听闻蓬莱以东来了一群人,衣着喜好约是先秦民风。众人皆知,当年秦皇为求长生不老药,命方士徐福率一百童男童女成大船前去求取仙丹,只是徐福一去再也不回。有人曾说也许是海上风浪众人皆葬身鱼腹,也有人说是这徐福独吞仙丹与这一百童男童女在仙岛生活。
他害怕死亡,更害怕死后的因果报复。只可惜神策军搜遍了寇岛也未曾发现那群人的踪迹。虽然不曾抱有希望,却仍有几分失望。
“若众人皆如你所想就好了。对了爱卿,日前爱卿与朕的药丸已服用完,朕深感奇效,可否为朕再炼制些许?”
“长生之术在于休养生息,非是丹药之效。药效七分三分毒,还望陛下切记,误要多服。”说罢祁进从怀中拿出一紫金葫芦,这是祁进居于万花谷时与裴元所学用药草所致丹药,效果虽不如方士所炼制丹丸,却对身体危害极少。上次觐见见陛下气色不佳,祁进便将部分炼制的补气的丹药呈与陛下,却没想到陛下服食如此之快,不得不出言提醒。
皇帝自然知道祁进之言,只是有时情难自禁不免多食几粒以壮雄威。将葫芦揣入怀中,看向祁进打量一番,心中更是喜欢,不由将日前所思问道:“纯阳已为国教,朕想封一国师,你意下如何?”
皇帝问的轻描淡写,祁进却心下大骇。这句话面上是问自己对要立国师的想法,而实则是在问自己愿不愿意去当国师。
☆、第二十章
国师一事祁进再三推脱,皇帝无法,只得押后再议。
此事虽然被压下,朝中却也不乏耳目灵通之辈。国师虽是个空职,不掌文武但却是对皇帝极有谏言权的,更何况如今陛下醉心道法,隐隐有求长生的意向。祁进虽是江湖草莽出生,毕竟是纯阳宫吕真人入室弟子,如今更是陛下眼前红人,此番一来不少人心中不得不做计较。
“啧啧,上等的苏绣,羊脂玉,不知是谁下了如此血本。”高力士端详着手中的饰物,目光却瞟向窗边悠然饮茶之人。
双面苏绣历来是江南制造坊进贡的贡品,便是达官显贵也是千金难求,更别说这羊脂白玉,玉身晶莹剔透手感滑腻如握着女子柔荑。能下此血本,看来所求不菲。
不过短短七日时间,祁进于京师的客房中变堆满了王公贵族送来的奇珍异宝,而高力士来此时看到的便是一堆一堆珠宝被弃如敝履的摆放在一旁,不停有纯阳弟子按着礼单将物品搬出。
“师父若是不喜欢,丢了就是,还劳烦师兄们一个个送回去。”穆笙还是个孩子心性,对金银毫无概念,何况这些东西她在高力士附上见得多了早已没有兴致。倒是累了几位一同前来的师兄们,还需一个个将这些趁着师父不在强塞进来的礼物送回去,心下自然不满。
听着穆笙的话高力士不由好笑,这小人儿自己是看到大的,因自己无法生育倒也是当做女儿一般看待。“小穆笙倒是大气,说扔就扔,只是这些可没那么容易。”穆笙人小却也知道高力士说的意思,顿时气呼呼的走了。见小人儿走后高力士又转向祁进道:“听说你昨儿将太子殿下送的一对玉如意退了回去,殿下可是大发雷霆。”
“我本是出家人,这些红尘俗物与我并没有什么用处。”祁进依旧看着窗外的景色。
“你就不怕,这么一来得罪了这京城贵胄,招来祸事?”
“若是会招来祸事,想必高大人也不会如此悠闲来调侃贫道。”
高力士忽而大笑起来。
“祁进,这么多年我依旧是看不透你,一个人当真可以无欲无求么?”
“我非圣人,如何能无欲无求。”
“为了纯阳?还是你那位师兄?纯阳贵为国教,你何需如此操心。至于谢云流,圣上虽然不在追究当年之事,不过我劝你还是小心些,圣上也非是圣人。”
高力士的提点祁进自然记在心里,自古君王无情,天威难测,这些年他看的再清楚不过。
呆了也有一上午,高力士起身回府,走前将一玉佩塞与祁进怀中,说是某位贵人所赠,切不可再退回了。
祁进看着玉佩出神,能拖高力士送礼的,看来不是一般人物。
“师父,大师伯来的信了。”穆笙匆匆从外面跑来,手上拿着个信封,小脸上满满的幸福模样。穆笙对谢云流的认知甚少自然不会因为他的来信如此激动,怕是这原因出在送信人身上,果然就见穆笙身后跟着一道子,正是洛风。
谢云流如今便居于纯阳山下,倒不是他不愿回返或是纯阳有人阻挠,只是近乡情怯,心有戚戚。加之吕洞宾远游未归,未得师尊原谅之前,他亦不知以和面目回返纯阳。洛风挂念师父便将一众事物交于他人,自己下山陪着阔别多年的师父。
谢云流信中只是问个平安,想来是见他来京城许久又思及他身上伤势有些不放心吧。当下也回了一封信,让门下其余代为传递,洛风则被领去厢房歇息。
又是半月过去,众人见送去的礼物一一退了回来也不再坚持,至于心下又有什么盘算就未从得知。
“师父,我想回纯阳了,这京城好无聊。”整日待在这别院内便是祁进也难免闷的慌何况穆笙。“师父,晚上有灯会,师父带我观灯可好?”
看着穆笙那期盼的眼神,祁进自然说不出拒绝的话语,当下便应了下来。这些日子也是苦了这丫头,为了躲避那些显贵的邀请,祁进以感悟天道为由闭了府门,谢绝一切往来,偷得这半月清闲,倒是苦了这好动的丫头。
上元灯会,街上各处挂着形形□□的花灯,还有不少杂耍班子,穆笙看的欢心拉着洛风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祁进摇头,明明是穆笙缠着他要来看灯会,结果却将他给拉下了。
原本准备回府,方才转身便感到腿上一重,一个小人儿跌坐在他腿上。那小人儿不哭不闹,努力撑着地想要爬起。看着也不过两三岁的样子,想来是走路不稳自己摔倒,正好靠在了他腿上。祁进正弯腰准备去扶,不想一个妇人一把抱过孩童,指着他便是一顿好骂,直说他撞了她家闺女让他赔礼,惹了一圈人来围观。
那妇人本是官宦人家,在地方上却也是说一不二之辈,只是京城中哪里不是些达官显贵,她这等身份自然是不够看的。先前一群贵妇观戏,她存了攀附的心思,不想却被好生戏耍了一番,心中恼怒异常。如今见着自家女儿摔倒甚是心疼,再看祁进如今不过一身白衣,气恼之中也不分青红皂白指着祁进一顿训斥。
祁进自重生以来,还没遇到过如此待遇,一时也是愣在当场。那妇人见祁进此番模样,便认定了是他将女儿撞倒,气焰更是嚣张,甚至扬言如若祁进不给她赔罪便送去官府查办。
此处毕竟是京城,很快便有一队官兵前来。“让开,让开,何人在此滋事。”
那妇人见到官兵起先还有些慌神,再一看那领头的竟然认识,对着祁进狠狠瞪了一眼:“陈头,你们可算来了。”
“杨夫人。”那领头见着妇人微微拱手。两人原是同乡,原先家中也少不得这杨家照顾一二,对于这杨夫人自然也较为恭敬。听着杨夫人的说辞这位陈头心下不喜,京师重地不过是个小误会何必搞大,只是既然那杨夫人不依不饶自然得给她一个台阶下,免得抹不开面子。又见祁进虽然生的一副好相貌,不过却身着普通,想来不过是市井百姓,倒也不妨卖杨家个面子,将人拿回官府训斥一顿便也算了。
正欲将祁进带回衙门,不想一锦衣公子出手制止。陈头看那人衣服心知便不是好惹的主,那一身绸缎光鲜亮丽,怕是大户人家也寻不到,这京师又不乏王公贵胄,思及至此陈头心中懊悔,何必趟这档子浑水。
那人制止了一干衙役,撇了眼杨夫人说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冲撞紫虚子。”
妇人乍一听闻被撞之人竟是当今红人紫虚子,顿时脸色惨白,她仗着夫家家事,以为对方不过是个平民百姓,故而出言不逊,哪成想竟然得罪了如今最不能得罪之人,忙欲跪下赔罪:“小妇人无知,望道长见谅,饶了小妇人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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