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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米歪着头，静静地观察着他的新邻座。

　　亚岱尔·纳尔逊。

　　他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一个奇怪的病殃子。

　　即使是杰米这种从未上过正规学校的男孩都知道，上课时老师是不会容许学生睡觉、吃东西这些会扰乱到课堂秩序的行为。

　　「小约翰逊先生！你要是再在我的课堂上睡觉，我就不得不很遗憾的通知你，我今晚要和约翰逊先生通电话了！」一脸严肃的班主任已经是第三次警告不住地打哈欠流眼泪的小约翰逊，无奈地祭起大杀器──通知家长。

　　「哈哈哈哈！」众男孩女孩一哄而笑。

　　杰米没有理会他们，依然把他的视线放在邻座身上。

　　奇怪点在于他的邻座从上课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埋首躺在桌子上进入沉睡状态，但是班主任却一次都没有叫醒过他，其他同学都一脸习以为常的样子。

　　纳尔逊家，应该是全美乃至全世界的军火巨头公司──斯塔克工业的科学家或者工程师。虽然听起来地位颇为显赫，但实际上在西德维尔友谊学校这种父母只有些许「微不足道」社会地位的学生，几乎是最底的一层。要知道这里总统、副总统、议员或大使等政要的孩子们是最高的一级；顶级富人、顶级科学家、顶级医生等非政要但又有极其重要社会地位的人士的孩子们稍次；其他的再按父母的地位而分高低。

　　一个普通科学家或者工程师的儿子为什么能让老师和同学们都如此忍让他呢？除非他父亲是斯塔克本人。

　　而且……

　　不对！不是忍让，应该是无视才对。

　　杰米垂下眼帘，但这些都与他无关，不是吗？

　　「当当当当！」阵阵急促而有节奏的下课钟声响起。

　　杰米的邻座才秀气地打了个呵欠醒来。

　　一睁眼，看见自己旁边的杰米。亚岱尔身子一僵，慌张地检查、回想自己刚才所作的一切有没有不合礼仪的地方。他原本是不打算睡觉的，想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给新邻座，但实在是撑不住，连话也没跟新邻座说两句就趴伏了在案上了。

　　这真是太失礼了！亚岱尔沮丧地想，这位新同学又一定会讨厌他了。

　　他消极地叹了一口气。

　　刚才上课被点名的小约翰逊带着一批小弟过来，热情地自我介绍道：「嗨！克里斯丁，我是约翰逊，安东尼·约翰逊。我爸爸已经交代过我，以后在西德维尔里面我会照顾你的！」约翰逊，美国现任副总统就是姓约翰逊的。

　　杰米冷淡地瞥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眼睛明晃晃的写着：你说完了吗？说完就滚。

　　安东尼见他反应这么冷淡，脸上有点挂不住，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能够在西德维尔友谊学校里面读书的，个个非富即贵，结交得好，在将来亦是一笔重大的资源。原本他是副总统的儿子，身份最尊贵，有不少人都自动聚在他旗下。但现在总统的儿子来了，他原本的资源自然会被分薄了。现在看见杰米如此不通人情，他却是不用再担心资源划分的问题了。

　　安东尼向身后的小弟们作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就识趣地离开了。但到底是年轻，觉得自己失了面子，心底埋了一个疙瘩。

　　亚岱尔见到经常欺凌他的安东尼在新邻座面前剎羽而归，心下雀跃不已。他吞了口唾液，鼓起勇气地打招呼：「你…你好，我是亚岱尔·纳尔逊，父亲班杰明·纳尔逊是斯塔克工业的科研部部长。」

　　所以呢？不知道为何，亚岱尔诡异地从杰米的眼里看到这句说话。

　　他再次吞了口唾液，伸出自己青筋裸露、枯槁冰凉的手，不自信的问：「Can we be friends？」

　　杰米瞧了他的手一眼，再凝视着他的双眼几秒。

　　区区几秒，亚岱尔却彷佛过了一天这么长。

　　当他忍不住想要退缩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轻轻地握上去。

　　这是答应了？答应了？？答应了？？？答应了？？？？

　　亚岱尔满脑子刷评，惊喜地想。

　　他用力摇摇杰米的手，不可置信地傻笑起来。

　　在旁窥视着这一边的女生们轻轻地尖叫起来。

　　虚弱班中一宝的病美男和冷淡美丽的小天使正式友好会晤，宣告日后站成同一条线，这美好的画面足够让已经有美丑观念的小女生们激动了。

　　亚岱尔惊喜过后，定一定心神，带点不安的说：「我患有先天性Osteogenesisimperfecta（脆骨病）和Glanzmann（血小板无力症），我能在西德维尔上学还是多靠斯塔克先生亲自打电话给学校为我说好话。」生怕杰米知道后会马上和他划清界线，可怜兮兮的样子，让远处听不清他们对话的女孩子又是激动一番。

　　女孩子们虽然对秀气的亚岱尔很有好感，但因为他身上带有的两个疾病让她们望而止步，加上家长的叮嘱不要离他太近，免得惹祸上身，就只好遗憾地远远观赏着他。不过，在安东尼带着一众男孩作弄亚岱尔的时候，她们虽然不敢替亚岱尔出头，但也不时声援亚岱尔，让安东尼等人不敢做得太过份。

　　见杰米没有反应，亚岱尔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因为身体原因，我不能上体育课和美术课。因为斯塔克先生的原因，老师也不敢太过管束我。约翰逊他们喜欢作弄我，所有和我一起的人都会被他们孤立。」亚岱尔的心越来越忐忑不安，甚至产生懊悔的情绪，为什么他要和新邻座说这些话，要是新邻座因为这样而反悔不和他做朋友那怎么办！但是如果他不说出来的话，他过不到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亚岱尔开始被自己脑内的幻想吓得红了眼睛，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你好烦。」杰米眨眨眼，说了一句后，就马上低下头，用看书的样子掩饰自己的无措。

　　亚岱尔眨动他水汪汪的大眼睛，这是代表做朋友了？

　　「嘿嘿嘿嘿！」亚岱尔一路维持着脸上的傻笑到放学，连冷淡的杰米好几次都尴尬得想要搬动自己的桌椅离他远一些，但终究是不好意思（懒？）。

　　「克里斯丁！我忘了跟你说，你这个邻座是一个病殃子，你要小心他。」安东尼恶劣的对着亚岱尔一笑，「他被人一撞就会哭着喊……」

　　「Daddy！！！」他捏起鼻子，尖叫的道，神态极似受惊的小女生一般。

　　「哈哈哈哈哈！」周围的男孩子和看到这一幕的女孩子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亚岱尔的脸涨得通红，死死的低着头，咬紧下唇，不发一言，显然是被嘲笑惯了。

　　安东尼得意的看着四周被取悦的同学们，很满意自己嘲弄亚岱尔的举动得到同学们的欣赏。

　　共同的敌人出现时，人才会团结起来。

　　安东尼想要加深他和其他同学的关系，最快速的方法就是制造一个共同敌人。但在班上暂时难以找出一个身份地位行为都能让他们团结起来的敌人，那就只有制造一个怪胎，一个人人讨厌、敌视的怪胎。

　　通过无数次耻笑、侮辱和霸凌亚岱尔，安东尼踏在他身上获得其他同学的好感，甚至成为朋友，他认为这一次都不会例外。

　　可惜，出现了意外。对于他的举动，杰米就不是太欣赏了，甚至厌恶这种行为。

　　「Shut up！」在众多笑声中，这清冷的一句斥责尤为突出。

 

　　☆、第四章 初见端倪

 

　　亚岱尔感动的看着自己的新朋友，他不敢反抗安东尼等人，因为他们的父母地位显赫，他能在西维亚岱尔安心读书都是多靠斯塔克先生的说话和父亲缴交的昂贵学费，他不能带麻烦给他最尊敬的两个人。

　　安东尼的脸色很难看，他感觉全班房内的人都在看着他被斥责，「威尔逊！我只是告诉你要小心一点而已！」他低吼一句，连故作亲密的克里斯丁都不叫了。

　　「I don't think it is funny！」杰米的脸色都很难看，因为他也经常大喊daddy，他感觉就好像被嘲笑的是自己一般。

　　他瞇起眼，靠近安东尼，恶意的咧嘴，低语：「在我未决定怎样对付你之前，Get out of my face！（离开我面前！）」和小丑朝夕相处了六年，小丑身上那种独特的疯狂、恶意被他模仿到三成，虽然只是虚有其表，但都足够吓唬未知事的安东尼和他的小朋友了。

　　安东尼只觉得自己全身汗毛竖起，彷佛被一只凶猛的野兽盯上似的。

　　他惊慌地吞了口唾液，尽量冷静道：「Ok, well，你你很快就会发现，有些上等人家庭要比其它家庭好许多。」但慌乱的语气已经暴露了他的心情。

　　「走开！」杰米低沉的说。

　　安东尼狼狈地带着身后的朋友跌跌撞撞地离开。

　　亚岱尔崇拜的看着杰米，「你真是太厉害了，只比美国队长差一点点。」

　　感受到亚岱尔的崇拜，青涩的杰米有一份满足感，但后面的美国队长是什么鬼！！？？

　　他可没有出来帮你！杰米怨念的凝视着亚岱尔。正如斯金纳医生所说，让孤僻的杰米多接触人群，在同龄人中他那属于美国男孩好动的天性就会逐渐地被释放出来。要是杰米真的因孤独而人格分裂的症状会好转，甚至能令第二人格消失。但可惜，daddy不是存在幻想中的人物，而是另一宇宙真实存在的超级罪犯。

　　「美国队长是我最最最崇拜的偶像，他是美国精神！」亚岱尔清清喉咙，「On Olympus we measure speed against Hermes, wisdom against Athena, power against Zeus, but we measure courage against Captain America.（在奥林匹斯我们以赫尔墨斯衡量速度，以阿西娜衡量智能，以宙斯衡量威权，但我们以美国队长衡量勇气。）」提起美国队长，他冰蓝的双眼简直可以发光似的。

　　「如果我可以像美国队长一样有勇气去反抗，去保护美国就好了。」亚岱尔落寞的说，这是永远没可能的事，依他的身体，不好说上战场，就是走路跌倒会断骨、被白纸划破手指都会有生命危险。上战场，保卫美国只是一个美好而遥不可及的梦想。

　　杰米在课本从来没有学习过怎样安慰人，只得努力回想daddy是怎样对他的。

　　他僵硬地伸出手，粗鲁地在亚岱尔的头发上搓了一把，生硬道：「Why so serious？」附上一个稚嫩恶意的笑容，十足十的小丑风格。

　　亚岱尔一愣，随即知道杰米是想要安慰他，只是方式比较与众不同。

　　他甜甜的一笑，神奇地从书包里掏出一包牛奶，「请你喝！」随后就一边喝着自己的那瓶牛奶，一边喋喋不休的在杰米的耳朵边讲述美国队长的故事。

　　一直到走出学校，来到各自接送车前，亚岱尔才闭上嘴巴，依依不舍地拉着杰米的衣袖。

　　「maybe，克里斯丁你会希望来我家一起做功课？」亚岱尔小心翼翼的问。

　　杰米眉头一皱，亚岱尔屏着呼吸，只以为自己的提议和叫了杰米的教名，令他不高兴。

　　「Called me Jackson.」杰米更正道。

　　亚岱尔见不是自己的说话让新朋友不高兴就松了一口气，但：「Jackson？」

　　难道他新朋友的名字不是克里斯丁?威尔逊？亚岱尔简单的小脑袋想不通个中原由，又怕新朋友不高兴，连忙飞快地点头，重新邀请道：「Jackson，你能到我家一起做功课吗？」

　　杰米特别高冷地抬高下巴，大脑快速地转动着。

　　今天跟daddy一起的三个小时已经用完，daddy新教的那几种炸药没有材料也实践不到。大概回想一下，发现没什么「要事」，就故意沉吟一下后，才点头答应了。

　　至于特地提早回家的总统阁下和国务卿夫人在杰米心中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或物，自然算不上什么「要事」。和新朋友相比，他们的份量实在太轻了。

　　亚岱尔充满喜悦地拉着杰米走到自家的车边。

　　「威尔逊少爷，总统阁下和夫人在家里等着你。」受富兰克林委任来充当杰米司机的特勤组黑人特工长脚一跨，挡在杰米二人面前，提醒道。

　　亚岱尔畏缩的一退，犹豫的说：「既然如此，Jackson我们明天再一起做功课吧！」

　　杰米原本的好心情被打破了。

　　他沉静如蓝湖水的眼睛定定的看着黑人特工。

　　哐啷！

　　身后属于黑人特工来接杰米回家的汽车车窗突然爆裂，车窗的玻璃碎片飞溅得一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