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鷇梦]相芡 作者：晦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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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十一
作者有话要说： 0.0为啥我觉得屈世途和小四一起很萌……
之十一
看见鷇音子黑着一张脸出来的时候，屈世途先是心里咯噔一下，旋即看到鷇音子怀里一个白布裹着的东西，又是一愣。
那个包裹在动。
不会吧——难道这么快就生了？
屈世途愣愣地看着那白色的一团，人僵在那里，思维一阵空白，随即想到就算生了也不能这么大个啊，这才理了理思绪问鷇音子道，“这是——”
就见那团白色的布动地愈发剧烈，挣扎着从鷇音子怀里跳了下来，蹦到屈世途跟前，仰起头来看着他唤道，“好友。”
稚嫩的童音，清脆悦耳。
但屈世途觉得自己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了。
眼前的孩童裹着雪白的床单，床单底下露出几缕嫩黄的额发，精致小巧的漩涡眉，眉心一点朱砂，孩童一双水汪汪的眸子蕴着浅棕圈蓝的虹彩，丝毫不像三馀无梦生，倒像是——
“素、素还真？”屈世途惊讶得差点下巴着地。
“我是四智武童。”
“啥？”
“他是四智武童，三馀无梦生的化体。”鷇音子的声音虽然平静，却让屈世途听着感觉脊背发凉。
“那无梦生他——”
“已经睡了。”
已经睡了，就是说之前醒来过了。
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屈大军师的思维开始正常运转，便立刻明白了当下情况，于是为了避免扫到台风尾，他已然准备开溜了。
“那既然无事，我带着三——四智武童去弄身衣服吧，请。”说罢拖着四智武童就往山下的方向走。
远远地，还飘回来他们对话的声音：“叫我小四就好”，以及“好友可否帮小四做个代步工具”云云。
鷇音子现在的心情略糟。
半个时辰前——
“吾有一个条件，吾可以在这里哪儿也不去，但吾要化出化体替吾行走武林。”三馀看着鷇音子，很认真地说道。
“化体再化化体，并无不可。但以你现在状况，加之逆时计之患，你当真要冒这个险不可么。”
“然也。”
鷇音子没有说话，微蹙了眉看向三馀的一双暗红的眸。但看破了眸中蕴着的温婉，又能看到什么？甩了拂尘，鷇音子平淡的语气听不出悲喜，“你，并不信认吾。”
“哈，你鷇音子也非喜听谎言之辈。”
鷇音子暗自衡量着其中利弊。多一个化体，可以转变众人焦点，自己可以更长的在中立位置上操纵各方平衡，这是一利；而弊，则是此化体，必不会如自己所愿一般听话。
但是若不答应三馀，三馀也早晚会想要亲身逃出这里，与其如此，防之不如导之，便是放了化体在外，而让三馀可以静心在此养身子，也是不错的选择。
“呵，”但无论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最终做下决定的鷇音子总觉得身上某处说不出的别扭，似是叫人掏空了一般，灌着寒风。只是面上，人还是平淡如常，走到旁边药柜，取了一粒丹药来递给三馀道，“服下。”
三馀也不问那是何物，接过来便直接放入口中吞下，又就着鷇音子送过来的温水顺了顺，就听鷇音子又道：
“此药丹能助你之功体，虽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但足够你化出化体，吾会为你护法。”
“多谢。”
三馀说罢起身，只着了白色里衣便翻掌执起白羽扇，却被鷇音子递衣服过来的手一挡。三馀愣了一下，默默接过自己的衣服披在身上，便虚抛了手中羽扇翻转于空，剑指点上眉间琉璃，足起太极阴阳念道：
“肇基化，统坤元，五运终天，布气真灵。”
霎时光华大作，虽是不能视物，鷇音子仍是赶忙凝了真气护持三馀四周，暗渡了真气帮他压抑逆时计的同时，随手扯了身后床单，在光芒消失的瞬间丢到光芒的另一个中心，同时听声辨位，揽了已失去意识的三馀入怀。
把人安置在床上躺好，鷇音子这才回身看地上自己方才用床单遮住的化体。
其实鷇音子只是出于非礼勿视，所以给了那化体一个遮掩物而已，却不想那化体只是这么小小的一团。
良久，鷇音子见对方半天未动，便蹲在旁边探查。伸手把床单往下拽了拽，当看到一脑袋的黄毛时，心里暗叹了下三馀的品味，可目光却随着下滑的床单，落在了一张有着漩涡眉，圆嘟嘟粉嫩嫩的稚童脸上。
一瞬间，鷇音子觉得五味杂陈。
化体之化体，理应体征年龄相差无多，会出现如此稚童的化体，说明三馀若不是强行压制逆时计作用，当也是如此孩童模样了。竟是在如此境况之下，还要强撑着孕子之身化出化体行走武林，这是对天下苍生有多大的执念。
又是对他鷇音子，藏有多大的不信任。
而刚成形的化体似是因三馀自身功体有欠的关系，正昏睡在冰凉的地上。鷇音子便用床单裹了那娃娃，化光而出。
“无——”
“是小四。”
“哦哦，小四啊，”屈世途毕竟是屈世途，在素还真身边呆久了，便对一些看似不寻常的事情也习以为常了，只是这一天下来，他也未能顺利改口，“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孔明车呀。”小四穿着新衣服，歪着脑袋，愉快地看着屈世途。
我苦。
“我是说啊，你计划做什么。”而不是要我给你做什么。
“去收我的战利品。”小四坐在一棵树桩上，捧着屈世途做的点心，吃得津津有味，不时抬眼看看屈世途手中进展。
“你当真如此不信鷇音子？”
“嗯——？”小四把点心一口塞到嘴里，冲着屈世途眨了眨眼睛道，“好友，这点心太干，可有香茗一品？”
“唉，我屈世途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你素还真的就对啦。”屈世途摇头叹气，无可奈何地跑去屋里给小四备茶。
留下小四一人对着手边那盘云片糕发呆。
细思近来种种，鷇音子行事中立却不失力度，但各中目标，实看不出其是正是邪。可既然是本体化体之一，便应是自己不能回避的存在。
如此，将你导回正轨便是。
☆、之十二
之十二
青竹为篱，抱湾为池。
不得不说，坎鼎的化外境，是一处适合休养的佳所。看似古朴的小渚庭院，却无处不成大气之势，而三馀更是唯独喜欢那青竹环绕下的活水之池，那池中碧水，映着簇生的各色莲花，煞是招人怜爱。
但这池中却不止有莲花。
许是自然成趣，因而并没有刻意雕琢之故，池中还生着些其他的水生植物，而最惹眼的，便是花朵看似不大，却也独自成韵的芡实。
然芡实的叶片，着实比莲叶大了许多，虽然皱皱巴巴的并不可爱，却也稳稳地荫了一方碧水。
于是鷇音子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敛了一身缁尘，看似阔别江湖的人活脱脱把自己活出了另一番境界。虽是背影，那人一身的白衣衬着波光，漾着柔暖的光晕；未饰发冠而披散了一肩的墨发，几缕发丝随着羽扇徐来的风不急不缓地飘着，却成了静图中唯一的动景。
这一派的岁月静好，让鷇音子不由得呆然，随即尽量无声息地靠过去，似是怕惊碎了这梦一般的景，待靠近，依着对方目光落处望去——
“芡实，又唤作假莲花。”三馀吐字清晰，缓缓地道。
“哈，你是在说你吾么。”
三馀不作答，有所思一般，依旧凝视着那小巧的紫蓝色花朵，兀自摇着羽扇。
鷇音子便也不说话，静静地等着，却又似乎觉得有何不妥，遂挥了拂尘，打算除了这池中之物，这才半途被三馀伸手拦下，三馀看了他，无甚感情地道，“找吾何事。”
“来看你之状况。”
“吾很好，多谢关心。”鷇音子虽然看起来冷漠，关心和做作，三馀自认还是看得出的，而鷇音子显然不是后者，于是便很耐心地回了他一句。
鷇音子皱了皱眉，显得不那么信任他说的话，便不等三馀再说什么，直接执起对方手腕，细细诊着。
三馀心里有那么点的不愿，但顾及鷇音子并非恶意，便也由着他折腾。目光撇向别处，却还是莫名觉得心跳略微加快，扰得心里一丝烦乱。
鷇音子自是瞧得出来，于是开口说话，岔开三馀注意力。
“昨日吾已去过森罗殿了。”
“哦？时间未到，是你着急了，还是——”三馀转过头来，顿了一下又道，“另有打算。”
“不必你留那两行字，鷇音子也绝非出尔反尔之辈，吾只是顺便路过，查探一番而已。”轻放下三馀手腕，鷇音子转身向屋内走去，三馀便也跟了过来，鷇音子又道，“吾已给了秦假仙三粒药丹，以医治前辈状况，此事你也可放心。”
“呵，在此静养的是吾三馀无梦生，至于其他，那是四智武童的事情。”三馀摇着羽扇，一派好整以暇地看着鷇音子在药柜里翻找着什么。
“你能如此想自是最好。”言外之意，自然是三馀不可能如此安闲地待在这里静养，三馀是何种人，鷇音子自觉还是了解几分的。
找出一只瓷瓶，鷇音子开了木塞细闻，确认了其中之物，便又盖好，递到三馀手里淡淡地道，“早晚各服一次，能缓解你眩晕之感，另外，一个人还是不要去水边了。”
是怕自己栽倒在池里不成。
三馀心下有些想笑，面上仍丝毫不动声色，只是接了瓷瓶置在桌上。
最近却有眩晕之感，虽然不似前几日恶心欲呕，却也还是略感乏力。方才池边对话，就是一阵阵眩晕，逼得他几欲开口却未得说出话来，强撑了许久，待鷇音子有所动作之时，自己才恢复了些，阻止了他动作同时，其实是暗自借他之力扶了自己一把。
这般算计，他料定鷇音子是看不出来的。
“你接下来欲往何处。”三馀岔了话题，问道。
“哈，”果然还是放不下这武林，“以后吾做的事情，会告知你三馀无梦生，让你安心。”
“嗯，你鷇音子愿讲，吾三馀自然愿听。”那意思很明显是在说，这是你自己要讲的，我可没逼你。
鷇音子内心苦笑，他何尝听不出这得便宜卖乖的画外之音，但现下，他开心便好。于是也不计较，复看了看三馀这一身和平时无异的装束，似是又想到了些什么，“这腰封，怕是过几*你也穿不得了，需要给你另寻衣物么。”
三馀脸一红，转过身，声音低得有如虫鸣，“不需要，吾要休息，你可以走了。”
“哈，那你好生休养，吾去森罗殿一会四智武童。”
却是听得人走后，三馀立刻把身上的腰封解了下来。
森罗殿一会，鷇音子并未见得那孩童。阵法大开之际，不同术法互撞，辨得风中流息，鷇音子便知四智武童乃是身在罗浮丹境。如此甚有调虎离山之嫌，但回罗浮丹境，却并未觉阵法有变，只见一本碧翠的大书，立于乾石前，上书“正法天鉴”四个篆体金字。
“你想让鷇音子面对圣魔元史质疑？”
“然也，所以吾要你将正法天鉴放在罗浮丹境，而要你取走圣魔元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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