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 作者：魔导
Tags:霹雳 恩怨情仇
“唔……那我得好好想想。”素还真低头认真思考着，想到车子开动也没想出来。一页书看他纠在一起的眉头不禁感到有些好笑，素还真揪了揪自己的长发，愁眉苦脸的问道：“那灰帽子之前认为自己应该做什么，能告诉我让我参考一下吗？”
一页书看着素还真，忖度片刻， “……我年轻的时候，觉得自己能用保护一些人。”一页书顿了顿，转而叹道：“现在却发现我什么都保护不了。”
青年看着一页书略显落寞的脸，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灰帽子现在能保护很多人了。”
“嗯？”
“能保护我，保护黄衫大姐姐，保护轮椅哥哥和他身后那个独臂大叔，还有，还有……”素还真抱着脑袋，嘴里念叨着“还有，还有”却没了下文。
“哈哈，”一页书忍不住笑意，笑了出来。黄衫大姐姐肯定是净琉璃，轮椅哥哥是帝如来，独臂大叔应该是缘醉莫求，这家伙果然是取外号的一把好手，不过缘醉莫求比帝如来小多了。
素还真见一页书哈哈大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过头。耳边传来一页书带着笑意的警告：“记住，千万别当着净琉璃说他是黄衫大姐姐。”
“我知道……”素还真鼓鼓嘴，不再说话。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一页书觉得心情不错，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怀笑过了。他的目光越过青年望着窗外变换的青绿，眼前晃过帝如来、净琉璃等人的身影，脑海兀地浮现袭灭天来癫狂的模样，突然发觉这些年他被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来。这些年他无时无刻地想洗掉手上沾染的血腥，即便他沾染的是伴生人的血。
严格来说，伴生人并不是人类，他们的身体仍是血肉之躯，而脑部已经安装了高智能电子脑来控制他们的行为，就像一架机器人。在十年前的战火中，他们面对的大多伴生人身体已机械化，他们的身体就是威力十足的移动炮台，再加上高智能的电子脑，很难对付。
在很长一段时间的战斗里，他都不认为自己杀的是人，而是一群武力超标的怪物。
直到有一次巷战，他遇到一个女孩。
他发现女孩时，她背靠着残墙，面无表情。上身的白衣染了大片的红，倒在脚边的两具尸体上的伤口血液止不住的流淌，这里的战斗应该才结束不久。他决定隐藏在暗处，等待最佳的时机一枪解决掉这个怪物。
他看见女孩颤颤巍巍地伸出染红了的双手，看了又看。然后转头看了看她身旁的两三具尸体，缓缓蹲下，小心翼翼地伸手戳了戳尸体，她尖叫一声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头，将自己深深得埋在双膝间。
不一会儿，微弱的抽泣从她身体里发出。一页书当时没有乘机消灭这个怪物，他心底深处有个声音在说，她还是个孩子。而另一个声音说，这是这个怪物的引他出现的策略。
那个女孩哭了一会儿才停下，她慢慢站起，嘴角无法控制抽动地说：“我……看见……你了……”
她举起右手对准一页书藏身之处，而她的左手却拼命地压在右手上。
“求……求你……救救……我……”女孩恳求着，“乘我……还控制得住，求求你，杀了我……”
一页书没有现身，冷静的看着女孩的面容扭曲地不断恳求，指尖的扳机怎么都按不下去。
直到女孩吐出“三大定律”的时候，他的手指动了动。
一声枪响，女孩倒下了。扭曲面容的额间多了一个血洞，正中红心，很漂亮。而他的心也多了一个洞，小小的，怎么填都填不满。
他以为这只是场小小的意外，没料到在战争后期他遇到越来越多类似女孩的情况。
渐渐地，他有些下不了手。他想，或许那些被控制的伴生人还有希望被救赎。
但，这是一场战争，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一页书被当时的长官帝如来发脾气狠狠训了一顿，那是帝如来少有的爆发式咆哮。
之后，他把自己多余的情感控制起来，直到战争结束。可心里的那个洞，慢慢的越变越大，最终成了他的梦魇。
他对那场战争里犯下的罪孽深感歉疚，而所有人的人都说，他是对的，他没有做错。他清楚，他做法在当时没有错，但是他无法原谅自己没有去尝试拯救一个被控制的伴生人。
也许，他们真的还有救。
想到这里，一页书的目光转移到了青年身上。他对青年的身世有过无数种猜测，一开始单纯的认为青年不过是边界线附近的居民，接触之后发觉青年的精神似乎有些问题。而在经历过袭灭天来夜袭的事情后，青年不凡的身手让他更加疑惑。后来两人同居一室，他更感到不对劲，青年身上似乎有两个灵魂，时而天真不知世事，时而冷静成熟，而青年很努力想遮掩这个问题，但言谈中不同的感觉一页书是不会认错的。
如果青年不是精神分裂，那青年的真实身份只有一个可能。
他是一个还活着的伴生人，已经脱离了控制的伴生人。
这或是上天给他的一次机会，让他摆脱梦魇的过往的机会。
“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唔……面条！可以裹成一团的面条~”
“好。”
☆、第 26 章
一步莲华沿着小路缓步而行，路边的竹林“沙沙”的作响，苍从竹林里出来，他的步子很轻，像一只猫，悄无声息地来到一步莲华的身边。
苍陪着一步莲华走了一会儿，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后，低声问:“和一页书谈的顺利么？”
“嗯。”一步莲华轻轻拉下他夸张的帽檐，似乎不想让其他人看见自己的真正的容貌，“过两天他就上任。”
苍脚下微顿，有些惊讶地看向一步莲华，“我以为他不愿再沾这些事。”数年前牟尼上师惨死的悬案影响极其恶劣，而此案迟迟无法侦破，上面迫使一页书引咎辞职以平息民怨。从此他便消沉下去，不再涉足这方面的事。苍知道是谁做的，但他没有说。反而在不久前利用这个秘密要挟罪魁祸首去帮他做一件事，不幸的是他与那个人已经失去了联系。
“这么多年过去他该想明白了。”一步莲华轻声道，“当年牟尼的死让他下台也是不得已，影响太坏，总有人要来承担这个责任。现在……”似是想到什么，一步莲华笑起来，“谁都得吃饭，而且他最近收留了一个人。”
“哦？”
“一名白发青年，来历还不清楚，现在和一页书住在一起。”
来历神秘的青年，和一页书住在一起？这……
苍眯起眼，原本不大的双眼变成了一条线，“调查清楚。这个青年或许会是我们的王牌。”
“自然。”一步莲华点头应下，想起不久前苍的行动问道：“你那边怎么样？”
“情况不妙，”苍摇摇头，“几天前有过一次联系，但没响一声就挂了。打过去没人接，恐怕……”
“你准备怎么办？”一步莲华看着苍双唇紧撇，似乎有些不满。
“那里比我预计的更为凶险，如果排除第三方的阻碍……”苍皱起眉，凑到白帽旁压低声音道：“下面还有东西活着。”白色的身影微颤，但他很快冷静下来“有第二方案么？”“有，但可动用的人……”苍皱眉思忖片刻，“我的人基本都在部里，海蟾尊一直盯着，他们不能动。”他叹气揉着太阳穴，想到剩下的唯一人选微微摇头，“剑子，只剩下他了。但……他背景很深，很有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不是问题。”白色的身影停步，他抬起头上苍的双眼认真道：“重要的是拿到东西。”
“好，我尽快联系他。”苍郑重地点头，看着一步莲华前进的背影想到他的兄弟如今躺在灵柩里，有些迟疑道：“袭灭……”
“袭灭过的很好。”一步莲华打断苍的话。苍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他犹豫着说：“……莲华，你应该去看看医生。”
“不需要。”此时两人已回到灵堂，巨大的白色花圈中央摆放着袭灭天来十多年前的照片的巨大相框。那是他参军时照的证件照，干净微笑着的面，充满着青春活力。一步莲华走到灵柩前，摘下一直遮掩面容的白帽，露出与相片中相差无几的容貌。他转身对苍微微一笑，“你看，袭灭过的很好。不是吗？”
苍看着一步莲华，又看向他背后的微笑着的袭灭天来。他摇摇头，叹道：“你们兄弟相争数十年，到现在你们自己却分不清谁是一步莲华，谁是袭灭天来。”
“我是一步莲华亦是袭灭天来。”一步莲华望着黑白照片，神色温和，“小时候我们就经常换名字玩，谁都分不清我和他到底谁是谁，只有我们两明白谁是一步莲华，谁是袭灭天来。”
“后来长大了，我和他仍在玩着换身份的游戏，换着换着就忘记了谁是一步莲华，谁是袭灭天来。”一步莲华转身朝苍笑了笑，“现在他死了，剩下我。谁是莲华，谁是袭灭已没有了意义，困惑我们兄弟数十年的难题解决了。”
苍看着一步莲华，沉默地点了根烟，一步莲华静静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香烟烧尽，苍把烟头丢到地上踩撵几下，看了一步莲华一眼，转身离去。一步莲华看着苍离开，落寞地闭上眼，却听见熟悉的声音。
“不管怎样，你仍是我的朋友。”
一步莲华楞了下，而后笑着戴上背后的白帽，“走吧，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
封闭的办公室内，节能灯发出惨白光映照在站在办公桌前的人身上。草绿的制服在灯光下略显苍白，就像此刻身着制服的人一样。他站在这里很久了，久到双脚发麻，额间沁出汗水。即便如此，他仍不敢稍加动作地等待坐在办公桌另一端的下一道命令。
办公桌的另一端是一个身着墨绿制服的男人。他闭着眼躺在办公椅上，精致的五官掩不住眉宇间的厉色，令人暗暗生畏。修长的手指有规律地轻敲桌面，“咚咚”的声响单调乏味，在安静的办公室内更显突兀。过了一会儿，男人坐起盯着站了许久的下属沉声问：“他，动了？”
“是的，局长。一周前他去了南方的医疗中心和一名叫做圣弥陀的退役军医接触，两日后这名退役军医就失踪了。”下属咬字清晰地向男人报告自己所得到的情报。
“失踪？”男人的目光锁定在属下身上。他缓缓坐起，不再敲击桌面，冷声问：“那他呢？”
“他回来之后一直没有动作。”
“没有动作……”男人轻轻敲击桌面，想了一会儿说：“调查那个退役军医。我很好奇我的前任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是！”下属行了一个军礼后离开房间留下墨绿制服的男人。他闭上眼，双手交握在一起。“你想做什么呢？苍。”
此时，废墟下研究所的一间小屋里，昏迷数日的圣弥陀渐渐清醒了。他刚刚睁开的眼视线有些模糊，看到床边有一个白色的影子，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才确认白影是佛剑。他想起身，却发现四肢无力。圣弥陀无声叹息，抬头望着佛剑说：“是你……我还活着？”
“嗯。”佛剑点头应声，银白的长发随着头部的动作轻轻晃动。
“这是……哪儿？”圣弥陀打量着房间，心中已有猜测。他现在所在的位置，也许就是地下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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