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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初二的时候吗？夏绮雯微微蹙眉，汪翔其实并没有说错。

　　因为学霸世界发生的种种以外，汪翔使用了龙血，那种东西虽然能治愈重伤，却也能抹去伤者的全部记忆，微微改变容貌。那段时间的汪翔爆发出了惊人的音乐天赋，甚至还成了小有名次的童星乔思逸。只是没有人告诉过他，龙血的副作用也是有时间的。

　　于是初三的时候，乔思逸又变回了汪翔，他所有的音乐天赋都好像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初二时发生的一切都好像一场不曾真实存在过的梦。

　　夏绮雯挥挥手表示拒绝合作，汪翔当时就急了：“别这样啊，尽管我没有音乐天赋，可我有一颗热爱音乐的心，我虽然什么都不会，但是我可以学啊，从零学起也没关系！”夏绮雯当时嫌烦了，索性就嘴上答应下来，她觉得汪翔这家伙学了几天尝到了苦头，一定就会打消这个想法。

　　此后无话。正式开学后，几个人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级，夏绮雯也逐渐适应了高中更为紧张忙碌的学习生活。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学霸世界的程序，学习也变得枯燥乏味了许多，有许多本来成绩很好的学生都慢慢堕落了。只是夏绮雯早就答应过自己要改变，一直咬牙坚持，她也渐渐忘了组乐队的事。

　　直到一年一度的运动会又紧张地拉开了序幕，在入场仪式上，学校突发奇想不放《运动员进行曲》，于是同学们就听到了一段颇有特色的架子鼓独奏。向来喜爱音乐的夏绮雯一下就听出了这架子鼓敲得很溜，结果一看，演奏者竟然是岳子凡。

　　这家伙是什么乐器都精通吗？夏绮雯汗颜。

　　再一看，这白脸小生旁边还站了一个白脸小生，竟是抱着吉他的汪翔。

　　夏绮雯心想完了，好好的进场仪式都要被这家伙惨绝人寰的吉他声给搞砸了。

　　但是令夏绮雯颇为惊讶的是，汪翔的弹奏虽然断断续续不成调子，但是好歹都弹对了，让人听得过去，比起几个月前对音乐一窍不通的他，已经是飞一般的进步了。

　　“呦，我们的主唱来了！”看到夏绮雯的岳子凡笑得露出一口歪瓜裂枣的牙。

　　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夏绮雯就这样被拉过去唱了一首《奔跑》。空旷的cao场仿佛成了他们的舞台。虽然是临时准备的，但是效果却出奇的好。

　　“我就说吧，只要我肯学，还是没问题的。”汪翔笑得浑身赘肉颤抖……

　　夏绮雯这才知道，汪翔真是下了狠心学吉他的，每天学习之余一有空就练习，时常是一练就练到凌晨，连中午在食堂排队打饭时都不忘摆几个动作，当食堂大妈直接怀疑自己的饭菜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夏绮雯提醒汪翔不要耽误学习，汪翔摆摆手说我心里有数。

　　乐队后来又加了倪凯新，虽然倪凯新嘴上不听地吐槽自己只会拉二胡，但是岳子凡不断强调：“不会可以学啊。哪有人是生下来就会的呢？你看你那么有音乐天赋，千万不能暴殄天物啊！你看看人家汪翔，学得多好啊！”夏绮雯在心里吐槽说如果你拿汪翔作对比我确实挺信任开心的……还有岳子凡的初中同学——一个叫朱璎的女孩当贝斯手。夏绮雯担任主唱。

　　这样，一个完全由高中生组织的乐队就这样成立了。

　　

 

　　☆、版权问题

 

　　乐队的发展出人意料的顺利，学校的老师也很支持。一学期以来，由岳子凡领导的五人乐队参加了学校各色各样的活动，大受学校各年级同学欢迎和追捧。汪翔也学得很认真，看着他认真拨弄琴弦的样子，夏绮雯时常有种时光错乱的感觉，好像他们又回到了那个混乱的初二。

　　岳子凡找来的朱璎是个很奇怪的女孩。包括岳子凡在内，她不喜欢和任何人说话。每当乐队聚在一起讨论时，汪翔废话连篇，倪凯新连连否决，岳子凡一边忙着安顿汪翔，一边忙着向倪凯新解释，夏绮雯有时也会说上两句，只有朱璎，她从头到尾都保持沉默，好像她只是个物品而已。有时夏绮雯会问她几句想法，朱璎只会说：“就这样吧。”她从不提反对意见。夏绮雯时常怀疑自己如果现在让她从十二层楼上跳下去，她会不会也不反对。

　　乐队的顺利发展很快引来了各方家长的反应，朱璎的父母甚至要考虑帮他们出专辑。这本来不是什么坏事，可他们竟要求专辑版权完全归朱璎所有。

　　汪翔第一个站出来叫不满，要说版权完全归岳子凡，他倒还没什么意见，可是朱璎除了每次演出担任贝斯手一职外，没有做出任何贡献，凭什么一人独占大家共同的劳动成果？

　　可是汪翔的抗议没有任何效果，专辑按照计划出版，并且那些由岳子凡主笔创作，夏绮雯、倪凯新修改的歌曲，词曲作者一栏只写上了朱璎的名字，甚至明明是由夏绮雯演唱的歌曲，也被说成是朱璎演唱的。只不过那些MV不再是他们合作时拍摄的，朱璎的父母不知从哪请来人帮朱璎拍了一套。专辑卖得很火爆，朱璎也变得在这座江南小城中小有名气起来，甚至受到了市电视台的采访。岳子凡等人却被冷落在一边。

　　汪翔、倪凯新、夏绮雯三人对此愤愤不平，岳子凡却表现得格外镇定。此时就连夏绮雯也按捺不住了，她私下找岳子凡谈过：“子凡，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是你要组建乐队，也是我们几个人为乐队忙里忙外，为什么到最后却让所有劳动成果被朱璎一人独占？”

　　岳子凡对此竟露出了大为不解的表情：“我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吗？如果不是朱璎的父母，我们的专辑能卖得这么火爆吗？我们又怎么能收到这么多报酬？”

　　夏绮雯敢说那一天她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惊讶表情，眼睛瞪得就像一对铜铃：“你在说什么啊？你创作音乐……难道只是为了报酬吗？”

　　“别傻了，绮雯。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不是为了利益，还能为了什么呢？”

　　“我……我一直以为，你那么有音乐天赋，一定是真心喜欢音乐……只要有音乐，你就是快乐的，没想到……你……”

　　后来夏绮雯才知道，岳子凡从小父母早逝，是寄住在朱璎家里的。朱璎的父母在电视台位高权重，他们都希望能把朱璎打造成一位音乐界的巨星。无奈朱璎对音乐实在没什么兴趣和天赋。朱璎没有的东西，岳子凡有；岳子凡没有的东西，朱璎有。出版专辑并不像夏绮雯想象的那么容易，写歌不容易，卖歌又要靠运气靠关系，运气好被唱片公司保留，却不一定会被用，用也不一定变成主打……只是这一些，对有权有势的朱璎父母来说，都不是问题。朱璎就这样和岳子凡达成了协议，你帮我写歌，我分给你一半报酬。只是岳子凡一个人的力量还过于渺小，直到上高中的他看到了同样有音乐天赋的夏绮雯和倪凯新，以及对音乐没什么天赋却有着疯狂热爱之情的汪翔……

　　原来这只是一笔交易。

　　第二天，夏绮雯就做出了退出乐队的决定。岳子凡喊道：“你在做什么傻事？我们的乐队不是发展的一切正常吗？正当我们的专辑卖得火爆，收益颇丰的时候，你为什么要选择退出？我们不是一直都合作得很愉快吗？”

　　“抱歉，我只和真心热爱音乐的人合作。”夏绮雯说得义正言辞，“我可以收不到任何版税，但是我不能泯灭自己忠于原创音乐的那颗心！”

　　听夏绮雯这么一说，倪凯新也果断退出了，汪翔本来还想说服岳子凡，但是收效甚微，最后他也被迫退出。乐队在合作了一年之后就这样不欢而散。夏绮雯此后再也没有参加过乐队，也没有再和岳子凡联系过。

　　后来夏绮雯和远在正则中学的孙天香聊起过这件事，孙天香一笑了之。直到后来，学校举办一年一度的英语演讲比赛，每个班只有一个参赛名额，冠军得主将代表学校参加市级比赛。孙天香从小学开始就参加过不少这样的比赛，便将名额让给了同班的另一位同学，并认真帮他做赛前辅导。比赛结束后，那位同学发挥得并不好，没有拿到理想的名次。隔壁班的一位同学就跑来问孙天香：“你怎么不参加这次比赛？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拿冠军的。”孙天香付之一笑：“无所谓啦，反正我初中都参加过那么多次了，这次就把机会让给别人吧。”那位同学露出了十分鄙夷的表情：“天香，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到了高中，环境改变了许多，竞争对手也变强了，你难道不想打败所有人让他们都敬佩你吗？更何况，这次如果能代表学校参加市级比赛，可是能获得一笔丰厚的奖学金的啊！”

　　孙天香闻言一愣，呆呆地站在原地许久，她僵硬地转过头，像极了零件生锈的机器人做出不连串的动作，一字一顿地说：“我喜欢英语，只是喜欢，不是为了名利和钱财。”

　　“真是的，明明才开始对你有点好印象，你竟然说出这种话。”孙天香在心里说道，从此再也没和那位同学打过交道。她想起了夏绮雯的经历，颇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为人处世，千万别忘记最初的梦想。

　　

 

　　☆、招隐寺

 

　　冬至清晨，深山中。

　　市政府规划合理祭祀，鼓励每家每户都将祖坟迁到这座山上，后来人的骨灰也将长眠于此。山上的树毫无规则地耸立着，摆着各种各样古怪的姿态，夏绮雯看着这些树，想起了以前听别人说过，这座山上有狼。

　　山顶坐落着全市最大的寺庙——招隐寺，至今已有一千多年历史。据说是当年当地一位德高望重的权势人家因攀龙附凤，两面三刀，最后被几方势力集团抛弃，慢慢没落。家主死后，小女儿矢志不嫁，舍宅为寺，遂名招隐寺。夏绮雯时常不明白，家族的没落明明与家主的为人处世有关，这小女儿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执意不肯出嫁？就算要舍宅嘛，也要弄个尼姑庵啊，为什么要把好端端的房子打造成这样凄冷的墓地？

　　夏绮雯这次是来祭奠父亲的。初三那年，父亲因车祸去世，按照当地的要求被葬在这里。夏绮雯不信佛，但是按照当地的风俗，祭祖之前应该先去招隐寺烧上一炷香。进门的时候，夏绮雯看到了慕容雪。

　　她穿着那件她许久不穿的白衣，神情忧郁而安详，清晨的寒风舞弄着她的飘飘衣带，绚丽的朝霞烧红了天际，与她白色的衣带互相辉映，让人满眼都是光色流荡。

　　不知从何时起慕容雪喜欢穿一件粉红的上衣配牛仔裤，据说那是汪翔做的。

　　可是她今天又换成了她以往穿的一袭白衣。

　　“稀客啊，真是稀客。秋儿，你终于回来了。”与慕容雪对话的是一位双眉苍白、僧袍破旧的老僧，夏绮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称呼慕容雪为秋儿。

　　慕容雪微微颔首，却依然沉默不语地看着老僧。

　　“秋儿，以老衲对你的了解，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这次来找老衲，是有什么事？”

　　夏绮雯没有继续将他们的谈话听下去，她匆匆烧了一炷香，也未诚心祈祷什么，就直奔父亲的坟墓。只是她没想到，有个人比她先到了。

　　“呵呵，这家伙当年发誓说如有半句谎话不得好死，如今看来是应誓了啊。”伫立于父亲坟前的人一袭绿衣，如是冷笑道。

　　“墨染绿，你来我父亲的坟前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夏绮雯愤怒地喊道。

　　站在那里的不是旁人，正是夏绮雯的表姐墨染绿。墨染绿的母亲与夏绮雯的父亲本是亲姐弟，却由于家族利益的冲突，墨染绿的母亲死于非命，墨染绿始终认为夏绮雯的父亲要对这件事负全部责任。夏绮雯的父亲曾向墨染绿解释过：“染儿，或许我的一面之词难以让你信服。我在此对天发誓，你妈妈的死绝对不是我从中作梗，若我今天所言有半句谎话，上天尽可以让我不得好死。”却不想到在他说出这话后不久，他就匆匆撒手人寰了。原本小时候在一起玩耍的姐妹俩，就这样在一夜之间变成了敌人。

　　“一个夏家的败类而已，有什么资格对我吆三喝四的？”墨染绿喝道。

　　“不许说我是夏家的败类！”夏绮雯话还没说完，便被迎面飞来的雪球砸到，“你……”

　　墨染绿一边搓雪球一边说：“你还说有脸自己不是夏家的败类？我打听过你的事了，你在学校里这也不敢，那也不敢，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成绩嘛，也就那样。像你这样的人，不过是仗着个好老爸，有什么资格继承夏氏集团？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败类！”说罢，她扔出一颗弹珠模样的东西：“敢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