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林家养子 作者:赵四大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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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别过时,就听那人群里忽有一人笑道:“林姐姐!”
黛玉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许久不曾见的湘云。
想当年在贾府中住着时,黛玉时常在贾母跟前承欢说笑,也和三春姊妹日日相处的。比起后来的薛宝钗,黛玉倒是先见着的史湘云。她因自己的身世,年幼丧母之痛在心头盘亘数月也不能走出,便更怜惜襁褓之中已经失父失母的史湘云。平日里相处之时,对史湘云也颇多谦让。
那时宝钗未来,她和史湘云之间也并没有别的什么矛盾。至多不过是因着宝玉的几句玩笑话惹得湘云着恼,姊妹们都上去劝解一二也就撂开了手。
可自打宝钗来后,湘云却和宝钗日益亲密。坐卧同席,朝不离夕。宝钗向来对黛玉都是面儿上热情内里冷淡,黛玉又最是心思细腻的,哪里察觉不出。自后越发地疏远了这两人,只是也不多说罢了。
此番在甘露寺看到湘云在此,黛玉心里也十分吃惊。
那先前上来给北静王太妃问安的一个妇人便笑道:“这位就是林姑娘罢,我是保龄侯夫人,这位是忠靖侯夫人。”
黛玉便知这二位便是史家的两位夫人了,故而一一拜见过,又有两位夫人依次送上表里。保龄侯夫人杨氏便笑道:“我原说呢,这样钟灵毓秀的女儿家,到底不同别家。我见了也心生欢喜,难怪王太妃都爱你的品格。”
黛玉脸上一阵羞红,便垂头不语。
跟着保龄侯夫人和忠靖侯夫人同来的除了史湘云,也有另两个女孩儿,都是嫡出之女,自小也是受了好教养的。见着黛玉这样的人品相貌,心里也十分乐意亲近。
北静王太妃见她们小女孩儿家家的,料必她们并不爱在这烟熏火燎之地久待,又见黛玉和那史家的姑娘认识,便笑着嘱咐黛玉说:“你们小孩子家家的自去玩闹,我们这里参拜上香的,拘着你们反而没意思了。”
说罢,便笑着请保龄侯夫人和忠靖侯夫人同行。
那史湘云见两个婶母都走了,自然也乐得自由,回头看时,就见史湘霞和史湘霓已经上去和黛玉彼此厮认过,此刻正在说笑。湘云脸上便有些不大好看。别的不说,她最讨厌黛玉在哪里都成为别人讨好的对象。
在荣国府里,宝玉温柔小意体贴入微,没有黛玉在时,姊妹们相处都是一样儿的亲密。可自打黛玉来了之后,宝玉就镇日里伏低做小地,只求黛玉多看他一眼。这让湘云心里憋了一口气,早就想发作了,只是无奈找不到借口。
等后来宝钗来了,湘云才找到人和她一个鼻孔出气。
只是宝钗虽然对黛玉也是不冷不热的,却也不能指着黛玉的鼻子说她的不是。
幸而后来黛玉搬出了荣国府,湘云心里才好受些。能不见着黛玉,可省的她心烦。可谁想今日陪婶母来上香,竟又瞧着了。再看看那俩姐妹,明明是侯府里出来的,偏在黛玉跟前就像矮了一截子似的,恁得让人瞧不起。
湘云脸上的神色有些沉郁,黛玉一早就瞧出来了,只当她心情不好,便笑问说:“史大姑娘这是怎么了,一脸不开心呢。”
没等史湘云说话,史湘霓已经先笑道:“你不知道,她最不耐烦来寺里求福还愿的。还总说,见着这烟熏火燎的地儿就头疼呢!”说着,便和史湘霞齐齐地笑了起来。
史湘云被她们这样一说,脸上顿时涨得通红,只咬牙道:“只你们是爱来的,我自和你们不同。你们是侯府的小姐,我是什么人呢!”说罢,就甩了帕子要走。被史湘霞连忙拽住了,又连声赔了不是才渐渐地回转过来。
史湘霓便道:“都是一家子的骨肉亲戚,只你说这些话来,叫人听见可怎么想我们呢?”说着,便拿了帕子给史湘云擦眼泪,又劝道:“都说你身世可怜,可你说说,从小到大,有好吃的好玩的,哪一样不先给了你?你偏还这样气人!”
史湘霓此话本是玩笑之意,谁知史湘云一听更气了,只怒道:“是我不配用这些好吃的好玩的,白要你们为我担着不是了!”说罢,也不等人来拦她,一下子就跑了。
史湘霞满脸焦急地说:“这可怎么是好,霓儿,你说话也太不讲究了些!”说罢,便也带着丫鬟追了上去。这里虽说是佛门清静之地,可也不是只有女眷来上香的。史湘云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孩子家,要是被男眷冲撞了说出去可就没脸了。
史湘霓被史湘霞这样一说,也满脸委屈地咬住了下唇。见黛玉还在一旁站着,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发红的眼圈儿,只勉力笑道:“都是我们不好,要你看了笑话啦。”
黛玉对史湘霓的印象不错,见她这样委屈着还强自欢笑的和自己说话,便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只笑道:“她那脾气惯来如此,只气过一阵儿也就好了。说不定,你姐姐已经追上她了,咱们也去瞧瞧罢。”
史湘霓便弯了弯唇。她又不是笨蛋,怎么看不出黛玉是真心还是假意呢。二人一路轻声说着话,一边循着史湘霞和史湘云的方向找过去。果然在一片杏林瞧见了史湘云赌气不理史湘霞,史湘霞正在一旁细细劝解。
史湘霓只看了一会儿,就小跑过去,只温声道:“云姐姐,我年纪小不会说话,你别生我的气。”
原来史家这一辈儿三个女孩儿中,史湘云年纪最长,史湘霓年纪最幼,又是史鼐的嫡女,在家颇受宠爱。可也因为如此,湘云最嫉妒的也是史湘霓。史鼐是史湘云的叔父,史湘云的父亲乃是保龄侯尚书令史公嫡长子,本该袭了保龄侯的爵位。谁想年纪轻轻的,竟是亡了。湘云那时正在襁褓之中,她母亲却也殉亡夫而去。故而这保龄侯的爵位便由二子史鼐袭了。
正因这样,史湘云每每看见史湘霓,心里总是又悲又叹。史湘霓所拥有的一切,本该是她所有!真正的侯府嫡长女,也该是她才对。可实际上,她却只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罢了。
史湘霓赔着小心说了好些个话来安慰史湘云,终于把史湘云给哄得回转过来。
可没想到,史湘云却任性地说:“我渴了,也饿了,你们两个给我去拿了吃的喝的来。”颐指气使的样子,就如同在呼喝丫鬟。
史湘霞和史湘霓对视一眼,却还是强忍住心头的怒意,对黛玉抱歉一笑,各自带了丫鬟去了。留下湘云和翠缕站在原地,黛玉身后站着的绿柔和甘草只但笑不语。
湘云眺望了望那坡子,只见满眼的翠色,说不出的生机勃勃。当下便也笑道:“林姐姐,我听说那坡子上面有一种草,气味芬芳又提神醒脑的,满京城里打眼儿望去,只甘露寺才有呢。”
黛玉闻言,便淡淡笑道:“果然如此也是这寺里的福祉。”
湘云见黛玉脸上神色淡淡的,心里便有些着恼。又看黛玉身后的绿柔笑意浅浅,甘草身量娇小,便笑着问:“林姐姐,怎么不见红杏呢?”
“她身子有些抱恙在家里休养,故而没来。”
“是这样呀!”湘云眼珠子一转,便又笑道:“那正好啦,那坡子上的草正好可以带回去给红杏吃了。我这就去采来!”说着,向翠缕使了个眼色,便已经往那山坡上跑去。
黛玉拦阻不及,见湘云已经跑向了山坡,当下便道:“咱们快过去看看她,别再摔着!”说着,便提步过去。可等黛玉走上山坡时,就见湘云正笑眯眯地弯腰看着脚边的一排花草。黛玉眉头一跳,心里便有些不好的预感。再要问时,就见湘云已经直起了身子,伸手过来把她往山坡的另一边一推!
甘草和绿柔眼睁睁地看着黛玉被湘云推落,虽被翠缕拦住,到底甘草个子娇小,趁着翠缕拦住绿柔的空档,忙一蹿儿就上了山坡。再看黛玉的时候,就见黛玉正落在了山坡的另一面儿,那里也是一片杏林,只是却有男眷在。那男子虽已经背过身子,可黛玉只身站在那里,却羞得满脸通红,只好拿帕子遮着。
甘草忙不迭地滑了下去,又拿了帕子替黛玉遮着。好歹护着黛玉离开了那里,抬头看时,就见史湘云站在山坡上,眼中有几分怨毒的神色。甘草看得心里微惊,收回目光的时候就见黛玉也正瞧着史湘云。甘草忙垂了头,手里的帕子却遮得越发严实了。
回头看了一眼那背对着她们的少年,只见他露出个侧脸,神色冷峻,竟十分沉稳俨然的样子。甘草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人既然知道非礼勿视,那应该不是多嘴多舌的人罢。
林泽听罢,一张脸已经黑得不行。如果史湘云就在他跟前,他可不能保证自己的拳头不对着史湘云的脸蛋挥下去!当包子的年代已经过去了,现在的林泽已经开始准备要步步高升了。有水湛给他支持,有皇上对他青眼有加,又有简在帝心的父亲,他林泽可不想在忍气吞声考取了功名之后还让自己的弟妹受委屈!
“这事儿过去了,也就罢了。我也不想提起,那位……”想到那位在杏林中一瞥而过的男子,黛玉脸颊一烫。那个人,并不像是纨绔公子。
林泽听黛玉这样说,不置可否。只对甘草道:“姑娘晚上没用饭,去让厨下做些好克化的来。我陪姑娘一起用一用。”
等安慰着黛玉用了一盅燕菜鹧鸪汤后,林泽才冷着脸回了自己的屋子。心里已经打算好了,明儿个就去给史家下个绊子!让你们家姑娘这么上赶着作死,可不就是给他添堵么!林泽心里不快活了,让他捧在心尖子上的人不快活,那就等于是让他不快活。
可次日,林泽还没动身呢,贾家的马车却已经到了。这回仍是贾琏驾车来的,请了黛玉和林泽一块儿过去。又说如今正是娘娘要省亲的当口,说到底一家子亲戚也该去看看。
只是同一时间来的,还有沈愈命人来接的马车,林泽看了看,还是老老实实地上了沈愈派来的马车。毕竟么,贾家已经不足为惧了,可沈愈要发起火来,那可挡不住呀!
在马车上,林泽想到贾琏说起那些话的样子,便要嗤笑几声。他脸上虽然一径是笑眯眯的,垂下去的眼睛里却满是讽刺之色。省亲,说的好是天大的荣耀,可实际上呢?那不过是为的搬空了荣国府家底罢了。
荣国府,说来是国公府第,可是从第一代荣国公算起,也不过是刚刚起家三四代而已。说家底,有些。至于丰厚与否,林泽相信,一次省亲下来,就算不能全部掏空这个府第,怕也能去了他们家财的十之八九。不然,原著里黛玉也不至于说出“必至后手不接”的话来。
美轮美奂的省亲别墅大观园,这回可再没了林家那二三百万两的外财,这下子,林泽就要好好儿地瞧一瞧了。省亲的别墅可要怎么建呢?
林泽料想的没错。最初的欢喜过后不到两日,王夫人等人的心里就开始着急了。不为别的,只因这圣旨中说是准了宫妃的省亲,但是皇帝的女人,总不能就叫人家让到花厅中坐下吧?那也忒不成样子了!
所以说呢,皇上这圣旨下得很有些个意思。其中就有这么一条:“凡有重宇别院之家,可以驻跸关防之外,不妨启请内廷鸾舆入其私第”。也就是说,没有新建的豪华之所,那么你家的宫妃是不能回来的。
可这能让贵妃凤銮下驾之所,又岂是说建就能建起来的?没有人力物力财力,如何建得成!
现今的荣宁二府紧挨着,足足地占了一条宁荣街,地方倒是尽有的。可是这一应的木料砖瓦却都得花银子去买。等建好了园子,里头种上些个奇花异草也是一笔开销。再有了,屋子都建好了,难道里面就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吗?那定是要装潢好了的。
王夫人再想到,那些个床榻桌椅帘幔纱围,那些个古董字画金玉玩器,哪样不得用上讲究的东西?就是稍微差一点的,也拿不出手呀!
另外,等到建好了园子,那里头还得拨些人去看守打扫。就算这些人都可以从自家的婆子丫鬟里拨过去,可又能拨多少呢?少不得还得从外头买了人来,想想这也是一笔额外的开销。
王夫人光是想到这些,就已经觉得头痛非常了。
待得贾赦贾政贾珍贾琏几个人碰头一合计,这么个省亲园子弄下来,没有百八十万两的银子,怕是建不出来的。
这么一大笔银子从哪里出呢?这又不是上下两片嘴唇一碰就能有的,就算是从公帐上挪用,能挪动的也不过就那么十几万两银子。真要全挪动到了建园子的工程上,那全家的吃喝又怎么办呢?
想到这些个地方,王夫人的头更疼了。
荣国府的家底最清楚的就是她了!公中是有银子,可也不多。毕竟,府里每年的进项有限。而且也是明账搁在账面儿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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