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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撒加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扬。仍是那么调皮啊，史昂以前就拿他没辙，经常把他树立为反面教材的典型来教育小黄金们，可惜效果很差，非常差，极其差。最初只有年纪稍长的迪斯马斯克跟着他胡闹，后来艾欧里亚、米罗也加入阵营，再后来卡妙时不时帮着打掩护，“捣蛋团体”的规模持续扩大，最后史昂干脆以政务繁忙为由，把这群小麻烦通通丢给了撒加和艾俄洛斯。结果就是，前教皇大人的世界恢复清静，而撒加和艾俄洛斯的世界各种抓狂……

　　史昂也笑了，笑的像只狡猾又无良的老狐狸：“撒加复活在教皇厅，你复活在双子宫。这是女神特意的安排，据说是担心你俩凑到一起就会上演银河对爆。撒加，我先走了，留给你俩十分钟时间，你不妨替我痛快的‘爆一爆’这个臭小子。只要别把星楼弄塌了，我们的女神绝对不会介意的。”

　　史昂走的很快，没注意到两兄弟看似自然的表情因着他的离去同时出现瞬间凝滞。他当然知晓雅典娜为何复活撒加于教皇厅，不过嘛，目前还没必要说出来。穆和沙加想必猜得出原因，或许，加隆也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其实史昂从未真正的了解加隆。他以为少年加隆不过是个叛逆过头的孩子，岂料他竟邪恶到蛊惑撒加弑神□□；他以为野心无限的加隆乐见两神相争，岂料他竟为雅典娜挡住了海皇的致命一击；他以为与圣斗士再无关联的加隆会远离圣域，岂料他竟在最危难的时刻穿上了双子圣衣，毅然投入圣战。

　　史昂清楚自己并不完全了解加隆，但也清楚自己对他的喜爱不亚于对撒加的欣赏。至于撒加与加隆纠结的关系，他才不担心。这对双生子，就算表面再怎么对立不合，也斩不断彼此间与生俱来的羁绊和眷念。如此深刻的羁绊和眷念，也是一种不可违背的宿命吧，无关神的意旨，仅仅关乎爱。

 

　　五 久违的拥抱

 

　　“……加隆……”撒加犹豫着，低声唤出了与他血魂相依的弟弟的名字。唯一的亲人，与他拥有一模一样的容颜却又截然不同的亲人，此刻正站在不远处，神色冷淡，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适才面对史昂时明朗而放肆的笑声，仿佛只是撒加的幻觉。

　　沉默，难堪的沉默。

　　果然，还是无法原谅么？撒加暗自叹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无形鸿沟，纵然经历了十三年的分离以及惨烈的死生轮转，还是无法消除么？

　　“撒加！”加隆突然抬起头直视他的哥哥，又飞快的转开视线，“听说你刚当上教皇的那几年，时常举办宴会，找过不少女人吧？”

　　撒加怔住了。莫非大家复活后都致力于如何语出惊人？

　　“怎么？不想回答就算了。”加隆漫不经心的挥挥手，一脸的慵懒无谓，那是撒加至为熟悉的神态。以前每当感觉无聊的时候，加隆就是这么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撒加的唇边逸出一丝笑意：“我愿意回答你的任何问题。只是……加隆，这个问题还真是出人意料。”他的语声微顿，斟酌着措辞，“那些年的宴会，主要是为了结交政要名流。你也晓得，他们具有很大的利用价值，无论是对圣域的发展……还是对我本身影响力的扩充，认识后就方便多了，暗地笼络即可。至于女人，自然也找过，不过并不多。”

　　加隆目光一闪，似乎不经意的随口问道：“有没有遇到特别中意的啊？”

　　“没有，空虚的□□发泄而已。”撒加的语气平静坦然，凝视着加隆俊美无瑕的侧脸。双方上一次这样心平气和的闲聊，已是十多年前，他甚至以为再也没有闲聊的机会。可撒加又着实有些诧异，加隆对他的私生活感兴趣？这算是一种表示关心的隐讳方式？他设想过很多种两兄弟久别重逢的情形，万没料到加隆的第一句话居然问他是否找过很多女人。呵呵，匪夷所思的家伙。

　　加隆终于转过脸望向撒加，依然不肯迎上他的目光：“我说撒加，你是不很久没照过镜子了？”

　　“嗯？”撒加不解。

　　“不然你干嘛一个劲儿的盯着我，我还以为你忘了自己长什么样，只好通过我来回想一下。”加隆促狭的眨眨眼，笑容坏坏的，充满难以言述的野性魅力。

　　撒加忍俊不禁。加隆的伶牙俐齿和古怪念头总能引发他的欢笑，当然，也总能引发他的困惑甚或暴怒。

　　加隆心里温柔的牵动，强烈的喜悦，夹杂着某种隐秘的痛苦，多久未曾看到撒加如此开怀的笑了？无数次午夜梦回，最先浮现在脑海心间的，永是他那隐忍的眼神和忧郁的面孔。

　　加隆渴望看到撒加更多的笑容，灵机一动，故意夸张的展开双臂：“来来来，为了尊重史昂大人的意见，我们要不要‘抱一抱’？”他知道撒加一定会笑，也知道撒加一定不会过来，但那深埋心底的隐隐期待，又是什么？

　　撒加的笑并未持续太久，反而出现刹那的迟疑，转瞬即逝，下一刻，他重新露出温柔的微笑，走上前来拥抱加隆。时隔十三年的拥抱，我的弟弟。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啊！难道撒加重生后突然转性变热情了？加隆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他从没真正在乎过任何人，除了这个叫做撒加的男人，然而多年来动荡漂泊的生活，他早已磨砺的心如铁石，也早已学会不动声色。

　　加隆自信伪装的很好，虽然始终不敢与撒加对视，他怕控制不住落泪的冲动，那就太丢脸了。他想自己可以假装浑不在意的推开对方，然后讽刺几句取笑几句，要么就打上一拳踢上一脚，总之推开就好，可是该死的，那双手臂仿佛不属于他，根本不受思维的控制，紧紧的环住了撒加，再也不舍得放手。

　　撒加……哥哥……

　　加隆闭上双眼，近乎贪婪的吸嗅着从撒加身上传来的熟悉味道，一股极清极淡的不知名香气。不是虚幻，不是梦境。巨大的幸福满足感从天而降，令加隆几欲晕眩。

　　天空清透明亮，阳光一寸寸的碎裂，熔金般倾洒下来。两个拥有同样蓝发同样俊容的男子相拥在一起。跨越时光，跨越生死，彼此感知的静默深情，美好而完满。

 

　　六 教皇之位

 

　　雅典娜注视着单膝跪于阶下恭敬行礼的十四位黄金圣斗士，深切感到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虽然相互间并不熟悉，甚至有几位与她尚是初次会面，但是雅典娜信赖这些曾为自己付出所有的铁血战士。她鼓励大家追求全新的生活，就算长期离开圣域也没关系。

　　此次冥王哈迪斯遭受重创，纵是重塑真身，也需极长的恢复时间。即使他野心不改，不惜再次发动大战，至少也要数百年后了。假如神之间的战争终究无法止息，雅典娜只希望本代的战士今生无须再为神祇出生入死。这是她最为诚挚的祝愿。

　　艾欧里亚心直口快，率先提出疑问：“女神，我们还要保护你和圣域，怎能离开？”

　　“是啊。虽然近期不再有战争，但女神的安全仍是重中之重。”艾俄洛斯随即附和弟弟的观点。

　　“有一个消息正要告诉大家。”雅典娜笑的和蔼，“我打算过几天返回日本，毕竟在那个岛国生活了十几年，有些思念‘故乡’了呢。星矢、冰河和瞬都将在日本继续学业，一辉或许也会过去。他们都可以保护我，请放心！”

　　确实，本世的雅典娜和青铜圣斗士们一起长大，又共同经历数次苦战，感情自然异常深厚。守护与被守护，已非单纯的忠诚信仰所能涵盖，还包含着可贵的亲情友情。

　　雅典娜见众人不语，不觉有点紧张：“如果各位介意的话，我很愿意留在圣域，不过我是衷心希望每个人都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真的不必担心我。”

　　“言重了，女神，我们绝对尊重你的意愿。”史昂出言打破了沉默的氛围，“星矢他们都成长了很多，我们非常信任。”

　　“那就好啦。”雅典娜轻轻吁了口气，露出腼腆的略带孩子气的笑容，“希望大家不要笑话我。其实，纱织一直期待像个普通女孩子那样，读书、逛街、游玩、和朋友谈天说地，有时快乐，有时烦恼，平凡而充实的活着。现在终于有这个机会了。大家也一定都要幸福哦！”

　　那是黄金战士们从未在雅典娜脸上见过的笑容，属于十三岁女孩的纯净明快的笑容。一时间，众人心中都升腾起丝丝缕缕的暖意和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加隆第一次觉得这个紫发的小丫头比他想象中还要可爱一点。终其一生，他也无法对神产生至高的纯粹的信仰，然而此时此刻，他相信雅典娜、相信城户纱织的善意。

　　幸福，一定要幸福。加隆不由看向身畔的撒加，心灵感应一般，后者的目光也正转向他。对视的一刹，加隆倏地移开视线，假装关注斜后方。可惜斜后方米罗的心思明显集中在卡妙身上，正低声笑说着什么，完全无视加隆的存在。

　　这家伙从小就喜欢黏着面冷心热的水瓶座战士，还真是长情哪，明明是性格迥异的两个人。真难为寡言的卡妙天天容忍小蝎子的聒噪，是不是噪音听久了也会变成习惯？加隆“刻薄”的想着，其实他知道自己很羡慕他们。

　　撒加对加隆的小伎俩心知肚明，暗觉好笑，又带着点无奈。与加隆的和好非常顺利，顺利的令他隐隐不安。加隆甚至一句没提十三年前发生的事，但他一直是爱憎分明、倔强果断的人，也许是不愿再计较前尘往事，毕竟都已获得新生。撒加转念一想，又是欢喜又是欣慰，弟弟终于成熟了。若是换作以往，任性的加隆绝不会这样轻易的原谅他。

　　只是撒加直觉的发现加隆与他依然存在着某种隔膜，奇怪的疏离感，仿佛在刻意的单方面的逃避什么，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准。大概是两人分离的时间过于长久，各自经历着沧桑无常的世事，冷暖自知。最为痛苦难熬的时刻，他们并不在彼此的身边，那一刻，他和他所能拥有的所能凭依的，仅仅是他们自身。

　　时光的长河奔腾不息，那两个相依为命的幼童早已消失，那两个无话不谈的少年早已消失，残留温馨梦影。如今同是骄傲而敏感的男人，假如太亲密，也许反倒不适应。

　　雅典娜话锋一转：“关于圣域的管理问题，史昂，请你来宣布好吗？”

　　史昂躬身应道：“属下的荣幸。”他上前几步，转身面对众人，“圣域日常事务的运作一切照旧，从后日起全面恢复，如有变动，另行通知。守宫的职责依循惯例，仍为轮值制，每月一换，由白羊宫开始。当然，诚如女神所言，倘若诸位各有计划，随时可以离开，也随时欢迎回来，如需经费和其他帮助可由圣域提供，事先找我或撒加知会一声就好。这里没有外人，套话就不多讲了。记住，圣域永远是全体圣斗士共同的家！”

　　前教皇大人顿了顿，眼中再次闪过诡异的笑，“嗯，有必要强调一点。今晨我正式辞去教皇之职，女神已接受。中国有句伟大的名言，当年我教过你们的，万恶- yín -为首，百善孝为先……”话音未落，便听到加隆和米罗未加掩饰的低笑声。

　　“史昂大人，你从没教过这句。”艾欧里亚认真又诚恳的指出真相，天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就连最厚道的阿鲁迪巴都表示怀疑，因为众所周知，小艾同学的文化课成绩一向惨不忍睹，与他优异的搏击术成绩堪称两个极端。

　　史昂瞪向那三个拆台的小坏蛋以示警告，顺带瞄了瞄撒加，气定神闲的续道：“孝敬长辈是每个人都该具有的美德，各位要充分考虑我多年以来养育你们这群小鬼的辛劳苦劳，有什么事最好去找撒加，切勿随便打扰老人家的清修！”

　　撒加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苦于目前这种气氛下不便多言。其他人却浮现出各种含义不明的笑，碍于雅典娜在场，尽量克制着。只有德高望重的童虎老师闷咳了几声，他也已恢复了青春和巅峰时期的强大力量，想来绝非身体不适所致。

　　黄金圣斗士们并不是特别敬畏女神，也不是排斥，更不是反感，然而所有人都明白，女神和他们的关系，不可能像和青铜圣斗士那样自在随意。而黄金战士彼此间的关系，却具备着外人难以理解的奇妙的默契。

　　雅典娜抿唇一笑：“好像，最重要的一件事还没宣布？”

　　“是的，女神。”史昂的神情转为肃穆，缓缓说道，“我史昂，谨以前代教皇的身份，推选双子座黄金圣斗士撒加继任教皇之位。请问女神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