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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沉浮 作者:梨子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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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年下 悬疑推理 恐怖 盗墓

  他们找到了一个苗族的地陪。苗人有生苗和熟苗之分,熟苗已和汉人差不多,而生苗则保留了更多的苗人的传统。
  这个叫梭嘎的导游,是个生苗,看起来四十来岁了还打着光棍,对吴悠他们很是殷勤。
  他们去往大山略深处的一座苗寨,畔山而建,从寨外望去,只有一片片黑顶黄墙的土屋。
  梭嘎叫了些乡亲,让他们体验了一下闯了三关,进得苗寨。
  一路走在田梗上,有小孩子见了他们,对他们唱起山歌,吴悠想着当年□□是否也站在田梗上唱着,练就了百灵般的歌喉。
  梭嘎跟几户人家用苗语沟通了好一阵,把吴悠一行人安顿下来。
  苗人多长寿,他们住的这家,据说是当地最后一位压寨夫人,叫金玉卡,已近百岁了,孙子潘泰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在寨子里担任着职务,很有威望。
  此时已近黄昏,炊烟袅袅。金玉卡家拿出招待贵客的血耙鸭,让吴悠他们吃个畅快。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同去的一男一女缠着潘泰的女儿,跟去后山采药了。梭嘎得知后,委婉地对吴悠说,城里的老板就是喜欢体验这种苦日子。
  不知过了多久,吴悠突然听见外面人声嘈杂。她看见一行人神色匆匆,朝屋子这边来。
  一个壮实的男人驮着同去采药的女生,边上的男生面如土色,显然是吓坏了。
  潘泰赶紧迎了上去。吴悠见得那女生面色乌青得吓人,眼白直翻,口齿不清地“咕咕”叫着,手脚并用地乱划,也吓了一跳。
  潘泰的女儿对父亲用苗语急急忙忙讲了一通,潘泰面色一沉,就夺门而去,身后几个男人也跟了出去。
  吴悠听不懂苗语,不明所以,心急如焚。正碰见梭嘎跌跌撞撞的进来,忙扯住他衣衫问话。
  梭嘎为难地说:“这位老板被,被蛇咬了。”
  吴悠心说这哪像被蛇咬了的状态,抓住梭嘎道“什么蛇,去找蛇的抗血清来,我给她浸润注射啊。”
  “可,可这不是普通的蛇。这事蹊跷了,好多年,村子里都没发生过了。这位老板好像是中蛇蛊了。”
  蛇蛊?吴悠脑子都炸了,同行的另一个女生直接就哭出声来。
  吴悠强作镇静,叫男生说出事情的经过。
  男生说,那时潘泰女儿拿着砍刀在前面开路,他和那个女生跟在最后向林子里走。不知过了多久,女生突然发现不远处草丛里有个竹篱,里面“咕咕”叫着,感到
  好奇。潘泰女儿发现时,来不及阻止,她已经跑去看探身观看了。
  说是迟那是快,女生刚探起身子,一道深红色的光闪将出来,朝她脚裸猛地一咬,又跳将开来。
  众人一看是个头带鸡冠的蛇,正“咕咕”地叫着,立在那里不动,都吓得不知所措,那鸡冠蛇却跳到不知哪里去了。
  鸡冠蛇?这是怎么回事?吴悠连听都没听过,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梭嘎忙说,潘泰叔知道下蛊的人是谁,必捉住他要他解蛊。
  一小时左右,潘泰沉着脸回来了,咐吩人驮起那女生,朝寨外走去。
  吴悠快走跟着,走到后山一处破庙门口,几个男人绑着一个瘦小的黑衣老头儿等在那里。
  黑衣老头儿被潘泰不知骂了几句什么,被松了绑,只好走到庙里神龛前,拿出一只铜碗,又拿出一幅图摆在正位,割开自己的手碗放血,口中念念有词。
  这边女生也有了反应,呜咽起来。
  突然老头儿面部一阵抽搐,痛苦地扭曲了起来,嘴角渗出黑血,倒翻在地,痛得直打滚。
  庙里不知哪里也传来呜咽的声音,与老头儿的□□混在一起,一直持续了半柱香的功夫,才停下来,女生也瘫软在地。
  后来吴悠听梭嘎说,这老头是十几年前村子收留的黑苗,一直独居在后山。
  苗人擅养蛊,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这种邪术多在黑苗流传下来。当时族长知道他养蛊后,曾想把他赶出村子。老头儿发了毒誓才留了下来,谁知死性不改。
  一般养蛊之人,都是体内也带毒,自损三分。而蛇蛊是十分妖异的,能让中蛊者慢慢产生蛇的习性,最后全身溃烂至死。
  要解蛊,也要折种蛊人的半条命。
  这蛇蛊当时尚未练成,蛇被偶然放到野外,闻着生人的味道,兴奋起来,才生出事端。
  而当时放在神龛前作法的正是这幅伏羲女娲交尾图。
  
 
  ☆、蚩尤之谜
 
  我看着吴悠,心想,鸡冠蛇?蛇蛊?难道尸蹩王,人脑,鸡冠蛇都是用来入蛊的嘛?
  想到蛇群有着不同寻常的组织性,受人指使一般,忙在脑子里理了理脉络。
  苗蛊的衍变也是随着时代的变迁,是将历代相传的秘计不断遴选,不断适应历史环境的过程。
  其中最为古老的也许遗失了,比如我和老痒在青铜神树中看到的那些。另一些则更加融于自然,使人不易察觉。
  对种蛊高手而言,虫、蛇、鸟皆可成寄生关系不提,就连一花一草一树一木都能支配自如。
  而苗人,瑶人是蚩尤的后人,《尚书.虞书》中说:“窜三苗于三危”。苗王庙中供着的就是蚩尤。
  论起来蚩尤也应该是个超级蛊王,蚩尤是蚩,就是虫子的意思。
  相传蚩尤是个长着八只脚,三头六臂刀枪不入的牛人,与炎黄二帝,西王母同属伏羲后裔。
  炎黄帝久攻蚩尤不下,就请西王母帮忙,在涿鹿的田野上和蚩尤展开一场大决战,史为“涿鹿之战”。
  蚩尤战死,东夷、九黎等部族融入了炎黄部族,形成了今天中华民族的最早主体。
  如果蛇蛊巨大到西王母宫见到的蛇母那样,那种蛊人能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如果是那千年蛇母,那和西王母的同辈中人――蚩尤,也是有关系的。
  说不定炎黄二帝借助的神力,就是西王母的绝世奇蛊。
  而苗人,瑶人又和张家又有着千丝万缕的神秘联系。张家古楼修在瑶寨里可见一斑,小哥身刺黑麒麟,与陈皮阿四在广西大闹镜儿宫时遇到的苗人首领也刺着麒麟。
  难不成,张家与苗人、瑶人一样,有着共同的信仰,也是蚩尤的后人?
  “想什么呐?”
  吴悠见我发呆,耸了我一下,还不忘碗里的西湖醋鱼,接着说道“离开寨子时,潘泰和梭嘎反复叮嘱此事不要外传。那个同事又回武汉仔细检查过了,没什么大碍,总算消停了。”
  “自此后你就相信世上当真有蛊了不是?吴博士,能从自然科学的角度向小的解释一下么?”
  吴悠停下了动作,眨着黑亮的眼睛打量了我一番,“我早就相信蛊是存在的,一切皆有可能。”
  “蛊,是一种寄生关系,也有共生的。蛊能致幻,影响人的视觉等感官,这在道理上说得通,如果影响了人脑的海马回,还可以精确控制人的语言和认知。不只生物可以,器物同样也可以,人能被催眠,服从他人的意识,总之,人是很脆弱的。”
  器物?我突然想起了六角铃当,想到老痒,心里空落落。
  如果六角铃当,青铜神树都能致幻,那遇见老痒后,我是不是就一直是在幻觉里?
  我摆摆头,想把这些难缠的想法都甩掉,调侃吴悠道:“哟,你好歹也是研究自然科学的,偏搞这些旁门左道?”
  “注意,我是严谨的自然科学研究人员,天上知道一半,地下全知道。”
  我被这牛皮吹得哑然失笑,心想这相亲相的,难道这小妮子是上帝派来故意玩儿我的嘛。小声说了句“为什么天上这么黑,因为牛在天上飞。。。”
  得,严谨的科研工作者,这回,看来你能帮到我。
  
 
  ☆、赶尸地(上)
 
  我说服吴悠带我去找那个苗寨。
  吴悠已是PI(课题负责人),可以自己安排时间,也算是半调子闲云野鹤的生活,说如果欺负她,她大可以向我爹告状。
  这次不是下斗,我们简单收拾了一下,叫了两个伙计,准备轻装上阵。
  临行时,吴悠还是T恤牛仔裤打扮,只是手腕上缠了一串佛珠当装饰。
  她站起来只到我肩膀处,佛珠链裹在她手上成了一坨,还说着阿弥陀佛哈里路亚的。不知唱得哪一出,我哭笑不得。
  话休繁叙。
  在湘西找到梭嘎,梭嘎见了吴悠脸色不好看。我没直接说明来意,只说被吴悠介绍来体验生活,又塞了些钱给他。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显然梭嘎把我认定成大客户,殷勤倍至。又捞些好处后,也答应带我去找黑衣老头儿。
  考虑到不好再次住金玉卡家,我们索性就在梭嘎的小屋安顿下来。
  黄昏时分,梭嘎领着我们向后山走去。
  我对于缓坡的山路已十分适应,吴悠却老是掉在后头叫苦不迭。
  约摸半个时辰,果然见到一座破庙。
  此时天已暗沉下来,林子里湿气重得很,残破的墙垣长满青苔,里面漆黑一片,阴森森的。
  俊嘎在门外叫了几声,无人答应。忽然庙里传来一阵咣咣当当,好像锅碗瓢盆被撞得直响,又静了下来,悉悉邃邃的。
  梭嘎刚推开门想进去,一双血手猛地抓住他脚裸,梭嘎“啊”的一声吓倒在地,拖带出一个黑衣老头儿,正爬在地上。
  那老头儿嘴里,眼角渗出血来,脸上鼓着几个被撑得要破掉的黑紫色的痈,把眼睛都压变形了,嘴巴张到不可思意的程度,十分骇人。他狠命仰着脑袋看着梭嘎,声音嘶哑地哀求他,似乎求他救命。
  梭嘎两手在身后乱扒想爬起来,脚不停地想甩掉黑衣老头儿的手,吓得直叫,却怎么也甩不掉。
  此时只听“噗”的一声,老头儿脸上的一个包块被撑破,里面密密麻麻爬出无数条黑线小虫,快速朝老头儿的嘴里,眼窝和身上爬去。老头“啊啊”拿手捂住脸,滚在地上。
  眼看小虫朝梭嘎身上爬去,两个伙计没见过如此诡异的场面,本能地吓得直退。
  我眼见不好,拿起小军刀划开自己的手掌,血顺着淌了下来,面前的虫子又“哗”地一下四面八方跑开。梭嘎慌不迭地爬起来躲在我身后,惊得呆了。
  再看黑衣老头儿,已停止扭动,瘫在地上没了动静。
  我舒了口气,转过身看见吴悠吓得眼泪在眼里打转,嘴唇都要咬破了。梭嘎躲在我背后抓着我的肩,就算看见黑衣老头儿已经不动了,他还继续发抖。
  我心想幸亏老子的半调子宝血,怎么尽是这些妖娥子,对吴悠道“你的心不诚啊,佛祖都不保佑你,还不如拜我吴小佛爷呢。”
  吴悠愣了一会儿没反应过来,意识到我在拿她开玩笑,表情都凝固了,眉眼皱成一团儿。大概又奇怪刚才发生的事情,又觉得这种情形我怎么还能开玩笑,正要发作,突然眼睛睁得老大看向我背后,手捂住嘴。
  我意识到生了变故,慌忙回头。
  只见那黑衣老头儿忽地跪起来,垂着脑袋,手朝我的方向平举起来,手却断了一样吊着,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快速窜了过来。
  我虽见过粽子,也没见过死了就立马成粽子的主儿。虽不甚害怕,身上没带火器,也不知所措,正准备拔腿往回跑。
  忽然林子里传来哨声,黑衣老头儿的尸体停了下来,调转方向,似乎在辨认。
  树林“唰唰”作响,从庙旁的林子里出来几个苗族服饰的男子,头包苗帕,着对襟衫。为首的一个中年黑面男子,头顶青布帽,腰系黑带,颇为高大。
  那黑面男子冷冷看了我一眼,对着尸体道:“尔魄尔魂勿须彷徨。急急如律令,起!”说完那尸体忽地立了起来,依然平举着手臂,却不动了。
  黑面男子从手袋中取出朱砂,置于尸体的脑门心,背膛心,胸膛心窝,左右手板心,脚掌心,每处以一道黄符压住,再用五色布条绑紧,给尸体封面戴上粽叶斗笠,喝道“走一回!”尸体便倒转来跟在他身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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