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华】斯德哥尔摩实验（黑化） 作者：半川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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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能是因为惊吓……”Mycroft自言自语。
他明白这个从战场上归来的男人，一起枪击事件不足以构成惊吓。
“抱歉，sir，你说什么？”医生问。
“没什么，照顾好他，我过两天再来。”Mycroft转身出门。
“医生。”待Mycroft的身影消失，John开口说话。
“怎么了？”医生走到床边。
“你怎么会不认识他……”他脸色苍白如纸，声音极轻，更像是喃喃自语：“他可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啊。”
……
后来，John在床上躺了三天，病房唯他一人，医生、护士和看望他的人来来去去，却始终没有一个在他脑海里游荡的身影。
他想清楚了很多事。
从他们的初相识，到最后两声枪响。
他发现从一开始，他们对视的那一瞬间，就注定Sherlock Holmes这个名字要烙印在他的灵魂里。
他们自然而然地成了彼此生命的一部分。
只是一个人不懂爱，另一个也不懂。
——John，我知道我曾经欺骗过你，你不愿意再相信我，但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是真的，如果可以，请听着。
——I love you,
——I value you,
——than anything,
——than the world,
——than my life.
Sherlock的声音孤独地回荡，John对着空气傻笑：“……me too.”
他把药瓶拧开，倒出一片药吞了下去。
这是Sherlock留下的药，John只需要把他交给医生，就可以化验出什么成分。
可是他没有，他选择继续上瘾。
再后来，他从别的病房偷的报纸上看到关于Sherlock死亡的报道。
他的腿伤渐渐好转，精神状态却每况愈下，整个人都萎靡起来，整日昏昏欲睡，开始出现幻觉，甚至寻不到清明的时候。
明明John的药方里没有能影响精神的药物——医生束手无策，Mycroft愁容满面。
“听着，John，他没有死，他没有死！”Mycroft在他耳边喊。
“谁……没有死？”
“……”
“你说啊，谁没有死？”
“他……”
“他不会回来了，他把药留给我了……”John迷迷糊糊地说。
“药？什么药？”Mycroft一惊。
John翻过身去不再理他，Mycroft当机立断，找了几个护士给病房来了一个彻底的大搜查，终于找到了一瓶还剩几片的无标签药瓶。
药片被快马加鞭地送往实验室。
一段时间后，结果被送到Mycroft手中，上面清清楚楚地印着两个字：
淀粉。
只有淀粉。
这事情太奇怪了。John不可能对淀粉产生依赖性，唯一的解释便是他的精神出了问题。
他在精神上依赖着这个药片。
——也可以说，他依赖着给他药片的人。
“他这是典型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来看过John的心理医生说，“需要治疗。”
John在恍惚之间听见“斯德哥尔摩”几个字，混沌的大脑也反应不出什么信息。
Mycroft神色复杂地看他一眼，沉默片刻。
“不，如果可以的话，不要进行治疗。”
他顿了顿。
“我需要你做的，是让他从这个状态脱离出来。”
“这太难了，先生。”
“请尽力而为。”
☆、二十三
二十三
John觉得自己要被烦死了。
面前这个自称心理医生的女人总是日复一日地问他重复的问题。
虽然每次都被暴躁或者冷漠的自己逼走，但今天她还是坐到了自己床前，开始例行的询问。
“你之前和绑匪认识吗？”
“他不是绑匪，他叫Sherlock Holmes。”
“他在绑架期间曾经对你说过或者做过什么？”
“他没有绑架我。”
“John，我是在帮你，说出来吧。”
“I'm sorry.”
他一句冷冰冰的“I'm sorry”又一次单方面结束了这次对话，心理医生在她的位置上等了良久，看见John闭上眼睛靠在床头不打算再理她，无奈地合上本子，走了出去。
“他根本不肯跟我好好交谈。”她对门外等着的Mycroft说，“他现在一心觉得绑架他的人没有错，想回到他身边。现在他不肯好好吃饭休息，再这样下去，他的身体会承受不住的。”
“依你之见，该怎么办？”
“针对他的斯德哥尔摩症状进行心理疏导，让John从误区里走出来，放下对他的执念。虽然我不明白你阻止我的目的，但这是最好的办法。”
Mycroft又陷入了沉默，没有点头也没有否决。
“先生！”心理医生着急起来，“这是对他好！我不能看着这么一个人就被毁掉，被你的弟弟！”
对，这个始作俑者就是他的弟弟，他已经自私了一次，不能再自私下去了，Mycroft想。
“劳你费心了。”他说，留给她一个背影。
其实这些日子Mycroft的操劳程度不小于任何人。Sherlock还住在医院，那一枪击中了他的右肩。为了给他收拾烂摊子，他顶着巨大的压力伪造出了Sherlock被击毙的消息。现在John的情况又是这样，他不是不明白Sherlock对他的一片痴情，只是发展到现在也只能让两个人分开。
这是对他们好，Mycroft对自己说。他坐上车准备去Sherlock所住的医院，这就是他最近的日常——两座医院来回跑。
在他离开后不久，John又摔碎了一个盘子，可怜的食物全部投喂给了护士打扫过的地面。
他的主治医生如果不是看在Mycroft的面上，早就把他打包扔精神病院了。
不吃不喝，这样下去也撑不了几天了。
也不知道Mycroft给了那心理医生多少钱，让她天天甘愿来作着无用功。
医生想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事，熟练地收拾地上的前几秒还能称为“食物”的东西。
这时候病房的门被人打开，一个高瘦的青年走了进来。
“你好，”他望向疑惑的医生，笑得彬彬有礼：“我是John Watson新的心理医生，我来看看他。”
“哦，请随意，”医生说，“上一个心理医生终于崩溃了？”
“有这么严重？”青年问，他在床边坐了下来。
“反正是不太乐观。”医生答，反手带上了门。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时间安静极了。
John闭着眼睛装睡，事实上他现在也不太清楚自己的意识是否还醒着。
他说不信他们所说的，药片只是淀粉。
自欺欺人罢了。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青年说，“你爱他吗？”
他脑中的混沌里闪过了一丝亮光。
“爱。”John说。
“好吧，他们说你只是得了心理方面的疾病。”青年说，“但是我知道，你不是。对吗？John？”
句末的上挑带着无以伦比的熟悉感。
“你是Sherlock……吗？”John睁开眼睛，喃喃道。
眼前的人没有穿风衣，但那双眼睛，那睫毛，那张脸，那神采，那每一个抑扬顿挫的线条，无一不是刻在骨上的痴缠记忆，无一不是融于血液的抵死温柔。
“你看着我，John，我是Sherlock。”他坐到床上，一把把瘦弱如纸的人揽入怀中，柔软的温度温暖沉寂的身心，John微微抖了一下，随后试探着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长出一口气：
“看来，我真的已经死了……”
☆、二十四
二十四
Mycroft到达医院，发现Sherlock不见了。
他急吼吼地回到原来的医院，发现John也不见了。
他狠狠捋了把头发，又导致几根可怜的发丝离开了头皮。
此时手机上面来了一条新短信：
——亲爱的哥哥，医院真是个无聊的地方，所以我们要离开了。
——请马上滚回来，带着John！
无视了隔着屏幕都能烧过来的怒火，Sherlock淡定地把手机扔一边：“他大概忘记了我们已经‘死’了。”
John在他对面风卷残云般消灭着盘里的食物，明显见到他以后精神状态好了很多，起码能感觉到饥饿。
Sherlock伸手把John的盘子拉到自己面前：“长时间没进食，吃这么多不好。”
John的叉子尴尬地停在半空：“按理说你不应该知道这种常识。”
“John，我不是智障。”Sherlok哭笑不得，真不知道为什么John总觉得他生活无法自理。
“但你的表现很像个智障。”John不轻不重地说，“Sherlock，你可以针对我，为什么还要伤害别人？”
“我伤害谁了？”Sherlock一怔。
“杀人案，和 Mrs. Hudson。”John说，他把叉子放下，“你故意放纵凶手行凶转移苏格兰场注意力。你想把Mrs. Hudson支开，于是制造车祸。”
Sherlock闻言轻笑：“果然你的心理医生不合格，你现在可是清醒的很。”
“Sherlock！”John有些恼怒。
多少个昏暗不明的日日夜夜，多少苦苦挣扎，全被他一句“清醒的很”抹杀。
“你从哪里知道的？”他问。
“报纸上都写了。”
“那你相信吗？”
“相信。”John说，“如果你真的犯下罪案——哪怕杀人案真是你做的，我还会跟你逃亡第三次。”
时间似乎出现了一秒钟的凝滞，随后他低叹一声：“我的心理医生说对了一件事，我已经病入膏肓了。我居然觉得你干什么都无可厚非，从前的黑白是非的观念全被你一个人消耗殆尽。”
“Sherlock，我可以不要什么黑白是非，不要正直善良，不要声名身家，我只要你，只求你不再折磨我！”
只求你不再折磨我。
John声音带了哭腔，他深深地吸气，压下胸中汹涌的悲哀。
Sherlock按住桌子转过身去，潮湿在水汽在眼中积聚，他狠狠咬了下嘴唇，闭上眼却阻止不了泪水滑下。
这场闹剧，到最后谁比谁更悲哀，谁为谁背负了多少罪。
Sherlock曾对感情不屑一顾，有着不受感情因素影响的最冷静理智的思维。面前这个人的出现，把他狠狠拉下了神坛，摔在地上，让他好好看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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