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麓(青宇同人) 作者:飞檐走壁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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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等助我。”郁垒和神荼一个没注意,应龙已经翻上了云端,黑风、黑云、黑雪,将整个天空涂抹成朦胧一片,星宿君们立刻迷失了方向。神荼目瞪口呆,他没想到二十八星宿疯了,应龙也疯了,居然公然帮助一个被天帝缉拿的地君。郁垒却道:“不,不算公然,星宿不及应龙修为,他们只会以为是地狱之门散发的阴霾之气。”他说着,一挥手,居然生生将那无底深渊,抬离了地面。
神荼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但郁垒和他多年相伴,配合已成习惯,所以等他终于问出“我们为什么要帮应龙,应龙又为什么要帮冯建宇的时候”,地狱之门已被他们合力抬至半空中。苍茫昆仑,地动山摇。应龙在半空中布下的黑色结界,因为怨气和地狱相通,很容易便和深渊上下呼应。黑雾漫天,彻底将二十八星宿的来路去路,抹煞的干干净净。
待算到冯建宇已经远走,终于撤掉黑雾,悄无声息藏身于地狱之门后,神荼总算找到机会问。郁垒拍拍他肩膀,只说了一句:“你可还记得应龙当年,怎么成的神仙吗?”
神荼不说话了,他再一次无话可说。
史载:涿鹿之战,黄帝座驾应龙储云蓄水,仍不敌风伯雨师联手,危急之时天女魃下凡襄助,以大旱对风雨,胜。战后浊气反噬,女魃应龙受累。为让应龙重回天庭,女魃吸收双倍浊气,滞留凡间,不知所踪。应龙回,又得天意下凡降服为祸一方之飞尸,鏖战数日。飞尸重伤后现回原形,竟是无力回天的女魃。应龙欲救之,但女魃非浊气不可救,浊气足则复为飞尸,仍为祸患。应龙不得已,将其毙于爪下。
女魃魂飞魄散,应龙长哭不止,泪作龙潭湖,千年方干涸,成万丈峡谷。
☆、七
【七】
银灵子说:“精卫,有人比你还要倔犟,他寻那个人七生七世,他收集那个人散落凡间之魂魄,他不为千年所见的任何人物动心,他执意要以一己之力对抗天意,哪怕焚天灭地也一定要替那人纾解当年委屈。”
银灵子说:“精卫,你可知道他身上有那人一魂一魄,他须得先散尽,才有那个人三魂七魄重新复聚。如若不然,其他收集也是枉然。那人魂魄不齐,依旧会坠入无边轮回,受命运颠簸之疾苦。”
银灵子说:“精卫,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之事,只有一意孤行之人。”
应龙说:“我知道那个人乃神仙之祖,天地之尊,三魂七魄虽散落凡间,但气息怎会同凡人相似?若无外力阻拦,冯建宇怎么可能七生七世都找不到他?”
应龙说:“我知道化蛇是受谁指派去蛊惑的,我也知道她必定会在其中做手脚,叫冯建宇有去无回,毕竟他是万灵地君,又将那人之魂魄融于己身,灵力至强,天帝也莫奈何。想擒他、杀他,天底下只有一个人做得到。她无非是要他们自相残杀,两败俱伤。”
应龙说:“唯一我猜不到的,是那个人,我很好奇,同样命运下,他又会如何选择?”
那个人,这一世,叫王青。贵为一国之君,身住昆仑山其中一峰之巅。那里四处绝壁、人迹罕至,唯有囚笼般金碧辉煌的宫殿,和长身玉立、锦衣华贵,气质冷冽,俊美无俦的一个人。他的剑灵光乍泄,快如闪电,招招式式,凌厉非常。
虽然是凡间之物,却逼得冯建宇左闪右躲。他本是万灵地君,法力非常,战冥神,斗星宿,无不全力以赴。但面对这次的执剑之人,他非但要闪躲,还得小心翼翼把灵力收起,唯恐一个不慎,误伤对方。
王青见他明明身手奇佳,还一直闪避,心中好奇,手里剑更快,想要试探他的功夫。转眼几十回合过去,王青有些不快,因为他发现此人根本没有诚心与他比试,他一大半时间都用来目不转睛的看自己,那目光还格外有深意。
心思一动,王青忽然收剑停手,而冯建宇也如他所料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看天不看地,只专心致志直视对手,满眼的欲言又止。王青看不懂,他是此地之王,所有臣民觐见他无不诚惶诚恐,根本不敢抬头,化蛇虽然偶尔敢抬头,也不敢近他七尺之内。久而久之,王青习惯了被仰视,被惧怕,被疏远,被孤独。他习惯了独自品尝酸甜苦辣咸,也习惯了看所有喜怒哀乐为四大皆空。
直到今天。
今天,有个人千里迢迢赶来,不是为了和他决斗,不是为了阿谀奉承,一身风尘仆仆、一双七彩琉璃般的眸子,一切的一切,似乎只是为了见他。
王青为难了。
乱党贼子,其心可诛的,他知道怎么对付;曲意逢迎,笑里藏刀的,他知道怎么识破;唯独这一眼就能望穿,真心诚意的人,他没见过,更不知如何面对。
犹豫了不知多久,忽听远处化蛇喊叫:“陛下,就是这个人,崆峒镜中你可看清楚了,七生七世,你所受种种疾苦,无不是拜他所赐。他还偷了你二魂六魄,现在又要取你最后的一魂一魄,我没有说错吧,你不杀他他也不会放过你的。”
王青不动。化蛇便继续火上浇油:“陛下若不信,可叫他立即把魂魄统统归还给你,你看他敢不敢还!”
王青这才又抬手,剑指冯建宇:“他说的可是真的?就是你,收了我二魂六魄?”
“是。”
“那你,非死不可。”
“我很开心。”
王青皱眉:“你说什么?”
冯建宇重新又睁开了眼睛,一双黑眸似春来冰雪初融,落于掌心的第一颗晶莹水珠,世上所有的生机都因此而起,又仿佛是人间最后一滴水,包含着世上所有的眷恋:“你要记得,我很开心。”
他主动迎上了那锋利的剑芒.......
☆、八
【八】
豺身蛇尾的化蛇远远望着,见此景,得意洋洋,谁知还未笑出声来,她已被一双利爪抓到半空中。循上仔细看,化蛇被气得哇哇大叫:“句芒你做什么?!我即将大功告成,你此时来捣什么乱?快将我放回去。”
双翼有力的句芒边飞边答:“他非凡人,魂飞魄散之时,山摇地动,我怕会伤了你。”
化蛇一听,乐了:“我知道你担忧什么,你放心,王青手中剑早被我偷换成轩辕剑,只要万灵地君碰到一点,便会即刻灰飞烟灭。”
句芒应道:“我知道,他本是当初盘古攫自己的一魂一魄化成的神斧,如今飞散,盘古便再不能聚齐魂魄和灵力,他只能做王青。”
化蛇笑道:“神魂不全,再无威慑,那时候你觉得天帝还能容他此人吗?”
“不过,倘若他识破你的戏法呢?”
化蛇根本不信:“天帝亲自伪装,他一个小小地仙,能看出端倪?”
句芒忽然笑了:“地仙或许不行,但我可以啊。”
化蛇冷不丁一个哆嗦:“你、你说什么?!你、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
句芒飞的更加坚决,前方,南天门遥遥可望。
化蛇终于明白过来,挣扎剧烈:“你疯了不成!?纵容冯建宇去复活盘古,盘古可是开天辟地之人,他若复活,焚天灭地、重辟混沌,不仅天帝,你我也将不复存在!”
句芒道:“精卫用石子填东海,你说她疯不疯?”
“应龙襄助,你说他疯不疯?”
“神农尝百草,搭上自己,你说他疯不疯?”
“共工撞倒不周山,骂天神,救族民,你说他疯不疯?”
“盘古斧为盘古一部分魂魄所铸,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盘古当初的委屈,也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为盘古抱屈。既然如此,我们又凭什么去指责他疯与不疯呢?”
化蛇已经在惨叫着哀求,她顾不得别人,她只道句芒癫狂,自己是命悬一线,她连声呼喝着天帝,大骂着句芒:“你这是逆天而行,要遭天谴的!”
句芒充耳不闻,将她狠狠抛下九霄云外,自己则一头撞向南天门擎天柱,霎那间,天地变色,风起云涌,大地之上,春去冬来。若非二十八星宿及时归位,勉强镇住东南西北四方运位,谁也难料后来之事。
数年后,杏花村,不知何家牧童骑牛吹笛,所到之处春意盎然,世称小春神。
☆、九
【九】
昆仑山,金殿前,冯建宇并没有真的被剑尖刺中,不知道是因为他先飞到了王青身后,还是王青先收了手。总之,剑落在了地上。冯建宇的手掌贴住了王青的后心,正发力输还灵力时,却感觉一股奇大的力量猛然将自己向外推,他没有防备,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再站稳时,右手已经被牢牢握住。再抬头,正迎上他朝思暮想的熟悉的笑颜。
“其实,化蛇不知,崆峒镜中不止有我的七生七世,还有你的。只是,你刚刚碰到我时,我才认出你,”现在的王青和方才判若两人,看得冯建宇一阵恍惚——他的眉梢眼角带着情意,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他每一个动作,都和冯建宇之前一样带着深深眷恋,“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魂魄分在两体,盘古就不能复生,不能复生就会受人制肘,甚至有灭顶之险。”
他的目光深沉,只盯住冯建宇看,似乎完全不知道,一团迷雾裹着影影绰绰的一个人影,正向他们逼近。
杀气,喷薄而出。
冯建宇反应最快,在对方出手同时,已经上前一步要挡在王青之前,他素日最为敏捷,哪知今日竟落了下风,那人抢先半步,挡在了迷雾和他之间。冯建宇见王青已经伸手应对,急忙握紧他们相握的另一只手,源源不断地将灵力传送给他。刹那,飞沙走石,遮天蔽日,天降大火,地蒸红雾,巍峨金殿顷刻化为乌有,更远处冰雪消融,洪流顺势冲下,所到之处,了无生机。
两种神力一碰即离,迷雾更浓,人影更淡:“想不到,你居然没有听化蛇的,杀了万灵地君。”
王青冷声一如当初那个君王:“盘古斧是我生魂所铸,也就是我的一部分。难道我不信自己,倒要去信你们?真是笑话。”
人影道:“事到如今,何必嘴硬?你二人共用三魂七魄,分如两掌,合则一拳。掌之力薄,拳是无敌。你也只有在杀他之后,或者他蓄力给你之后,你才能勉强和我一战。”
冯建宇忿然:“想不到你身为天帝,竟劝人相残,借刀杀人,当真卑鄙!”
人影笑道:“我卑鄙与否有什么打紧,打紧的是,你二人再不抉择,我可要动手了!”
冯建宇知道对方不是危言耸听,分开的三魂七魄,真真还不如一个普通神仙,何况与天帝对垒?!于是,他又要移动到王青背后的位置去,不想被那人紧紧攥住手掌,分毫动弹不得。一个声音在他耳边,浮现如仙乐,一句话便勾得他眼眶发热:“其实,知我莫若你,知你也莫若我,我们是互为魂魄,并非主从。”
王青好像不知道天帝在一旁虎视眈眈一样,只自顾自的跟冯建宇说着话,好像这些悄悄话,胜过惊天动地盘古复生:“你看到我七生七世孤苦,其实不然,我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人在寻我、等我、守我,我总觉得只要见到他,便能安然、怡然、悠然。时日久了,我多少会困惑,想着是不是自欺欺人,并没有这样一个人,就算是有,七生七世过去,我都想放弃,他又能坚持几何?”
“事到如今,看见你,我才知道,原来从前所感,并非异想天开。当真有这样一个人,寻我等我守我,疼我惜我知我,令我安然怡然悠然。也唯有见到他,我才算活过,才觉得心门敞开,才看到昆仑山风景优美,才知道原来活着可以如此美妙,如此富足,”他轻点冯建宇的鼻尖,开心得像个孩童,“所以,信我。”
他将衣袍一挥,拂袖间竟披上仙服,繁花簇锦,隐在白色底蕴中,与冯建宇身上的那件相映成辉:“天帝,需要抉择的不是我们,而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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