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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庄喝得痛快了，低头冲着盖聂露出一个粲笑。

　　“师哥，我找了个看门的。”

　　“……”你以为你脚下的是谁，大黄还是小黑？玄虎守门固然是很有威慑力，可是它会乖乖听话么？

　　卫庄早看出师哥眼中的怀疑，正要说什么，脚下那只虎竟一下子发起威来——须毛怒张，长牙耸动，喉咙里透出危险的呜咽，似乎随时打算嚼肉吞血。

　　“不要妄动哟。”卫庄掐着小虎的脖子甩来甩去。老玄虎马上低伏下来，乖的活像一张虎皮地毯。

　　“师哥你看，有我卫氏一脉单传的驯兽秘技，怎样凶暴的野兽也能随意供人驱使。”

　　“……”这是单纯的绑架吧！

　　盖聂忍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小庄，你忙了一夜，是不是要再睡一觉解乏？”

　　“我正有此意。”

　　卫庄从玄虎背上跳下来，把像一团棉花似的小虎往师哥怀里一塞，得意洋洋地补眠去也。

　　随着时节移向岁末，这山间的光景也越来越短；等卫庄一觉睡醒，竟然已经到了日坠西天之时。他推门而出，血色的残阳斜照着他的脸，有种令人振奋的煨烫。

　　卫庄望向南面。仍是一派黄沙蔽天的单调景色，但他却仿佛看见了谷外的七国，看见了奔腾的战马，摇动的旌旗，交坠的箭矢，惨烈的厮杀。

　　那里，才是我的归属。

　　他一直很明白，自己从来就是那样的人；血液里天生流淌着杀戮和征服。

　　这次鬼谷即将到来的“战事”，不管是不是因他而起，都将是一次绝佳的历练。

　　——至于那些儿女情思，只会使人软弱，必须变本加厉，趁早铲除。

　　然后他脖子一转，发现盖聂背靠黑乎乎的看门虎坐在地上，怀里抱着那只小的，两虎一人都不知不觉地打起了瞌睡。白衣少年，玄色猛兽，强烈的黑白反差竟然形成一幅极为和谐的画卷，让人觉得无尽惬意和安详。

　　卫庄摇头感叹，这警觉姓，还真不敢把他们当精兵良将用。他无声无息地走到睡着的人面前，弯腰盯着那张脸——神鬼差使地，在那浅淡水色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然后他惊得自己跳了起来，连着倒退三步。

　　心中仿佛有个小人正指着自己的鼻子哈哈大笑：卫庄，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是啊。我也——不过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捭阖小剧场

 

　　*比武招亲*

　　（灵感来自于古越密码菇凉发起的《关于鬼谷学院招生制度》讨论帖里门里有月大萌神的一条回复）

　　鬼谷子：为师受够了！凭毛纵横必须是一对！！聂儿如此才貌双全文武兼修贤良淑德孝悌大方……怎么能交给那个满肚子坏水满嘴跑马车的臭小子！天下就没有更好的人选了么！！

　　鬼谷子：决定了，鬼谷派要发起一场比武招亲！七国的青年才俊都可以参加，打得过聂儿的，为师就把聂儿许配给他！！

　　庄（怒）：老头子你什么意思？！师哥早就是我的人了！你不同意也没有用！！我们连这样这样跟那样那样的事情都做过了！！！

　　聂（呆）：……这样这样跟那样那样的事情是指什么事情？

　　鬼谷子（冷笑）：哼，小子只会虚张声势。看看你师哥左臂。

　　庄（惊）：有个红点……这难道是——

　　鬼谷子（冷笑）：没错！这就是传说中的守、宫、砂！

　　庄：可恶，被摆了一道……但是师哥心已经是我的了，人也早晚是我的——师哥，快跟师父说你不愿意！

　　聂：呃……师命不可违……

　　庄：好啊，师哥你居然……我恨你！！！！（傲娇爆棚，跑掉）

　　聂：小，小庄……

　　鬼谷子：看到没有，跟着那个混小子是没有前途的。聂儿我们走。

　　（鬼谷子请来墨家子弟搭建一座三丈高的招亲擂台。神马你问为什么是墨家？你不知道鬼谷派祖师爷王诩跟墨家开山巨子墨翟是一对老基友么？）

　　聂：……师父，真的要比么？

　　鬼谷子：废话。为师已经广发英雄帖，诸子百家中武功最顶尖的适龄青年都会到场。聂儿，你可不要让为师失望啊。

　　聂：弟子一定全力应战，令纵横剑术扬名千古，傲视江湖！

　　鬼谷子：不，为师的意思是，你看到武功人品比小庄强的，就认输吧。

　　聂：诶？那样岂不是有损鬼谷派的名声？

　　鬼谷子：……也是。这样，你看中的人选，可以先将他打败或者平手，证明实力不输于人；然后你再突然晕倒，就说是运功过度所致。这事儿就成了。

　　聂：……弟子知道了。

　　鬼谷子：荀卿，你来得可早啊。你的徒弟们呢？

　　荀子：咳……老朽正是来送回此帖的。承蒙老友相邀，可是我儒家今年……似乎拿不出可以比武的人才。

　　鬼谷子：哦？

　　荀子：我的徒弟都是文派，不通武艺；我师弟的徒弟倒是武派，他有三个最得意的弟子，一个年龄还小就不说了，另一个自称剑术微末不敢出来献丑，还有一个一口咬定心有所属不愿另外结亲。所以这事儿……

　　鬼谷子：没关系，我懂的。（内心）反正儒家的书呆子我也看不上。

　　荀子：你说什么？

　　鬼谷子：我说儒家真是人才济济，哦呵呵——

　　荀子：呵呵，不敢当。

　　荆轲（一跃而上三丈高的擂台）：阿聂！！！！

　　聂：荆卿，是你？

　　荆（掏出请帖）：墨家收到了比武招亲的邀请函，我还在想是谁呢，居然是阿聂你啊。

　　聂（尴尬）：嗯师父说——

　　荆（慷慨）：阿聂你不用说，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懂的。这一定不是你的意思。（握住盖聂的手）比武招亲，是一种多么冷酷、多么不合理的陋俗啊；光比较武艺，不看人品，能结成好姻缘么？要是选出一个功夫高明但是姓情残忍的大魔头怎么办？

　　聂：嗯其实我也——

　　荆（豪爽）：你放心，兄弟既然来了，就一定帮你解决燃眉之急……我只有一个问题。

　　聂：什么？

　　荆（诚恳）：你介意做二房么？

　　聂：……二、二房？

　　荆（突然被不知从何处飞出的琴击中，倒地不起）

　　小高（跳上擂台，冷脸）：墨家高渐离，代表墨门出战。

　　聂：……

　　鬼谷子：……

　　荆（头上顶着包，傻笑）：小弟你别乱来，这不是未成年人该来的场合——

　　高（怒）：我满十五岁了。一句话，战是不战？

　　聂：那，那就请吧……

　　（几回合过后，小高败）

　　聂：承让。

　　高：哼。

　　聂：小弟弟，我观你剑路极有灵气，若勤学苦练，十年之后必有大成。

　　高（抓狂）：不准拿我当小孩！！

　　鬼谷子（烦）：墨家真是存心添乱，都下去，不准再上来了。

　　荆：咦咦我还没比呢（被拖下场）

　　神秘人A：比武招亲？有意思，寡人还从没见过这么有趣的民间风俗——

　　神秘人B：陛下言语小心，不可暴露了身份。

　　神秘人A：你一口一个陛下才暴露了吧！李斯，这种擂台是怎么玩的？

　　神秘人B：呃这个么，一般武功高的人可以自行跳上去……诶陛下您不能真的跳上去啊（QAQ）

　　鬼谷子：阁下代表的是哪一家？

　　神秘人A：哪一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神秘人B（小声，痛苦的）：您别说了……法家，啊不，兵家。

　　鬼谷子（满意）：不错，兵家跟我鬼谷派极有渊源——

　　神秘人A：你就是要跟我比武的人？

　　聂：正是。

　　神秘人A：……敢问佳人芳名？

　　聂：盖聂。

　　神秘人A：这个名字么……在册封后宫的时候，不好起封号啊。

　　聂：诶？

　　神秘人A（笑）：再说吧。请了。

　　聂：阁下请。

　　（三回合后，盖聂的剑架上某人的脖子）

　　神秘人A（呆住）

　　聂（撤剑）：承让了。

　　神秘人A（内心咆哮）：怎么回事禁卫那群废物不是说寡人的剑术天下第三么口胡！！！

　　鬼谷子（传音入密）：聂儿，晕！

　　聂（同样传音入密）：师父，太夸张了吧……

　　神秘人C（浑身包着斗篷，声音嘶哑）：实在看不下去了。不如在下来试试吧。

　　鬼谷子：你又是哪一家？

　　神秘人C（掀斗篷，扔）：纵横家！

　　聂（惊喜）：小庄——

　　神秘人C：师哥~

　　聂：……你一直都在？

　　庄：不错。（摆剑）师哥请。

　　聂：请。

　　（鬼谷子干瞪眼，碍于围观群众不便发作。两弟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战三百回合不分胜负）

　　聂（倒地不起）

　　庄（紧张）：师哥，师哥你怎么了——

　　聂（传音入密）：师父说的，不分胜负的时候就要装晕。

　　庄（突然明白了，邪笑）：师父的意思是吧？我懂了。（抱起师哥）师父，我们回去吧。

　　鬼谷子（掀桌）：为师要清理门户户户——（回音）

　　END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

 

　　

　　凶险，来得无声无息。

　　鬼谷子走后第三日，子时。一个幽魂一般的白影，从被鬼谷传人们视为极难突破的东面瘴气树林中款款走出。他远远望见一道竹篱圈着的几座木屋内透出灯火，遂闭上双目，感受谷内各种气流的动向；然后选了一个上风口站定，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而精致的瓷瓶，拔开瓶口的软塞。从瓶中不断飘散出的细小粉末随风高低纷扬，逐渐形成一整团绯红的薄雾。

　　薄雾被风托着，忽急忽缓地向篱笆内移动——终于，将几座房屋连带院子全然笼罩在内。院内体型巨大的野兽哼都没哼一声便倒下了，沉重的身躯撞在地上，扬起尺把高的尘土。

　　那人等待片刻，终于提步前行，进入院子、绕过看门巨兽，小心翼翼地向屋内窥探。一个人影面部朝下倒在地上，似乎已经动弹不得。但他还是很谨慎，又掏出一根竹管一样的东西，往屋内吹了几口。一股青白色泽的烟雾徐徐喷出，沉甸甸地弥漫在地上。

　　倒地的人依旧纹丝不动。

　　那人终于放心满意，收起竹管。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前脚迈入屋内、身体正对地上的“尸体”之时，屏风后面忽然嗖嗖嗖连射出三支飞箭，支支命中要害。那人惨叫一声仰倒在地，喷涌而出的血液接触到地上的白烟，竟然发出嘶嘶的怪响。

　　而一直趴在地上的“尸体”却一跃而起。只见他脸上缠着奇怪的麻布，只留下一对异常明亮的眼睛。同时屏风后面也转出一个包着脸的人，手里握着弩机。两人急急忙忙地挪走屏风，将门窗全部打开。一阵穿堂风过后，毒雾逐渐散去。而窗前几案上摆着的两盆柔弱的嫩草，原本紧紧闭合的草叶也一寸寸地舒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