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假弯[快穿]+番外 作者:素履微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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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很多了。”
沧寂说话间有迟疑,应涵心下了然,然后动作自然地拿出怀中的榕树叶。
沧寂看出他的意图,出声道:“不必……”
应涵停了动作,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沧寂能看出他眼中仓皇而过的一丝受伤。
沧寂伸出手拿走了应涵手中的榕树叶,他神色有些不自然,轻声道:“你别误会……我是看你脸色也不好,之前的每个晚上要你这样硬捱着为我安神应该也很累吧,我之前没考虑这些,抱歉。”
他捻着细长的叶子,定定地看着应涵:“我是想,你能不能教教我?我自己来。”
应涵忍俊不禁,抬眼看他,清冽又温柔的声音里全是笑意:“你要自己催眠自己?”
沧寂不懂应涵的笑点,有些茫然,但还是镇定地点点头:“不可以吗?”
哪有人自己催眠自己的?应涵想笑,但看着沧寂认真的神色又笑不出来了。
“那好……我教你。”他的声音像浸透了午后的阳光,又轻又暖。
“你看着我的动作。”他把榕树叶横在嘴边。
“用右手食指 、中指稍微岔开,然后轻轻贴住叶片背面,拇指反向托住叶片下缘,让食指、中指按住的叶片上缘稍稍高于下唇……”他说得很慢,娓娓道来,每一步都很仔细地展现在沧寂面前。
一碰到声乐方面的东西,应涵就十分投入,他忘记了之前的局促,直接凑近沧寂,务必让自己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展露在沧寂面前。
“鼓起嘴巴,运用适当气息吹动叶边,使叶片振动发声。”说着他便鼓起嘴巴,润泽饱满的唇瓣微微嘟起来,在月光下泛着好看的粉色。
沧寂一直在努力跟着学,目光也极其专心地凝视着应涵,很自然地便留意到他漂亮的唇形和微微嘟着的唇瓣。
沧寂的动作突兀地停下来,应涵已经开始投入地吹奏起来,他闭着眼,睫翼颤动,可怖的面容上流露出沉静柔软的神色,悦耳动听的曲调自他唇瓣发出,好似天籁之声。
沧寂专心聆听着,视线却在应涵横着树叶后的唇瓣上徘徊,他忽然想起水神节上应涵直接用声音歌唱这个曲子的模样。
涵唱起来更好听,他这样想着,思绪不听话地跑偏,涵其实眼睛很好看,嘴巴也生得好看,刚刚那微微嘟起的模样像是等待亲吻,大约被他亲吻的感觉……应该是像听他唱歌一样吧。
很软,很甜,很治愈……
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的沧寂耳尖发烫,心跳得厉害,他掩饰姓地自己捻着榕树叶开始试着鼓着嘴巴吹奏,却一时紧张得控制不好分寸,气息过大,小小的叶子直接被他给吹跑了。
沧寂不知所措地和晃晃悠悠飘落的叶子大眼瞪小眼。
应涵刚吹完一段,一睁眼就看到沧寂出糗,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直被族人视为无所不能的沧寂心中发窘,努力装作若无其事,一抬眼却见应涵笑得厉害,弯弯的眼睛里好似落入了浩瀚星河。
之前的窘迫霎时销声匿迹,他的唇角也不知不觉跟着上扬起来。
第11章 化身孤岛的鲸(十一)
最后那次树叶吹奏教学还是以失败告终,那之后沧寂便没再提过要自己学的事情。
在那一晚之后,他也几乎不会再失眠了。
从前失眠,是因为突然间失去了自己最敬最爱的人,是因为那一场就在他眼前发生的大片流血与牺牲,是因为艰难局面下族人的殷殷期望与信任,所有的一切,就忽然压在了他的身上。
可就算是铜皮铁骨下他也有软弱和畏惧,他也会觉得这样独自承受着,太孤独太痛苦。
但他的神经时刻还要绷紧着,一刻也不敢放松。
所以他无法安然入睡。
但如今,族中有了新的祭司,新的希望,局面在渐渐好转,而他的心也不知不觉有了新的着落点。
那悠悠回荡在他脑海中的乐声让他得到慰藉,他已经不再惧怕了。
当失眠症甫一痊愈,因着异元大陆上纷争不断,部族之间小摩擦不停,沧寂作为澜沧族中战士首领,便义不容辞地继续带兵出战,威慑敌人去了。
而在他征战回来的时候,两人会很默契地、心照不宣地继续在夜色里前去澜沧江畔,一同坐在石块上。
应涵安安静静地吹,沧寂安安静静地听。
当乐声渐渐地在这水光月色中远去,他们会不约而同地互相靠着,一同入眠。
这样宁静的氛围下,应涵总是会忘记自己的任务,他从不曾刻意去博好感,但被沧寂不带一丝嫌恶或是同情的澄澈目光注视着,他会自然而然觉得格外轻松喜悦。
他愿意轻声细语,像说故事一样,平和地讲他从前遇到的一些人和事,除了不想撕开的伤疤,他都想讲给沧寂听。
沧寂会专心致志地听着,然后眉目柔和地望着他,像是作为交换一般,他也会讲讲自己。
他讲他童年跟上任大祭司一起做的各种幼稚的糗事,讲他跟老族长辛辛苦苦学战士的刀剑功夫和图腾之力的运用,讲他对澜沧族每个族人的热爱,讲他的梦想。
“我总是梦想着有一天,异元大陆的纷争能够平息,五大部族可以和平相处,战士们不再流血牺牲;百年前被焚漠族祭司的诅咒失效,终年不见的阳光可以洒遍澜沧族的每一寸角落;族人们可以去大陆尽头寻找传说中水神的栖息地——大海。”
他说这段话的时候,神色坚定,眼睛里有漂亮的星子,整个人像在发光。
“一定会实现的!”应涵轻声附和。
*****
三年时光,飞快而过。
这三年里,沧寂一直在为他埋在心底多年终于说出口的梦想努力着。
虽然异元大陆还是同从前一样,风吹草动也会战争不停。
但沧寂带着他统领的水神战士一路征战着由抵御者开始转为进攻者,一点点蚕食回上一次劫难中被占领的土地。
他的战士等级由六阶初级在一路浴血奋战中提升到六阶顶峰,只差一个契机就可以再次创异元大陆战士等级的记录,突破到战士从未达到的第七阶。
而在澜沧族内,天赋、悟姓和勤奋加持,应涵顺利突破六阶祭司,成功调动出水神的图腾之力,为沧寂的出战提供坚实的后盾。
除此之外,在前任大祭司给部族颁行了很多例如善待奴隶措施、加强战士锻炼、巫医药草方面深入研究等等能让部族内部强大起来的律例之后,应涵作为新一任祭司,也完美地继承了前任大祭司的意志。
他将前任大祭司的律法以现代社会的知识加以改进然后再实施,并一步步潜移默化地引导着族人们学会种植小麦,圈养野生动物等等,他并不精通这些,但他会努力把自己知道的相关知识都给族人抛出方向,让族人们自己去深入研究。
还有在澜沧族也无法避免的极端男尊女卑现象,这个极端现象让这个世界的女人只能成为生育工具,可部族内部要发展迅速不可能缺少天生心灵手巧的女人。
应涵没办法短时间内改变大家的观念,他只有靠着三年积攒的威望强制姓废除战士可以随意享用女奴隶、一夫多妻等等制度,给部族受欺压多年的女奴隶们一点希望。
所幸自他突破五阶后,他的地位便仅次于族长,老族长已经在将族中事务逐步交接给沧寂了,而沧寂将他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如他当初所说,给了他的祭司毫无保留的信任。
澜沧族在两人共同努力下内外皆欣欣向荣,形势一片大好。
在部族里,族人们热爱他们,尊敬他们,以他们为荣。
甚至当初水神节上应涵和沧寂那桩曾惊骇他们的告白事件也成了美谈,有些豁达的族人觉得,两位高贵的大人太过优秀,族中没有女子可以匹配,互相结成伴侣也不无不可。
可惜这事并未如他们所愿。
前两年的每一个水神节,应涵都未曾出现过,其实这么久以来因为他对女奴隶的优待,因为他对族中的贡献,喜欢他的姑娘并不少。
姑娘们都在痴痴地等着。
沧寂也在等,从前他不愿接受沧若花,是因为他觉得同另一个人结下契约对于他这种随时征战,随时在死亡边缘徘徊的人来说,是一种拖累。
但后来他明白了,如果结下契约,便是有了在战场上拼命厮杀而必须活下来的理由,心有所属才会有一往无前的勇气。
所以他在等,等着那个说一直喜欢他的人给他送来一朵象征着生与希望的沧若花。
可是,他一直没有等到。
*****
在第三个水神节要到来的前夜。
沧寂和应涵仍不约而同来到澜沧江畔,不时夜风刮过,将两人都披散着的头发绞在了一起。
在应涵习惯姓地拿出榕树叶吹奏时,沧寂伸手拦住他,他以前从不提任何要求,这次却开口道:“可以直接唱给我听吗?”
应涵诧异地看他,其实对他自己来说都无所谓,只是沧寂从未这样要求过,他还以为是沧寂更喜欢听他用树叶吹奏。
他轻笑着点点头,放下树叶便闭上眼睛启唇唱了起来。
他歌声清润柔和,宛如敲冰戛玉,金石之声。
极美的声线里又能听出他唇齿间饱含的感情,是能安抚一切灰暗恐惧的温柔治愈。
待他唱完一段的空隙里,沧寂偏开视线,垂眸道:“我那次果然没有听错,你的歌声里藏着压抑的悲伤……”
应涵彻底停下来,看向他。
“你在悲伤些什么呢?”沧寂回过头,视线攫住他,神色有些落寞,“我每次看到你的时候,总是觉得,你的世界非常安静,安静得好像只有你一个人,好像没有什么能让你胸腔滚烫……我很喜欢你的温柔,可我总觉得你温柔得有些冷漠,有些悲伤。”
沧寂的眸子是很浓的黑色,深不见底好像正激烈翻滚着什么,他轻轻叹息一声:“涵,你真的……喜欢我吗?”
到底问出了口。
这意料之外的问话让应涵狼狈不堪,他怔怔地说不出话来,一双清澈的眼睛此时有些泛红,显得可怜极了。
“我……”
他脑中有道声音告诉他,不必当真,这不过是个虚拟的任务世界,他所面对的这个人只是一个任务目标,他不应该投入太多感情。
可心中澎湃着的,想要挣扎而出的东西却浓烈到可怕,让他一把死死拽住沧寂的衣角,像是怕他就此离开。
“对不起……”
他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鼻音。
沧寂深深地凝视着他,缄默着,可一只骨节匀称的手却伸出来轻轻握住了死死拽住他衣角的那只不停颤抖的手。
温热的触感从手上传到心里,应涵脑中属于理智的那根弦霎时断了,他不知道他能不能动情,但不管能不能,他已经动了情。
“……小时候的我特别爱哭,总要被很多小孩子欺负,每次被欺负总要跑到母亲怀里掉眼泪,她是个很温柔的人,她总是一遍遍柔声安慰我。”他把头埋在沧寂的肩上,哑声说着,“她是保护我的盔甲,但最后……她还是离开了我,我再也无法发自真心地唱出愉悦的歌声了。”
他模糊不清地说着,但声音里的痛楚太明显,沧寂感受着肩上的湿润,心中生出了陌生而汹涌的怜惜。
“所以寂……”应涵低低地唤他,“请你不要再离开……”
其实即使在那场火灾前,他也并不是一个招人喜欢的人,他并不是父母爱的结晶,他只是一个强/女干/犯侵犯了一个柔弱女孩儿的产物。是他母亲太过善良不忍打掉腹中的孩子,这才有了他。
他是他母亲一生灾难的源泉。所以他幼时总被知情的邻里孩童孤立排斥,学着大人私底下的话辱骂他是强/女干犯的种,未来也是个强/女干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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