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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炮灰,要逆袭么 作者:duoduo(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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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强强 无限流 快穿 爽文

  裴寂深深看着李元吉,轻叹一声,双手接过,道:“齐王殿下情谊,裴某谨记。”
  又对李元吉和其余众人拱手道:“各位,裴寂此去山高路远,也不知此次一别还有无再会之时,裴某借花献佛,敬各位!”
  说完仰头大口喝酒,因倒得太猛,大量的美酒洒落在他的下颌、衣领之上,显出几分豪壮和悲情,看得众人热泪盈眶。
  ……
  不远处,一辆青布马车从管道上慢慢驶过,赶车的车夫侧过脸,低声问道:“少爷,要下车吗?”
  清冷的声音车厢内传来:“直接去码头。”
  车夫应了一声,加快了速度。
  林若从窗外收回目光,耳边仿佛传来小书童咋咋呼呼的声音:公子您不是说要来给裴大人送行吗,为什么不下车?
  林若目光微冷,他不愿沉浸在悲伤中,不愿一直活在过去,可是那种仿佛生命缺失了一块的疼痛,却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着他。
  “少爷,下雨了。”
  “嗯。”
 
第84章 世界四 大唐才子20
  裴寂一行人到码头的时候,雨已经有些大了,原该在裴寂等人到之前就已经运到、装好的行礼,因为下雨延误的关系,还剩了几件正搬着,丫头仆妇们抱着各自的包裹,巴巴的等着上船。
  自然不能让主子们也这样等着,好在码头上不缺歇脚的地方,管家早早便定下了雅间,先裴寂一步而来的裴家人们正在里面喝茶,等船装运妥了再上去,省的多几刻颠簸。
  茶馆外,裴寂看了眼上头的招牌,跨上干爽的台阶。身后从人小心收了伞,前面引路的小厮一进门却僵住了脚,直挺挺的戳在那里挡着道儿。
  裴寂微微皱眉,管家咳嗽一声,那小厮猛地回神,忙侧身让开门口的位置,回身请示:“大人。”
  他一让开,裴寂就看见了那个人——林若。
  大堂里人不少,他不在最醒目的位置,但这个人,无论在哪里,你都没有办法不第一眼看见他。
  那个人,容颜如画,风姿若仙,便是身处狭小阴森的监牢中时,看上去也是怡然自得的,举手投足都带着骨子里的淡然与从容。漂亮的过分,更干净的过分,明明人在红尘中,却不为红尘所动,宛如远在世外的清溪流泉,让靠近的人都会暂时忘却尘世的喧嚣,觉得自己干净清透了几分……这样的人,让人如何不向往?
  裴寂心中其实是有些遗憾的,要是他早点认识这个人,早点了解他的姓情,不视其为阻碍,也许他们也能成为朋友?
  依旧一身白色儒衫的少年此刻正姿态松散的坐在窗边,整个人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手肘撑在扶手上,支着头,如墨的长发随意挽了下又披垂而下,安静的伏在他肩头。少年的目光远远的落在窗外的群山深处,闲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那般的静谧安然……上苍对这少年钟爱如斯,但凡他在的地方,便如凝结了时光,化为一副绝美的静态的图画。
  裴寂失神了片刻后,淡淡一笑,举步向楼梯口走去。
  他裴寂今日离京,全长安无人不知,他不信林若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只是一个巧合——既然是刻意来等他,却又偏偏做出这样一副视他如无物的模样来,他裴寂,可没这么好的脾气去迎合他,也没兴趣去听他说什么——如今这样的情景,难道还能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好听的不成?
  裴寂目不斜视的带着从人不紧不慢向楼梯口走去,虽然决定对林若视如不见,但从他身边越过时,裴寂还是忍不住多瞟了那么一眼。
  就这么一眼,让他脚步一顿。
  林若身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幅画,上面墨迹未干,大约是他的新作。因当今万岁的推崇,林如如今的画很是值钱,不过显然画的主人对它并不珍惜,只将它当做了打发时间的消遣,如今它使命完成,便被弃在简陋的桌案上,酒店里奉送的廉价的茶水就那样随随便便压在画纸上,让那画上的凉亭都晕开了一角。
  这凉亭……裴寂有些心惊:好生眼熟!
  裴寂忍不住凝神看去,这画中,眼熟的何止是凉亭。
  那凉亭只是背景,这画的主角是人,许多人。不得不说林若的画技真的很好,画里的每个人都只寥寥几笔,甚至有的只露出一个肩头、一个发髻,可他就是能从这简单的几笔中,认出这位是张大人,这位是李大人,这位……画中每个人的神情姿态都栩栩如生,或依依不舍,或恳切殷勤,或愤然不平,哪怕只是一个作揖的背影,也能从那弯下的腰身、下压的肩头,看出那人心中的尊崇敬服之意……
  画面的中心是两个人,青衫的老者清隽修颖、气质出众,暗色斗篷下的年轻人俊美英挺、神采飞扬,正是他和齐王元吉。
  裴寂深吸口气,闭了闭眼,抬头看向林若,开口道:“林公子果然不愧为才子之名,画的一手好画。”
  此时此刻,先开口无疑等于是认输,可是他不得不开口。
  林若并非不知道裴寂的到来,只是懒得动弹罢了,闻言有些不悦的转目看了过来,神色依旧懒散:“林若一介布衣,出生寒微,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的达官贵人齐聚一堂,哦,不对,是齐聚于荒野之中,所以忍不住画了下来。既然裴大人也觉得是好画,不如我将它送给陛下如何?或者陛下睹物思人,又思及裴大人德高望重、一呼百应,便早早将裴大人重新召回也不一定?”
  林若好端端的被裴寂扰了清净,自然也要让他不舒服才行。
  裴寂冷然道:“裴某人为官多年,乃我大唐开国之臣,离职之时有诸多同僚相送乃是人之常情,林公子以为就这么一幅画,便能离间我与陛下多年情谊?”
  林若淡淡一笑,并不答话:这个人似乎忘了,他之所以会辞官回乡,也只是因为他的一句话罢了,一句话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一幅画?
  若这画儿真的无用,他裴寂又怎会停下来同他说话?诚然当朝重臣离职回乡,有多少人送都不稀奇,但有些事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尤其在他的笔下,这些朝廷众臣的神情姿态如此真挚,一眼便能看出他们发自内心的推崇,似乎随时能为面前的人赴汤蹈火一般……
  裴寂手紧握成拳,眼中显出怒意:先前送别时,的确有不少人真情流露,显出殷殷之态,可是更多的人或沉稳含蓄或虚应故事,哪里就如画中画的一般,个个都殷勤恳切?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污蔑,可是这样的污蔑,却让他从何辩驳?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咱们的皇帝陛下,是多么容易被情绪左右的人,若这幅画真的挂在李渊的案头,时时提醒他某个人在朝堂之上有多大的影响力,尤其是这个人还曾利用自己对他的信任、利用自身的职权,对他阳奉阴违甚至暗中设计,还会这么轻易将他召回朝堂?
  就这么一幅画,便将他的回归之路,将变得坎坷无比!
  林若虽不曾说话,裴寂却轻易读出他笑容中的嘲讽之意,深吸一口气道:“林公子要送便送吧,何必刻意来知会我这失意之人?只是裴某奇怪的很,林才子不是一向清高自傲,富贵权势全入不眼吗?怎的如今倒借着皇上的权势耀武扬威起来?”
  林若淡淡道:“得裴大人言传身教,岂敢全无涨进?”竟全无怒意。
  裴寂看着林若,忽然有些不敢认了:一次磋磨,真的能让人改变如此之多?他在大理寺中见到的那个干净的过分的少年,数日之间,便蜕变的如此彻底,仿佛纯然无害的清溪流泉,忽然化为了冰山雪海一般,整个人散发着凛冽锋利的气势,让人心生寒意。
  林若却没有同他继续纠缠的意思,转了话题道:“裴大人今日上路,林某也备了一份程仪为裴大人送行,原本准备让下人稍后送去的,既然在此偶遇,就提前奉上吧。林川。”
  一直安静站在林若身后的车夫兼随从林川应了一声,捧着托盘上前,道:“裴大人,请笑纳。”
  裴家大管家看了裴寂一眼,上前接过:“大人?”
  裴寂眯起眼,以这少年的心姓,自不会真的给他送什么“程仪”,可他也相信,林若便是再单纯任姓,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送上毒物之类的东西伤害他——文人才子嘛,大不了用些隐喻嘲讽于他罢了,对他而言,还不如眼前的画更值得重视。
  他此刻也回过神来了,这少年姓情孤傲,哪里会真的将这副画献给陛下来变相告他一状?若真有此心,这副画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所谓程仪,约莫也是想让他难堪难受一阵罢了,这么天真的愿望,小小满足他一下又如何?
  淡淡一笑,伸手掀开托盘上盖着的青色缎子,道:“如此裴某就笑……”
  缎子掀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段麻绳,陈旧破损,似乎刚刚从马厩之类的地方解下来的一般,还带着压不平的凹痕。
  裴寂话未说完,神色已变,冷然道:“林公子这是何意?”
  林若的“程仪”并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裴寂的这番变脸表演的成分占了多半,林若恍如未觉,淡淡道:“古人说,天子之怒,伏尸百万,布衣之怒,流血五步。”
  “我是……”他淡淡一笑,轻飘飘道:“小人物。”
  裴寂看了林若一阵,轻叹一声道:“我知道此番林公子是受了些委屈,然林公子你终究毫发未损,贵仆也是自行……如今大理寺死了数十人,太子被斥,齐王禁足,裴某罢官,陛下亲自送贵仆入土为安,难道这些还不能平你心中之恨?一个签了死契的下人而已,蝼蚁一样的东西,你要闹到什么……”
  林若忽然抬眼看来,裴寂的话便再也说不下去,原本无形无质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仿佛重若千钧,裴寂心脏砰砰乱跳,如重担加身,更如利刃临喉,寒意从头顶透入,顺着脊背蔓延至全身,一时间,裴寂莫说说话,连呼吸都停滞下来,背上慢慢浸出一层细汗。
  裴寂心中凛然更是愕然,这少年出身平平,一介布衣,但这一身气势,竟似比李渊、李世民都有过之而不及,李渊乃一国之君、手握乾坤,李世民率领无敌之师纵横天下,自然都气势惊人,可是这少年一身令人心惊胆战的气势,却又从何而来?
  林若气势一盛之后又消弭于无形,目光恢复平静,淡淡道:“是我对这个世界太过轻慢,才有此报,与旁人无关。”
  对这个世界太过轻慢……裴寂皱眉,那一句“狂妄”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只听林若声音微顿后,又继续道:“但是,自己做的事,就要自己付出代价,旁的人死再多,又与你裴寂何干?”
  裴寂的默然中,林若起身从他身边越过,接过林川手中的纸扇,慢慢走进雨幕中。
  林川对裴寂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然白牙:“裴大人,一路好走啊!”
  小跑几步,跟在林若身后。
  裴寂看着两人的背影远去,面沉如水,大管家低声提醒道:“大人,这幅画……要不小人拿去烧了?”
  裴寂的目光落在那副被主人弃若敝帚的“送别图”上,道:“收起来吧。”
  这东西在他手里或有大用——林若恐怕万万想不到,他用来威胁吓唬他的东西,对他而言却真真是一份大礼吧?
  忽又微微皱眉,想起方才林若和他那从人的话,原本寻常的话此刻再回味,却觉得带了几分不详的气息:上路、送行、一路好走……
  “吩咐下去,让他们加快速度,船装好便即刻上路。”
  “是。”
  ——
  雨还在下,却渐渐小了,码头并未因为这一场雨而变得冷清,上船下船的旅人依旧,南北货物也在装卸着,只是在雨中多了几分仓促和凌乱。
  林若撑着伞站在堤岸上,看着码头上来来往往的人,林川上前一步,低声道:“裴寂上船了。”
  林若侧头,看见一身青袍的裴寂在众人的簇拥下,正一脚踏上木质的艞板,于是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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