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手游]我心思明+番外 作者:如意金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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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逍遥双臂交叠作枕,翘着二郎腿,嘴里衔了一株不知从哪折下的青草,正仰望着天边那轮斗大的白月出神。
方思明眯起眼睛,谨慎起见,他悄无声息地踱步走到沈逍遥身处的那处檐下。
“沈逍遥。”
沈逍遥被这声音震得浑身一颤,连唇边的草都没能叼住:“……慕昀?你还没休息?”
看沈逍遥如此反应,想是不曾见着他方才飞鸽传书的场景。方思明衬度着,接下话茬:“我才是要问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凭白惹身霜露。”
沈逍遥不语,只往一旁挪了挪身子,空出一块地儿来,示意他上来说话。方思明心领神会,展轻功一跃而上。
“什么事?”方思明问。
沈逍遥试探道:“过几日,我……我想带你去个地方,你跟不跟我走?”
“过几日?”方思明凝起好看的眉,“三日之后便是门派对战,事出急紧,你想带我去哪?”
沈逍遥为难地咬了咬唇,清俊的脸庞在月色下泛起一抹清晰可疑的红晕:“……这个暂时不能说,不过我保证不会耽误正事。一句话,你说你跟不跟我走就是……”
平时瞧着大大咧咧惯了,也是难得看见他一脸腼腆的模样,方思明觉得这样的沈逍遥莫名得趣,倒想看看他在搞什么名堂,便道:“好。”
“真的?”沈逍遥大喜过望,“你真的愿意跟我走?”
见方思明一言不发地盯着下面,沈逍遥随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自己一时得意忘形地捉住了方思明的手。
沈逍遥松开他,略觉尴尬,他可还没忘记当日二人独处时自己差点做出了怎样的事来。
“抱歉,我失礼了。”
方思明挑着眉反问:“才觉失礼?”
多少次未经允许,更亲密的举动,他也不照样这么做了么?之前还在马上戏弄他,现下何至于摸个手就如此。
沈逍遥不好意思地道:“以前在乡林山间野惯了,也没人教我何为教养。你不喜欢,我往后断然不会再这样做了。”
沈逍遥虽然平日里是不拘小节,但并没有给人少条失教之感。他对长辈恭谦有礼,待人接物亦论亲疏,讲究尺度。若是当真没有半分教养,定然不会是这样。
方思明忽然很想知道,沈逍遥这些年里,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其实,也并非真的从来无人教过沈逍遥何为仁礼。
当年中原大旱,双亲都成了地上饿殍,沈逍遥跟方思明的遭遇相差无几,不过是他们家的邻坊为了要口饭吃,将已是孤儿的他卖给了一户人家。
年仅三岁的沈逍遥没有对于生死的概念,甚至连记忆都不大深刻,只知道这户人家里的夫妇决计不是自己的亲生爹娘。
那时正值瘟疫横行,有一次,那对买下他的夫妇带着他往寺庙烧香拜佛、祈求平安时,沈逍遥就趁着空隙跌跌撞撞地逃到了庙后的山上,匿进密林深处,躲过了那对夫妇的寻找。
他想回家,想回家找爹爹与娘亲。山林中的夜似乎漫漫无际,沈逍遥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远,可一个人在虎吼狼啸声里担惊受怕的感觉,他至今记忆犹新。
一身整洁的衣物被树枝荆棘剐蹭地不成体统,白净的皮肤也在泥泞坑洼中裹得蜡黄。
下山之后,他便由孤儿成了一个小乞丐。在街上捡别人扔掉的东西吃。捡不到,就偷拿摊贩卖的小吃,有时饿急了,他甚至会跑去与一群野狗争食。
就这样,过着被狗追、被人打的日子,沈逍遥熬到了五岁,而街市卖吃食的小贩也终于被他得罪了干净。
忍无可忍的人们手持刀棍,将沈逍遥重新逼回了山上。
他不敢再下去。
好在山上有座孤坟,坟前摆着不知是谁祭奠的供果。
沈逍遥小心翼翼地从净盘里拿了一个苹果,咬了一口之后,便忍不住哭了出来。可他又不敢哭得太大声,因为他还没有忘记,这山上有与他同样饥肠辘辘的豺狼虎豹。
一位老妇人每日都会前来祭拜,由此净盘里每天都会换上新鲜的供果。沈逍遥就靠着这些供果度日,老妇人燃香点蜡时,沈逍遥就躲在一旁的矮树丛里,远远地看。等老妇人离开,他才会上前去拿走一个果子。
可是有一天,这老妇人不知何故,硬生生地闭着眼睛在坟前跪坐了三四个时辰。沈逍遥饿得不行,便想着趁其不备偷拿一个就跑,谁知这老妇人竟是在守株待兔,沈逍遥一下便被抓了个正着。
本以为会又是一顿毒打,谁知这老妇人毫不计较不说,还给了他许多果子。
二人闲谈时,老妇人告诉他,这墓里葬着得是她的丈夫。她的丈夫在一次上山打猎时不慎跌下山崖,摔死了。
沈逍遥不懂,问老妇人死为何物。
老人与他说了许多,这是第一次能有人这样耐心地同他讲话。
以后的日子里,老妇人再到坟前,除了水果以外,篮子里还会装些别的东西,糕点,饭菜。
她不再单是来看她的丈夫,还有沈逍遥。
她年事已高,却因为身体有病,膝下无子。可那以后,她便将沈逍遥当作了自己的孩子,为他裁衣做鞋,还教他为人处世。
沈逍遥在她膝下长到八岁,八岁那年,沈逍遥才真正地明白,“死”原来是这样悲伤的一个字眼。
后来,沈逍遥见过许多纷扰险恶,也不曾忘怀本心。
有些光不用燃尽一生,刹那即是永恒。
方思明听罢只觉可笑,他并不相信,总觉得那老妇人定是有何目的,只是沈逍遥没感知到。
人与人之间从来都只有利益,哪有人会当真不计回报地去对另一个人好?
若是旁人,方思明定会浇盆冷水,出言讥讽几句。可对上沈逍遥,方思明一时间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只道:“洗洗睡吧。”
“今天心情好,不困!”沈逍遥利落地跳下房檐,“那就这么说定了?慕昀兄,你答应我的!”
这沈逍遥到底想做什么呢?
出神间没注意力道,不慎踩烂了足下一块青瓦,方思明皱皱眉,随即从房顶踢下一块碎瓦。
谁管他!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还有三四章回忆杀就结束了
☆、庙会
之后,沈逍遥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两天不见踪影。
夜里忽听得门外一阵窸窣的响动,由于从小经受着严苛的训练,方思明的睡眠向来极浅,轻易便能被惊动。
他猛地睁开眼睛,倾然间警觉地从枕下抽出一直随身携带着的骨刀,将其背在身后,蹑手蹑脚地前去开门。
好在身手不错,沈逍遥连向后跃了几步,没有被刺个正着。
“好险!”他叹道。
手腕被那人攥住,方思明皱皱眉头:“怎么是你?”
沈逍遥望着他笑:“前日不是说好要跟我走的么?是时候了。”
方思明稍稍歪了歪头。
武当山脚下的小镇虽无金陵帝都那般气派繁华,却也热闹异常。无论通衢委巷,处处灯火通明,皎如白日,商典摊贩星布珠悬,人山人海。
方思明鲜少来这种挨山塞海的地方,在沈逍遥身后跟了半天,也不知他要做什么。方思明停下脚步,忍不住发问:“这是哪?”
“庙会啊。”沈逍遥同他解释,“你在华山待了那么久,现在好不容易下趟山,却又足不出户地困在客栈,老把自己搁在屋子里。怕你发霉,就想着带你来出来玩玩儿!”
沈逍遥说这话时,心头有些发虚。其实也不尽然,他只是想多跟方思明单独待会儿,需得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四处张望半天,果然还是觉得无聊。
“回去了。”
见方思明转头要走,沈逍遥忙拉住他:“慕昀兄,别这样嘛。这里的庙会一年一次,好不容易赶上的!”
沈逍遥一脸希冀,看得方思明欲言的话是止了又止,终是无奈的应下他。就当是拉拢人心,方思明这样劝慰自己。
他素来不喜人多,左顾右盼,总算找着一处较为冷清的摊点。
那是一个卖糖食的老人,正在全神贯注地吹着手里的一样东西。
方思明取下一个已经吹好的,拿在手里打量:“这是……”
“这是糖人。”沈逍遥跟着从竹编的架子上取下一个,“这只吹得是葫芦。慕昀兄,你手里的那只貌似是条狗?”
狗?
他闻言重新瞧了瞧手里的糖人,好像的确是只狗。
“……”
沈逍遥:“你想要这个吗?我可以买下来。”
方思明睨了他一眼:“买?你有钱?”
谁不知道武林最穷是华山,华山最穷就是他沈逍遥。哪想沈逍遥从怀里掏出一个饱胀的锦囊,顺手抛了两抛,冲他得意地笑道:“谁说我没钱的?”
尽管里面都是碎银,但看来数目也不小了。
“哪来的?”方思明问。
沈逍遥哼笑一声,还是那句话:“不告诉你。”左右不是偷抢来的就是。他指了指方思明手中的糖人,“想要吗?想要就买下来。”
方思明衬度着,还是将手里的糖人放回去了。毕竟关于狗,他曾有过一段不太美好的回忆。
“我要这个。”方思明毫不与他客气,又拿起一块苹果糖,“付钱。”
对于方思明的理直气壮,沈逍遥心底倒生出几分愉悦,笑眯眯地道:“好。”他从锦囊取了一枚碎银,放在老人面前。
“这……”老人面露难色,“公子可有孔方兄?老叟小本生意,一日赚不着几个钱,怕是找不开。”
“那便不找了吧。”沈逍遥冲他摆摆手,转身追上已走出许远的方思明。
方思明从来没有吃过糖这种东西,或许是吃得苦太多,尝在嘴里总不能适应,苹果表面裹覆着的冰糖被牙齿咬碎成碴,咽下时还会略微刺痛喉咙。
可能是自己生来就不适合甜的味道,方思明只咬了一口,便没有再吃了。本想趁着沈逍遥不注意把糖扔掉,正思索间,沈逍遥却突然回过了身,将一片冰凉盖在他半张脸上。
原是张金箔渡得面具。
“真好看。”沈逍遥看着他,由衷地道。“老板,这面具多少钱?”
那小贩见有生意上门,忙招呼道:“公子好眼力!不贵不贵,也就二两银子!”
方思明摘下面具,不得不承认沈逍遥选得这副面具的确好看,但是……
“贵了。”方思明道。
那小贩急道:“诶!公子,我这面具上的金箔可是淘得上好的纯金打得呀!怎么这样不识货!”
方思明抬手在面具上揉了揉,他少说也在万圣阁待了十数年,什么金银细软没见过,不至于连真金都认不出。这小贩并未撒谎,确实是上好的金箔。
“我要了。”沈逍遥想也不想地就付了钱。
方思明道:“干嘛这么大手笔,我不需要这个。”
沈逍遥却无所谓地道:“它适合你,为什么不要?”
“稍微有点钱就花得大手大脚,以后哪家姑娘肯嫁你。”方思明戴着面具,难得有那个闲情逸致来打趣他。
沈逍遥凑到他面前,语气说得亦真亦假:“我肯为你花钱,你肯嫁我么?”
沈逍遥的目光看得方思明呼吸莫名一窒,干脆用自己方才还想扔掉的苹果糖堵住了他的嘴,快步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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