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艳人生+番外 作者:魏丛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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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朝堂向我投来视线,他对我说,那就一起来吧。
我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手揪着衣摆,后背后僵直了,我紧张的看着他俩,我说,你们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出来。
我跑到后面的房间里,快速的换了身衣服,又去洗了把脸,脸上的红消退了些许,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顿了顿,微微吐出了一口浊气。
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舔着脸凑上去,把一些坚持一些自尊都抛在身后,去把事情弄得更混乱,我也讨厌这般的自己,可我控制不住。
吃饭的地方是苏愿选的,说是去吃宵夜,去的却是之前林朝堂带着我同去的那个胡同,推开胡同小门,走进院落,小桥流水依旧。
小道狭窄,只够两人同行,我走在他们身后,听到苏愿带着笑意的声音,他说,这个点老板应该还没睡吧。
林朝堂无奈道,你都提前和他打了一通电话,他想睡都不能睡了。
苏愿则说,我在国外的时候就想着这里的味道了。
苏愿说着扭头来看我,他对我说道,立然,这地方虽然看着隐蔽不好找,但是菜的味道却是最好的。
我当然知道这的菜好吃,我朝他扯了扯嘴角,心不在焉笑了笑。
进去后,就看到老板面色不虞的站在那里,见到苏愿就是一顿抱怨,苏愿嬉笑着,好久没见了,你怎么还嫌弃上我了。
你也不看看现在这时候,半夜抓起来,让我给你们做菜。
老板指着苏愿,苏愿则指着林朝堂,他笑道,今天可是朝堂生日,到了十二点这生日可就过了。
生日?怎么不早说。
老板一愣,随即又道,我这就去给你们做起来,你们先到里头坐着,我先给你们上一个冷菜。
我随着他们进入隔间,老板端着两盘冷菜,苏愿把蛋糕拿了出来,插了蜡烛,让林朝堂先把蛋糕切了再说。
在我看来,林朝堂像是拿他没办法,苏愿说的话,他虽然是无奈,可都是一一照办,吹蜡烛许愿切蛋糕。
那奶油沾在了他的手指上,我见了,便抽出一张面纸递过去,与我相同动作的还有苏愿。
我不由一愣,下意识的缩回了手,捏着的纸巾就被林朝堂抽去,他侧头看向我,对我道谢,而后捏着纸巾,细细擦去指尖上的奶油。
我脸上有些发烫,蜷着手指,垂着的眸子缓缓抬起,睫毛动了动,便看到苏愿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我心里一紧,抓起桌上的水杯灌了一口,又因为喝的太快,还是热水,没注意,一下子呛到了气管里,弓着背咳嗽了起来。
怎么了?你没事吧?
做我正对面的苏愿探过身子朝我询问,我摆摆手,背过身又咳嗽了几声,我勉强平息喉咙里的燥意,我掩着嘴,压低声音道,我没事,就是喝水没注意呛到气管里去了。
我说着朝他笑了笑,这时,林朝堂把另外一个杯子推到我眼前,我听到他说,刚才的茶水太烫了,这是温水,会好一些。
我整个人都好像陷在了这杯温水里,我都不敢看他,我怕我看一眼,就忍不住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好?
他就没有其他的情绪吗?
他为什么不对我冷眼,不对我发火,为什么还要那么温柔?
我吸着鼻子,哑着嗓子,我对他说了声谢谢。
林朝堂把切了一块的蛋糕给我,栗子味的奶油,尝着不怎么甜甚至有些苦味,苏愿在旁边夸赞好吃,我偷偷看向林朝堂,期待他的点评。
林朝堂朝我投来一抹笑,他说,很好吃,立然你进步了。
吃了一半蛋糕,老板的热菜就到了,香味扑鼻,很能勾起食欲,不过我胃口摆在那里,吃不了多少,尝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苏愿见我不吃,还以为我不喜欢,我还没说话,倒是林朝堂先对他说,他肠胃不好,不能贪食。
苏愿眨眨眼,目光在林朝堂的脸上溜达一圈,又看向我,他说,徐立然,原来你就是那个让这根木头朝思暮想的人啊。
我喝着水,又差点呛到,我不知道苏愿为什么这么说,只觉得他戏谑的话让我如坐针毡,我压根就不敢去看林朝堂。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椅子被我推开,我只想找个借口先躲开,磕磕绊绊道,我去个厕所。
说着,我看都不敢看他们一眼,急急匆匆推开门跑了出去。
我不大记路,这里来过一次,卫生间在什么地方早就忘记了,兜兜转转走了一圈,才找到了之前借口要去的地方。
我推开门,刚进去就看到了苏愿,深吸了一口气,刚想退出去,就听苏愿打趣的声音,徐立然,你怎么见了我就跑啊。
我心里一片困顿,觉得疲惫极了,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和苏愿交流。
我慢吞吞的挪进去,走到那面长方形的大镜子前,苏愿正在洗手,水流汩汩的背景音下,他透着镜子,目光落在我的脸上。
我察觉到他的打量,错开眼,微微低下头,就听苏愿说,之前有人和我提起你,说我们长得像,你说那些人的眼睛是怎么生的,我和你压根就是两个模样啊。
他这么说,我倒是觉得有些对,便附和着点头。
苏愿关了水,去拿抽纸,我看着他的动作,见他用纸巾细细的擦过每一根手指,细节之处竟和林朝堂有些相似。
他擦干了手,把揉成一团的面纸丢进篓里,朝我走来,他比我高了些许,细长的手指勾住我的下巴,我一愣,下颚被他抬起,他的视线轻轻飘落。
我听到他说,徐先生,回国后,我其实一直想来见见你,可惜就是没时间,我也没想到和你第一次见面会在这么巧合的情况下。
你想见我,见我做什么?
我挡开他的手,吞咽着唾沫,舌尖抵着后槽牙,脑袋后头的神经都似乎因为紧张而隐隐发疼。
他抱着手臂看我,目光是居高临下,没了方才的和煦开朗,他说,是林朝堂的父母拜托我回国的,虽然我和他已经分手了,可当他们知道他现在喜欢一个像你这样的人,便立刻联系我,嘱托我让我想办法让朝堂放下你。
像我这样的人?
我重复着这句话,脸上的表情变了变。
他则笑了,他说,难道不是吗?你之前的事我们就不提,那么在认识了林朝堂之后呢,你朝三暮四又四处勾搭,伤害了林朝堂一遍又一遍,他救你于危难,你呢?转身又去和林展在一起了。
林家人都有个特点,那就是护短。
即便是他对你有多失望,你曾经是他的人,他就会护你一生的周全,不让你受伤。
徐先生,你有没有想过,像林朝堂那样一个人,为你放下他的一切,把他仅存下来的温柔全都给了你。
可你呢,你为什么不珍惜,为什么还要和别人在一起。
你究竟知不知羞耻?有没有良心?
我……
我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我哑口无言,他说的都是事实,我无从争辩。
他一步步朝我走来侵入,像是夺回自己领地的主人,而我是窃取的偷渡者,他灼灼生光的脸像是一团烈火一抹骄阳,他垂眸看着我,像在看一只在泥潭里挣扎的小虫。
他说,你要是还有些道理可讲,就自己去朝堂面前和他说清楚,别再优柔寡断唯唯诺诺,你这样把他吊着,你觉得合适吗?
我顺着他的话,艰难干涩吐出三个字,不合适。
苏愿轻哼,他说,你知道就好。
说着,他从我身侧走过,手臂重重擦过我的肩膀,我踉跄几下,咬着下唇,被那种羞耻感打败了,我的腿像是踏入了泥潭里,我哽住喉咙里的酸疼,全身的骨头都好想被人敲打着。
朝堂,你怎么也在?
走到门口的苏愿突然停下,他惊讶出声,我浑身一栗,我都不敢回头,僵直着背,站在原处,直到背后被温柔轻轻覆着。
我像是被洋流裹住,被圈在其中,我听到他唤着我的名字,像是安慰幼猫似的,小声的软糯的,念着“立然”两个字。
我转过身去,撞进林朝堂如星辰大海的眸中,我对他说,对不起,林朝堂,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来烦你了。
徐立然,你……
林朝堂蹙眉,他刚想说话,就被苏愿打断。
苏愿走过来,拉住林朝堂的胳膊,他焦急道,朝堂,你还在犹豫什么,他都这样说了,你难道还嫌自己被伤害的不够吗?
闭嘴。
林朝堂沉声斥道,我一惊,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般神色,黑压压的像是蓄雷的云雾,铺天盖地压下来,让人喘过不气。
我想离开,逃开这个地方,却被他一把拽住,他的臂弯揽着我的肩膀,他侧头看向苏愿,抬起手指着门,他沉声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费心,我父母那边,我会去和他们说,苏愿,你先走吧。
苏愿一顿,随即讽刺笑了笑,他说,我就知道。
他直勾勾的看着我,我以为他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见他利落转身,用力拉开了门,“哐当”一声,门被摔上。
他就这样走了,让我始料不及。
洗手间内放着檀香,香味似乎让人晕眩,我只觉得头脑发胀,在他的禁锢下,被迫抬起头,周遭沉寂,只有我和他不匀急促的喘息。
我们四目相撞,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挣扎,在我还未开口,他却伸手蒙住了我的眼,我陷入柔软的黑暗里,看不到他的神情,我打了个颤,几秒之后,听到了他的声音。
他似乎在拼命抑制自己外露的情绪,可是无用,一个名字的长度过后,言语中的顿挫便把他心中的沉郁纠葛暴露无遗。
他对我说,徐立然,我尽力了。
我真的尽力了。
我心里是潦草而过的枯草灰烬,那撮灰慢慢落地,沉入淤泥里。
我就知道,我和他总会有个结束的。
他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他只是远远站着,便能让人察觉到他的教养他的处事明理他的一切都是好的,而我呢,卑劣的把他拖入泥潭,让他染上一身污秽。
不可以的,不能这样的。
而此刻,我听到他说出这几个字,我才稍稍松了口气。
我的身体逐渐松弛,一颗心像是坠入死海,便在这时,他松开了覆在我眼皮上的手,狠狠抱住了我。
我撞进他的怀里,他的手按在我的后背上,那么用力,那么急切,似乎拼尽了所有的坚持。
他对我说,立然,我尽力了。
我尽力不去爱你,我克制着,我努力着,我拼了命的工作,消耗自己的时间,我让自己不要去想你,把你忘记。
可我做不到,我对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不能看到你受到一丝委屈,一点点都不行。
这样的我,怎么可能把你放下,做不到的。
他把最后的底线也放弃了。
他说,徐立然,我妥协了,我向自己妥协了。
我感受不到任何的喜悦,我只为他觉得难过。
他不是向他自己妥协,而是在向我双膝跪地,他的膝盖磕在荆棘地上,磨开皮肉,淌下一地的血。
我依旧在伤害他。
不知廉耻地伤透了他。
第61章
从檀香味中离开,林朝堂牵着我的手,穿过一段幽长的廊道,我们回到隔间里,几块蛋糕丢在桌上,奶油糊开,菜已凉了,四散摆着,林朝堂看了一眼桌上的狼藉,轻叹了一声,他对我说,苏愿他有时候脾气不大好。
我看着那被搅烂的蛋糕,朝他笑了笑,低头去把纸盒从地上捡起来,丢进垃圾桶里,我说,没事。
林朝堂牵着我出去,外头大厅里,老板等在那里,见到林朝堂便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苏愿急匆匆就跑出去了,看着火气还挺大的。
林朝堂摇摇头,说,不用管他。
我站在他身旁,心里头像是有水滴渗透。
走到屋外,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风刮着鼻尖,让人的鼻子无端一酸,迅速的打了个喷嚏。
我捂着鼻子,刚抬起头,脖子里便挂上了一条围巾,隔着树影间的朦胧微光去看,是林朝堂解下了自己颈间的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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