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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16

 

回到旅馆房间，为了杰雷米亚的胃着想，鲁路修让他去了房外守夜，避免一整晚都紧绷着神经与他警惕不已的朱雀同处一室，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鲁路修开始后悔起自己的这一决定。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被朱雀仿佛化作实物的视线如影随形地跟随了大半天，鲁路修终于忍无可忍地放弃了继续在脑中排演计划实施中可能发生的情况和对策。他扭头对上朱雀探究的眼神，努力按捺住自己的不耐，只希望对方能够找到比不错眼地看着自己更有建树的娱乐活动。

 

自己的视线被对方发现，朱雀却丝毫没有窘迫的模样，坦坦荡荡对上鲁路修的目光，莞尔一笑，“看着鲁路修冥思苦想的模样，不知不觉就出神了。”

 

羞恼的神色在鲁路修的脸上一闪而过，他轻咳一声，掩饰地偏过头去，“我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值得你盯着瞧的。”

 

“鲁路修，你想继承王位吗？”

 

话题的突然转换让鲁路修略微怔愣了一下，“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人类果然都对权力趋之若鹜，”朱雀移开视线，若有所思的样子，“鲁路修你也是这样吗？”

 

“当然，”在朱雀既惊讶又不解的注视下，鲁路修低头看向自己摊开的掌心。他收紧五指，仿佛握紧一个看不见的东西，抬头重新看向朱雀，答道，“权力对我来说当然也很重要，因为只有手握权力才有力量实现理想。”

 

往前凑了凑，朱雀好奇地追问：“那鲁路修的理想是什么？”

 

“创造一个娜娜莉可以幸福生活的温柔世界。”

 

“温柔的世界？”

 

在朱雀不断的追问下，鲁路修忽然感到无名之火在胸口窜起，明明从一开始就拥有他所梦想创造的没有争斗的世界，却一无所觉，还紧追不舍地质疑鲁路修追寻理想的手段。天使的无欲无求是因为他们早就得到了美好的一切，他们当然无法理解其他种族的欲望。鲁路修用力咬住牙根，不让自己的恼怒显露在脸上，暗含讥讽地答道：“这只是在人间的我们渺小的追求罢了，在像你这样的天使看来也许很无聊。”

 

“鲁路修……”朱雀第一次因为鲁路修的敷衍流露出受伤的神色，他垂着头轻声问道，“我知道鲁路修不喜欢教廷，所以也不喜欢我吗？”

 

一时的激愤退去之后，鲁路修急忙弥补之前的失言：“不，是你想多了。”

 

屈身向前，朱雀恳切地看着鲁路修，“我的确什么都不懂，所以我才会想去问。因为我想了解鲁路修啊。”

 

“你为什么这么想了解我？”不愿对上对方的视线，鲁路修却只想快点就结束这个话题。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鲁路修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人类吧。”朱雀摇了摇头，望着鲁路修的眼中闪过执念，“我来到这里是想阻止人间连绵的战争，在见到鲁路修第一眼时，我就觉得可以从你的身上寻找到答案，或许这就是父亲的指引吧。”

 

“你真的认为从我这里就可以得到答案吗？”

 

“嗯，”朱雀话中没有任何的犹疑，“因为我已经认定你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心头的悸动让鲁路修慌乱地搪塞了一句，害怕被朱雀看出自己此时的异样，他逃避似地避开朱雀的目光走向床铺，“已经很晚了，还不睡吗？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

 

Act 17

 

鲁路修在辗转反侧中度过了一整晚，他知道朱雀并没有睡，但是之前那次尴尬的对话让鲁路修打消了与对方搭话的念头，在无法入眠的煎熬中挨到了早上。

 

“鲁路修，早上好。”

 

复杂地看了一眼堆满微笑，仿佛昨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朱雀，鲁路修也强作自然地回应：“啊，早上好。”

 

“没有什么时间给你们发愣了，”C.C.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两人气氛古怪的对望，“快去换上为天子寿宴准备的礼服试穿一下。这是找本地的裁缝赶制的，他们不习惯这样的衣服款式，如果穿上后发现了问题得赶快修改。”

 

两大叠衣服被砸到了鲁路修和朱雀的面前，“黑色的那套是给鲁路修你准备的，另外一套白色的则是朱雀的。”

 

鲁路修沉默地瞅了几眼华丽繁复的礼服，又抬眼看向C.C.，惹得她挑眉催促：“怎么还不快换上？”

 

“换衣服？那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站在这里看着？！”鲁路修眼角抽搐，用手指着C.C.和跟在她身后来凑热闹的卡莲质问。

 

“有什么好害羞的，扭扭捏捏的还是不是男人？就你那小身板我还不屑看呢。”卡莲撇了撇嘴角，环起双臂反唇相讥，“看看你旁边那一只可比你爽快多了。”

 

“嗯？鲁路修，怎么了？”衣服正脱到一半，露出了上半身完美的肌肉，朱雀在鲁路修的注视下停下动作疑惑地问道。

 

“不要把我和这个能在大街上脱衣服的家伙相提并论。”鲁路修扭过头，拒绝接收对方纯洁的眼神。感觉到脸颊上的热度，鲁路修一边强硬地将两人推出房外，一边色厉内荏地冲她们道，“别再说废话了，快给我出去！”

 

*

 

“果然是人要衣装，没想到这个笨蛋换上套衣服还真变得有模有样了。”绕着穿上华服焕然一新的朱雀，卡莲啧啧称奇。

 

“哥哥这样穿果然好漂亮啊。”

 

虽然内心认为自己应该更适合“帅气”之类的形容，但是妹妹的夸赞依旧让鲁路修嘴角上扬。

 

“当然朱雀也很帅气。”

 

鲁路修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

 

娜娜莉浑然未觉哥哥的心碎，继续说道：“真可惜看不到正式宴会上你们盛装打扮的样子了，所以就趁现在让娜娜莉好好多看两眼吧。”

 

“诶？娜娜莉不跟我们一起去吗？”朱雀闻言惊讶地问。

 

“那是当然，你忘了我们是去干什么的了吗？我怎么能让娜娜莉深入险境。”从妹妹的无心一击中恢复过来，鲁路修迁怒地瞪了朱雀一眼，“杰雷米亚要留下来保护娜娜莉，所以我才勉为其难让你充当我的骑士的。”

 

C.C.懒洋洋地插了一句：“你们在宴会上可要好好表现，不要让扮作侍女的我丢脸。”

 

斜睨了C.C.一眼，鲁路修冷冷地回击：“这是我的台词才对。你不要一看见匹萨就忘了自己要扮演的角色。”

 

“那卡莲呢？”朱雀又问。

 

鲁路修对着镜子整了整衣领，“我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她。”

 

“为什么我要帮你做这种事？”卡莲不满地抱怨。

 

“能者多劳，这是我相信你的能力。”鲁路修向卡莲安抚地微微一笑，只不过解释的理由不怎么令人信服，“衣服就这样定了，也不需要再改。接下来就好好准备，应付晚上的宴会吧。”

 

Act 18

 

“布里塔尼亚帝国第一王位继承人，鲁路修·Vi·布里塔尼亚大人莅临。”

 

宴会上宾客的视线闻声俱被走进会场的两位年轻人所吸引。走在前方的黑发少年身着黑色礼服，银色的镶边在华贵的布料上勾勒出精致又复杂的纹样，映衬着少年俊秀非凡的样貌，让所有见到他的人都不由在心中赞叹不已。而跟在他身后的则是另一名骑士打扮的棕发少年，款式相似的白色礼服与黑发少年交相辉映，带给他与前者完全相反却又异常融洽的气场。两位少年在众人的注视下一前一后款款走向会场正中的高台，在台阶前躬身施礼。

 

“我，布里塔尼亚帝国第一王位继承人，鲁路修·Vi·布里塔尼亚，代表布里塔尼亚帝国，为天子带来诚挚的祝贺。”

 

台阶后皇座上端坐的银发少女便是这场寿宴的主角，中华联邦的最高统治者——天子，然而这位身着华服的本应高高在上集权利与一身的少女，在这个为自己庆生的典礼上却显得异常的紧张拘束。

 

回应鲁路修的却是站在天子身侧一个长相古怪的男子，他用尖锐又刺耳的声音回道：“布里塔尼亚帝国的王子远道而来，为此我代表中华联邦深表谢意。”

 

“小小贺礼，不成敬意。”鲁路修示意朱雀献上贺礼。

 

朱雀将带来的奢华礼盒交到内侍的手中，随后退回到鲁路修身后，偷偷朝投来视线的鲁路修微笑了一下。鲁路修装作没有看见，垂下头掩饰地轻咳了一声，同其他宾客一样退到了旁边。

 

*

 

天子的寿宴在歌舞和说笑声中进行着。

 

享用着精致丰盛的美食，被延请出席的各国王公贵族们将这场寿宴作为了一个绝佳的社交场，没有人想要错过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除了鲁路修。

 

无聊地用三两句打发了前来攀亲道故的陌生人，鲁路修将视线转向了上座。与其关心那些当知道自己早已失势边作鸟兽状的趋炎附势之辈，他更愿意将心思放在他接下来的目标之上。

 

皇座上银发的少女仿佛不知道这场寿宴是为她而设，战战兢兢地将视线投向身旁的臣子。而那几个脸上画着奇怪的妆容，声音尖细的大宦官正与一个传教士摸样的高鼻子男人谈笑甚欢。他们明天一早还要为天子举行入教仪式，为一己私欲继续摆弄那个本就是傀儡的少女。

 

——人类果然是那么的丑恶。

 

嗤笑一声，鲁路修从大宦官那里收回视线，正好看见朱雀向着每一个同他对上目光的宾客露出灿烂微笑。一阵头痛，鲁路修快步走到朱雀身边，伸手扯住对方的衣袖，把他拖到没有人注意的角落，低声警告道：“别再那里傻笑了，时间差不多了。”

 

像是在应证鲁路修的所言，会场里突然爆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一股气浪霎时吹熄了照明的烛火，宴会陷入了一片黑暗。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嘈杂的询问声夹杂着尖锐的惊叫此起彼伏，恐慌的情绪在宾客里蔓延，偌大的会场里场面几乎失控。幸好烛火很快就重新被点亮，橘黄的烛光幽幽地重新照亮会场，让人们得以看见会场角落里的一片狼藉：原本的酒席只剩下散布在地上的佳肴美酒的残骸，摆放餐具的长桌四分五裂，白色的桌布上满是焦黑的印记。这些惨状告诉他们方才的变故源于一场爆炸。

 

正当参加这场盛宴的各国贵宾纷纷面色煞白地瞪着爆炸后的惨状时，一道尖锐的声音在惊魂未定的人群里又激起一阵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