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初/沈谢]无字天书+番外 作者:谢家初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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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凤凰蛊涅槃,有意思。”瞳手掌一收,蛊虫便不见了,“十二,我们走。”
“是,瞳大人。”十二抱着白猫,和瞳双双瞬移消失。
“诶,瞳大……”莫怀还没反应过来,崇拜之人便没了踪影。
沈夜笑着解释:“无妨,瞳就是这样。定是凤凰蛊涅槃让他过于兴奋,寻一处僻静之地研究蛊虫去了。”
看莫怀一脸不加掩饰的失魂落魄,澜辰蹙眉拽了他一把:“七杀祭司,莫忘了你今日所来的主要职责。”
“哦,是的,魔界通路之事。”莫怀抬抬他的木质眼镜,“这个较为头疼,魔气裂痕有里通之效,故其魔气近乎无穷无尽,寻常之力根本无法与之对抗,除非有对应的神力相助。”
“但矩木已崩,神农神上更是不知所踪,我们根本没有对应的力量。”澜辰垂头。
“抑或是有能够产生丰沛清气的神器相助也可。”莫怀说,“但是我们也没有。”
“若非神农神上,而是三皇中其他神上之力,不知可行否?”一直没有说话的初七说。
“三皇之力各有千秋,按理说应当可行。”莫怀用力点头,又一脸憧憬地望着初七,“谢前辈莫非知晓其余的三皇之力的所在?”
“他只是随便问问。”还未待初七回答,沈夜先接过话去,然后看似漫不经心地看了初七一眼。后者当即心领神会,便也笑笑,说暂无头绪。
龙兵屿当下乃非常时期,焱麓也非好糊弄之辈,澜辰与莫怀不便久留,这就告辞返岛,约好联络的方式,改日再行碰头。
待天字一号房里只剩下沈夜和初七的时候,沈夜一把将人拉过来圈在怀里:“你方才在打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
“这个这个……阿夜目光如炬。”初七含笑地看着他。
沈夜忍不住去咬咬他弯起的嘴角,然后用额头抵着初七的额头:“不要以为这样就能糊弄过去。你体内那点不稳定的昭明或者三世镜之力,对抗连通魔界之力只是杯水车薪。”
“我明白。”初七见沈夜面容严肃,便也收起笑容,郑重地回答他。
“你当真明白?你可记得前世我赠你忘川之时,你我说过什么,今生第一次心意相通之后,你我又许诺过什么?”沈夜拉起他的手,凑到唇边细细地吻。
“属下的姓命归主人所有,任凭主人处置。”
“……不可轻易斩断自己的锋刃——哪怕是出于本座的命令,也不行。”
“……是,主人。”
“初七,所以,你现在是我的了吗?”
“我是你的。”
“我一个人的?”
“你一个人的。”
无论一方威严或稚气,无论另一方忠诚或宽纵,话语会变,情景会迁,但是不曾更改的,是那份契约般的确认。
“记得你答应过我的,所以,不许胡来。”沈夜扣紧怀中人,怀里的人应了声点了头,他这才放了些心,低首去寻初七冰冷却柔软的双唇。
昔日沈夜曾说,他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背叛。那句话其实半真半假。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包括初七在内的任何人,比起背叛,还有一件事他更加不能容忍。
那就是,失去他。
前流月城的第一偃术大师和第一蛊术大师,各自进入了研究的狂热状态。深知两人本姓的前流月城大祭司,为了不惊扰他人,便退了福海客栈的逆旅,而在海边租下一院二进小民居,四人一猫搬了进去。前院住人,后院开工,东向大屋给了前破军祭司作偃甲工房,西向大屋给了前七杀祭司为蛊术之间。
瞳和十二反复试验着涅槃凤凰蛊,魂魄修复效果时好时坏,故两人成日在蛊术之间埋头研习。
而另一边的大屋里,初七伏案聚精会神,沈夜不时与他一起参详图纸,更多的时间,则外出负责采买所需物料。不眠不休埋首三日后,初七做出了远攻、近攻、防御战斗偃甲各一只,调试得当后,他便打算以三只为模型炮制更多,却被忍无可忍的沈夜从木石金玉堆里刨了出来。
“你多久没有吃饭和睡觉了?”沈夜这三天四处张罗着购进偃术与蛊术物料,没能实时监督,待最后一批物资采买回来,看到通夜不瞑的初七竟然还坐在偃甲材料之中左右开弓,登时皱起了燕尾般的浓眉。
初七缓缓偏头转向他,眼睛里却是一片茫然:“……”
于是大偃师在迷茫中被押进了自家卧房,毫不设防地被剥了精光,塞进了浴桶。沈夜揉搓他的头发和背脊时,发现初七的头正一耷一耷,竟然就在沐浴中睡着了。他好气又好笑地把人从水里抱了出来,擦了干净,揉进被子里。
初七醒来时,感觉到沈夜的大手抚摸着他的额头。
“阿夜,我睡了多久?”一开口,他才发现自己嗓子已经干哑。一杯水凑到了他的面前,他接过来一饮而尽:“阿夜,天色已晚,为何不点灯?”
“你睡了整一下午。见你辛苦,本去买了些进补的食物,回来见你睡着,就没有吵你。”沈夜徐徐点亮烛盏,眼神深邃地看着他。
“我还好,瞳和十二也辛苦,让他们多吃一些……”他还没说完,就被沈夜整个抱住,“阿夜?”
“他们早吃过了……”沈夜抚摸着他的头发,“我热了两次,你都未醒,现在又凉透了。”
“我睡了那么久么……”初七还有几分迷蒙地说。
“我知道你是为龙兵屿心切,”每次见他迷糊模样,沈夜便忍不住去捏他的鼻子,“不过你这一碰偃甲就如同中邪的习姓,真是分毫未改。”
“可是我做出来了,近战、远攻、防御……阿夜我领你去看。”初七说着就要穿衣下床。
“给我老实点,”沈夜却板了脸,“偃甲又不会跑,你再饿下去却是不成了。”
沈夜去把饭菜再热了热,初七闻到食物香气方觉有了饿感,这便着衣下床,坐在桌边狼吞虎咽起来。初七吃着,沈夜看着。他想起什么,便走到一旁,摸出了行囊中的横笛,迎着初七惊讶的目光:“想听什么?”
“这可真是稀奇了,”初七一面扒拉着米饭一面笑,“我还不知阿夜何时学了丝竹。”
“当年四处寻你而不得时,听过几曲很合心意的曲子,便自己学来。”沈夜将玉笛横于嘴边,“比方这首,是我经常……想着你吹奏的。”
曲声响起,初七的筷子却停住了。他怔住了好一会儿,看似突兀地问:“阿夜,去年端阳节时,你在何处?”
沈夜停了下来,不解地看着他:“那时我接了一桩除蛇妖的任务……当在长安。”
初七闻言,一面摇头一面笑起来。
沈夜握住他的肩膀:“笑得古怪,有话快说。”
“那夜,你是否也吹了这支曲子,在灞水之畔?”止不住的笑意从初七眼中满溢出来,“其后,你还吹了春江花月夜?然后巧遇一人,与你隔江合奏?”
“你如何知晓……”沈夜蹙眉,旋即惊喜地说,“是你?那夜的芦管,是你?”
初七笑着点头。
沈夜失笑:“居然是你……我本来还想,倥偬浮世萍水邂逅,真是相逢何必曾相识……”是啊,早该想到,高山流水,还能是谁,舍他其谁?这茫茫浮世,如此心意相通,如此灵犀与共。除了他与他,还能有谁?
“偃甲材料还有剩余,我待会儿做根横笛去……”初七说着正要起身,却被沈夜用笛子敲了敲头。
“好好吃饭,”沈夜横举笛子于唇边,“吃完再说。”
初七便在悠扬的笛声中又提箸端碗。用过膳,他拉着沈夜进了偃甲房,展示完新做好的偃甲后,便灵巧而迅速地削出一根木笛。
院中有木,枝繁叶茂,亭亭如盖。两人便抬了椅凳,并肩坐于树下。沈夜看他一眼,没有说话,举起玉笛起了一调。初七心领神会一笑,旋即应和相随。
再一次地,春江花月夜。
岁已初夏,此处面海而无江,百花也早已开到荼蘼而终。
但相望终于相闻,便是胜却无数的花好月圆。
微斯人,天为谁春?
袅袅乐曲扶摇直上,但见苍穹中群星赫然在目,紫微璀璨于中天,北斗第七星破军与之发出同样的银白光芒,交相辉映。
星在星侧,人在人旁。
一曲终,初七转头去看沈夜,沈夜却还在仰首看天。
“阿夜在看的是……紫微和北斗?”初七顺着他的视线望出去。
沈夜笑着说:“是啊,紫微北斗……我想,我找到封印魔界裂痕之法了。”
空气中某种堪称缠绵的气氛被一扫而空,两人立刻商谈起来。似乎半刻之前的合奏吹笛的雅兴,不曾出现在这两人身上半分。他方说半句,他便懂后续;而他刚补充几语,他便欣然接起。
待商量妥定,初七捻起传信法术让澜辰明日一早尽快前来,沈夜则起身打算去跟瞳知会几句,两人这才发现,手里还捏着的一玉一木各一只的横笛。彼此面面相觑,终是莞尔一笑,纵是不解风情,也如斯不改默契。
沈夜将玉笛放在初七手里,拿过了那只简单朴素的木笛。
“诶?”初七一愣。
“这是某次侠义榜任务所得答谢,据说是上好的和田玉,换大偃师的作品够了吧?”沈夜笑着站起身来,准备去瞳的蛊术之间,“下月便是端阳,到时候,再一同去灞水吧。”
按照沈夜和初七方才的估算,与焱麓的决战之日就快临近。五月初五,则会是诸事已定之时了。
“好啊。”初七笑着应道,也起身回了偃甲工房。
交换的两只横笛,带着旧主淡淡的气息,被新主人各自小心地收到了怀里,又随他们各自忙碌开去。但横笛有孔,犹若七窍玲珑,暗暗迢递着两心和鸣的袅袅余音;而横木纵玉,则如一撇一捺,悄悄描出了良缘佳期的起始笔画。
是夜,澜辰正在七杀祭司殿与莫怀商谈,有金色法术光芒凭空跃现,如萤火飞入他的掌中。
“金系法术……是前大祭司?”莫怀问。
“不,是破军祭司。”澜辰轻轻合拢手掌,转身对莫怀说:“尊上有了解决魔界裂痕的头绪,明早你随我走一趟吧。”
“是,大祭司。”莫怀行了一个神农礼,然后右手迅速一召,一本簿册与一只毛笔浮现,他立即奋笔疾书起来,“破军祭司……本修木系法术……后改习金系……”
写着写着,他却突然抬头,推推大眼镜望向澜辰:“说起来,不只是金系啊,破军祭司现在所使法术,与前大祭司如出一辙呢。”
澜辰想起在宗庙的神农像前那两人十指相扣的场面,犹豫片刻决定为尊者讳,便不自然地咳了几声:“……他们是师徒,自然一脉相承。”
莫怀的大眼睛掩在镜片后面眨了眨,却没有再说什么。以记忆出众著称的七杀祭司分明记得,烈山部从古至今,师徒修炼至法术宛如一人,在此之前,闻所未闻。
再加上先前所见两人的亲密无间,莫怀悄悄在他近来撰写的烈山族志注疏之破军祭司列传草稿中记下:世人皆传沈谢反目,形如冰炭,但恐有隐情未表。两人实则心同意合,远迈师徒。
澜辰与莫怀,翌日清晨便赶到小院来,与居住于此的四人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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