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忍者][柱斑]他的国 作者:死者葬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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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并不指望斑会出现在探望的行列中,但自从醒来之后、扉间一句关于斑的话也没有提到就有些异样了。他从榻上坐起来,直视着扉间:
“斑去哪儿了?”
扉间微妙地躲闪了一下他的视线。于是柱间就明白了:
“别告诉我他是一个人去的。”
“族里的大部分精锐都去了。千手的和宇智波的。”扉间不得不坦白,“大家都很气愤,而这是一个好时机——”
“好时机?”柱间喃喃地道。
“大哥,我说过多少次了,你不要这样天真下去!”扉间一着急便激动起来,“羽衣和我们两族都有仇怨,而且这一次的行动已经无疑踩到了我们的底线。也许你曾经想过和他们和解,但这在他们做出这种行动之后已经变成不可能之事了。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们!如果我们不能让羽衣付出代价的话,那么我们的村子也将成为镜花水月!”
“我没有反对这样的行动。”柱间举起了手示意扉间不要如此激动,他的眼睛中一片清明,“为了村子究竟应该采取何种行动,我心中有数。但他们毕竟还持有那样的封印术,现在就贸然进攻的话……”
“宇智波斑有须佐能乎。他不会畏惧这样的封印术。”扉间说,“这是我们考量之后才采取的行动。”
柱间所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那场小型的战争并未持续很久:宇智波和千手的结盟所占据的优势是压倒姓的。在羽衣未能成功杀掉千手柱间的那一刻,他们的败局就几乎已经是决定之事了。
斑一路带人冲杀进去,杀得太过酣畅淋漓以至于大腿侧面挨了并不严重的一刀。等到他们杀进羽衣的主宅之时,女子和孩童皆已自刃或被人一刀刺死,这等惨痛景象就连见惯战场的忍者们也不由得感到战栗。
“羽衣的族长是疯了吗?”
有人小声地说出了所有人心里都在想的话。
“找到他。”斑简短地下达了命令。
然而羽衣的族长并没有躲避。他一身入殓的白衣端坐在神龛之前,膝前太刀上沾满无辜族人的血迹。宇智波斑走进来的时候他死死盯住了这宿敌,眼神中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怨毒之色。
“宇智波斑……”他叫着这名字,犹如能将这些音节咬噬磨碎一般,“你们触犯了禁忌。”
斑冷淡而傲然地望着他。他从来不听手下败将的言语——那些无能为力的诅咒不过是软弱的证明。他拔出腰间太刀:
“你想借我的手来一个痛快吗?”
羽衣的族长狂笑起来。
“阿修罗的后裔和因陀罗的后裔必将亘古争斗!凡是违背神明的意旨的人,都将众叛亲离、流离失所、永无宁日——宇智波斑,千手柱间,我会在地狱里看着你们两个的下场!!!”
下一刻他口角流出一股黑血,圆睁的双眼似乎还在吐着诅咒的猛毒一般。然而斑只是毫无兴趣地扭过了头。
“收拾战场吧。”
他转身离开,将后续的事宜交给了宇智波和千手的族人们。阴云从四面聚集起来,似乎要将这所有的死亡和血迹遮盖住。斑拄着扇子向天空远处望去,看见无数的乌鸦盘旋在阴暗的天空下。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斑!”
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他刚觉得这大约是不可能的事情,便看见披着那件眼熟羽织的柱间穿越忙乱的忍者跑近了。
“斑,你应该至少等等我……唉!你受伤了。”
“这伤有什么大不了的。”斑说,一瘸一拐地向对方走去,“你的伤全好了?”
“找了精通封印术的朋友过来,总算是解除了咒术。”柱间看着他的脚,紧紧皱起了眉头,“斑,你流了很多血。”
“自己会好的——”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柱间整个横抱了起来:“我带你回营地。”
斑一手刀敲在对方头上:“我自己能走!”
——但显然柱间比他更为固执一点。
那一天不少宇智波和千手的忍者都见识到了此生无缘再见第二次的奇景:千手族长横抱着宇智波的族长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帐篷。当然,比起某种不纯洁的联想,忍者们更多地感喟的是千手的族长竟敢于对“那个”宇智波做出这一行为之事。
这大概比将手放在老虎嘴里更为可怖——千手柱间,果然是深不可测的男人。
最终柱间还是将斑按在榻上,解开他的甲胄,用治愈的忍术替他疗伤。那本来温和的查克拉在那一刻却比火焰更为炽热。斑从上方注视着柱间的面孔,那因战斗而流淌的炽热就像被这治愈的忍术火上加油了一般。
“柱间。”
他低声念着对方的名字,趁着男人惊愕地抬起头的一瞬拉住了对方的领口,然后将自己的唇覆了上去。
……
“如果你也不在了的话,我就不知道要去保护什么了。”
柱间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低下头,无比温柔地亲吻了斑。
“我一直都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那天他竟在柱间身边睡着了,连梦也没有做一个。
等到羽衣一族的事情尘埃落定、被烧毁了一小半的村子中又开始响起了斧凿的声音之后,柱间再度启程去了火之国的都城:这一次宇智波斑坚持随行——这部分是因为宇智波家已经没有更为合适的人选作为代表,部分是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多少让人担心。
所幸一路上平安无事,他们不过三日便已到达火之国的都城:那都城便算在这个时代也可称得上繁华,天守阁高耸入云,外面还有两三重的城塞围绕。柱间和斑入了城之后,不久便等来了大名宣布召见的命令。
在柱间看来,火之国的大名看起来像是忽然老了许多。他端坐在那里,被重重织入金线的锦缎围绕着,却显得腰背佝偻,须发花白。这是很难令人相信的——离他们攻下炎之国都城的时候才过去了多久呢?然而大名却仿佛无此自觉。他的目光在两人面上游移过去,却又像并未看见他们。
“风之国和雷之国也已经一统了他们的领地。看来征战天下将成为不可为之事了……”
斑皱起眉头。
“百姓期望的是和平。”柱间道,“他们不需要战乱,不需要成天担惊受怕。绝大多数人的心愿,只是回到自己的土地上去而已。”
“是这样啊。”大名叹道。
“是的。每次我路过那些被荒废的土地都不由得感到痛心。想来您也是一样的罢。”
“那么,你们会为老夫保护这一片土地和其上的百姓吗?”
柱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躬身为礼。
他们离开城中的时候天气正好。斑走在前面,风卷起他黑袍的下摆,竟像是一只随时便要振翅而去的鸟。这印象让柱间心头一紧,但察觉到柱间视线的男人已经回过头来:
“这便是定了下来?”
“嗯。大概很快便会有正式的任命下来。”
斑点了点头。他脸上的表情几可称为温柔了。
“这很好。”
他们穿过大手门,朝着城下町中的住处走去。柱间注意到斑的神态很是放松。
“喜欢这里吗?”
“这里就像完全没有经历过战争一样。”斑示意着街道中熙来攘往的人群,“这些人也许一辈子都没有见到过鲜血吧。”
柱间不由得想起之前那一日早晨、从另一座城池送出的,盛装着头颅的白木盒子。
“谁知道呢。也许这城塞的每一块石头都见过血。”
斑看向柱间。那一刻他也许看出了柱间的些许犹豫,却并没有直接询问缘由。他问着,漫不经心一般:
“柱间,你认为,会有完全停止争斗的一天吗?”
那一刻,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都没有意识到,这句问话将会把他们引向迥异的歧途。注视着平和的街市景观,柱间只是一如既往地、抱持着他不曾更变的乐观,道:
“啊啊,那一定会到来的。”
其之十
在度过一个漫长的冬季和春天之后,直角悬崖下的村落已经建好了。火之国的大名送来了正式的文书,委任新的忍村成为火之国唯一的忍村。这在整片大陆之上,还是未有听闻之事。这村子被命名为木叶之里,而其首领——作为保护着火之国的忍者的首领——被称呼为火影。
第一任火影乃是千手柱间。
很多年后往事都已经磨灭而不复被人记忆:忍者们惯于隐身黑暗之中,并不会将自己的历史编纂成册,这似乎是经过战国时代之人的一种习惯,那些经历了太多厮杀和丧乱的老人们在提到过往之时总是闭口不言,仿佛话语只会扭曲往事,对他人的评论不过是对逝者的亵渎。或许这正是他们的一种智慧:比起让历史成为权术家手中的武器,不如让往事皆尽沉入忘川之中。
不去言说是好的。毕竟一件事情总有千种是非曲直的面相,取决于观者的立场和视野——那时候每一个千手的忍者都像他们的首领那样放下了过往的仇恨吗?那时候每一个宇智波的忍者都自愿服膺于往昔宿敌的领导吗?他们是否担忧过和平会磨损忍者的价值,又或许血与火的战争已经让他们感到了发自内心的厌倦?他们究竟是已经惯于听从领导者的所有命令,还是在那表面下隐藏着自己的好恶呢?
这一切没有人知道。
留下的只有影岩上的雕塑,在时光中沉默无言地俯视着昔年的村落。
柱间带着远方的手信来到宇智波宅的时候已是傍晚——当上火影之后少有地、在结束了一天的会议和公务之后天还没有完全黑下去。斜下的夕阳在街道上镀上了一层橙红色的光影,恍然之间整条街都像是沐浴在燃烧的焰光之中。那是一种微妙难言的错觉,就仿佛他走进的并不是往日的木叶,而是空有其表、内里却实际不同的另一重世界。
但好在他很快找到了斑。
斑一个人坐在屋里,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卷轴,似乎全部精力都被上面佶屈聱牙的字符所吸引去了。在柱间走进庭院的时候他便头也不抬地道:
“我以为你已经忙得没有空过来拜访了。”
“实在抱歉。”柱间双手合十做了个道歉的姿势,“完全没想到会忙成这样——希望今年过去就会好了。喏,这是从砂之国带回来的特产。”
“什么东西?”斑皱起眉头,一脸不信任的样子。
“某种枣子。据说很适合下酒。”
斑挑了挑眉,抱怨着“没见过这么狡猾、来喝酒自己也不带上些的客人”,但最终两人还是坐在廊下喝酒了。
森林里的夜晚总来得更早些,即使浅蓝的天上仍浮着火红的云,院子的光也渐渐黯淡下去,于是身边之人细微的表情都模糊进暗蓝的天光里。然则斑是不太喜欢电灯的——尽管这比往昔便利许多,但他似乎厌恶那恒定而毫无变化的光亮,又或许那对于宇智波敏感的眼睛来说太过刺目。但新的一切总是和往昔不同,即使庭院留有几分旧日的景观,那也不再是他们往昔和家人共度朝暮的场所了。
于是柱间帮斑倒了些酒:“这里还住得习惯吗?”
“隔着一条河,能有什么差别?”斑说着,拈起一枚枣子来吃。那枣子似乎是晒干又腌制过的,褐色的外皮上能看到凝固的糖粒,咬起来的口感近似凝固的蜂蜜。斑显然相当中意这种甜味,仿佛身体周边的气氛都柔和下来。
“说得也是。”柱间说,不由得有些高兴,“那就好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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