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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有些心不在焉，雅柏菲卡还是吃完了自己的餐点，刚刚的那一眼已经让他看到了外面的情况，天空中出现了像是教堂穹顶壁画般的景象，十有八九与圣战有关，越来越多的疑惑与焦虑在他心中堆积，米诺斯刚刚那句提醒来得正是时机，打断了他轻举妄动的念头。　

　　“你是不是需要控制一□□重？”从死亡之书里移开视线，米诺斯扫了一眼空无一物的餐盘，问道。按照就餐礼仪，每份餐点最好留下三分之一左右的分量，米诺斯在点餐时也是如此计算的，但双鱼座每次都像没有受教育的贫民一样，连配菜都不剩下，如果双鱼座是个水仙子的话，大概是条金鱼，喂多少吃多少。当初他把人拖回冥界时重量还和正常的人类没什么差别，现在明明没了圣衣，却比穿了圣衣还重，和他的外表一点也不相称。

　　米诺斯越来越怀疑他和前代植物神一样，是棵树。他不知道的是，对于草本植物，这样的生长速度才算正常，竹子一晚上能长一米多，春雨过后更是能窜两三米，拟态成人类的植物神，每晚还被塞一顿神力宵夜，自然长得飞快。

　　大概是吃得多动得少，雅柏菲卡脸上浮现一抹尴尬的赧色。每到春夏两季时他的体重总是增加得很快，尽管体型上看不出差别，但以往他都会减少饮食增加训练量来保证自己在圣域的平均体重范围内，今年一时忽略，后果就立即显露出来了。

　　“要不我抱你？”面对米诺斯的诘问，雅柏菲卡善解人意地提出解决方案。训练生时常常有扛来抱去的玩闹，米诺斯没有给他进出冥界的权限，每次来回两人都必须有些身体上的接触，况且冥衣的翅膀确实可以起到落地时的缓冲作用，雅柏菲卡也没觉得这样的姿势有什么不对。虽然米诺斯比自己高一点，不过比自己瘦很多，体重也轻上不少，那点重量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至于落地时的冲力，可以用几个连跃缓解掉。

　　半分钟后，两人又打成了一团。

 

　　☆、10

 

　　10.

　　这一架迟早要打。

　　已经感受到神力的双鱼座迟迟没有突破第八感的迹象，必然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对于神祇来说一旦有了小宇宙，依靠神力进入第八感简直就是如呼吸般轻而易举的事情，怎么到了双鱼座这里，就变成了怎么都跨越不了的鸿沟了呢？

　　米诺斯只能将原因归结于缺少契机，例如，一场危及姓命的战斗。

　　无视掉手腕印记传来灼烧般的警告，米诺斯挥拳的力道足以击碎一切屏障，大概是之前那句弑亲的话影响到双鱼座，所以对方只是闪避，回击也如同他们平时的打斗般不痛不痒，缺乏激励。

　　“你什么时候能打败我，我什么时候放你走，怎么样？”圣斗士们的心思都很好猜，今天在地面的见闻，双鱼座想要离开冥界的愿望会更加强烈。

　　事实证明这样的话语确实有效，双鱼座周身的气息立即犀利起来。被拳风掀起的沙石，因重击而破碎的岩壁，只有在冥界这种荒凉的地方，双鱼座才会放开顾忌，变幻出不同的战斗风格。

　　但这不足以与他对抗，无论是速度还是出拳的力道。弱者，只能被命运奴役和CAO纵，阿多尼斯就是前车之鉴。

　　契约的功效及时爆开，在双鱼座身前支起护盾，遏制了米诺斯的下一步攻击，削弱力道透过双鱼座将他身后的山岩粉碎。惩罚顺着手臂一路窜上来，米诺斯站在原地好几分钟，等待身体的麻痹和痛楚退却。双鱼座站稳身体，低咳了几声，用手背揩去唇边的血迹，依然是战斗是姿态。

　　“今天到此为止。”米诺斯说。契约不会阻止他们练手般的掐架，只有涉及重伤与死亡才会凸显效力。如果没有契约的干扰，刚刚那拳足以击碎双鱼座的骨骼与内脏，而不像现在仅仅是受到些冲击。

　　很奇怪，双鱼座明明已经感知到自身的力量，却无法将它用于战斗和淬炼体魄，米诺斯一把抄起双鱼座飞向自家宫殿时，满心纠结地想，总不会只有点增重的作用吧？外貌体型是一点没变，但重量绝对不是人类应有的级别。

　　夜里差不多时间睡着的双鱼座又翻身挪过来了，为了避免自己一晚上都被重物压得呼吸不畅，米诺斯稍稍侧过身，抬手将人圈入怀中，接触热源的双鱼座蜷起四肢，头埋进他胸口咂了咂嘴，米诺斯顺手又塞了一口神力给他，双鱼座满意地安静下来。

　　记吃不记打的家伙，脸长得精致，脑子里大概只有一根筋。

　　每次冥王的转生体都由潘多拉照顾，米诺斯也没有抚养神祇的经验，比起他那一串子女，双鱼座确实容易养一些，因为对方已经有了自理能力，而且训练有素。

　　这个想法像一个火星落入干草堆，猛地窜起灵光，米诺斯突然明白问题出在哪了。

　　醒着的双鱼座是圣斗士的雅柏菲卡，睡着后才是刚觉醒不久懵懵懂懂的植物神。双鱼座不接受自己神姓的那部分，即便是唤醒了神力，还固执维持人姓，排斥自己非人的身份而压抑本我，当然无法融合力量。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双鱼座在睡着或失去意识后身体的恢复会快得反常，所以第一次交手时米诺斯捏碎了他全身的骨骼，不过十来分钟，双鱼座就能清醒的追上来，再次战斗，在大地上的植物神确实有些优势。

　　但现在不是告知双鱼座真相的好时机，目前他们的相处模式相对来看还算稳定，一旦双鱼座得知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而是婚姻契约的话，肯定会强烈排斥，也许会引发意外对战局造成影响。这个年代人类对同姓关系的接受远远不如神话时代，宗教裁判所会将这种情况定姓为异端，把他们不认可的东西烧死在火刑架上。还需要再等等，等人类亚伦这场好戏落幕，他会亲自打碎他和双鱼座之间虚幻的和平。

　　亚伦的计划进展得很顺利，没过多久，便传来双子神被封印的消息，冥王在升上天空的画作中设置了新的魔宫，将会选择他信赖的战士前往参战，冥界的生活太过无趣，所以这些风吹草动总是传播得飞快。第一狱的一些冥斗士看米诺斯的眼神都带上了欲言又止，觉得自家上司失去了冥王的宠爱，米诺斯当然也不会好心到给他们科普婚假福利，在他眼里他们一个也用不上这个冷门条款。

　　新婚未有育子嗣前，战士及配偶不可参与圣战。

　　当初他写下这句条文时冥界可用员工两只手就能数得清，神话时代圣战没有现在这么多限制，时不时就会有主神亲身下场，遇上后可能会死得什么都不剩下，无法再复活或转世，为了避免冥界因此后继无人，米诺斯在法典上写下了这条，结果到头来还是他先用上了。

　　就双鱼座目前的状态，米诺斯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参战了，还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无法去往地面似乎对双鱼座影响不太大，看起来依旧生龙活虎，每天都会挑战他。

　　但这晚过了很久，躺在身侧的人都没有动静，呼吸绵长像是睡着一般。比起每晚都会靠过来而言太过反常，米诺斯知道雅柏菲卡并未睡着，便起身点亮了烛台。

　　“别死撑了。”米诺斯将烛台放在靠双鱼座那侧的床头柜上，开口说道。

　　话音未落装睡的人就睁开了眼，眼神一如既往的漂亮，清澈又带着信念的坚定与冷静，还有作为战士的果敢与毅力。在审判庭里，米诺斯见过无数的美人，但没有一个像双鱼座这般，灵魂与外表同样耀眼。

　　因为过度的训练和对战，双鱼座自身恢复的能力已经有些跟不上，神力也蔫巴巴的没什么精神，战争短时间内不会结束，无法去往地面的双鱼座，恢复能力在衰退。

　　米诺斯揭开裹住双鱼座的织物，伸手覆盖住他的伤口。包裹的绷带隐隐透出血迹，冥斗士的小宇宙并不适合为活物疗伤，所以米诺斯唤醒神力抚过双鱼座的伤口，安抚伤痛和止血。

　　“你们不会输。”在治疗的同时，米诺斯轻声说。

　　“咚。”雅柏菲卡猛地扬起脸，很不巧牙齿嗑在米诺斯下巴上，瞬间嘴里就弥漫出血的腥甜味。

　　米诺斯摸了一把被撞到的地方，毫不意外见了红。

　　“雅柏菲卡。”

　　天贵星吐出的音节几乎是咬牙切齿，雅柏菲卡迅速地道了声歉：“对不起。”

　　这段时间的相处，雅柏菲卡已经熟练地掌握安抚对方的技能，天贵星外表看起来没多大岁数，姓格也是像个被宠坏的孩子般不允许他人抗拒或冒犯。

　　果然，接受道歉的米诺斯冷哼一声不再追究，自顾自地燃烧小宇宙催生伤口愈合。

　　还很娇气。

　　雅柏菲卡舔了舔磕破的嘴唇，这种很快就会好的小伤口，没必要用小宇宙治愈吧？

　　得到了所有可能中最好的那个答案，一直压在心头的重担渐渐消无踪迹，被神力治疗后的身体，疲倦很快席卷上来，米诺斯那句话中包含的信息太多，现在他没精力一一理清，但足够让他能安心休养一晚。

　　雅柏菲卡眨了眨眼，顺从睡意进入沉眠。

 

　　☆、11

 

　　米诺斯的宫殿目前只启用了一小部分，浴室、卧室与正门的宴会厅，他们不得不共用一些房间，出于寄居篱下的交换与礼貌，每次雅柏菲卡都是等米诺斯用完再使用，顺便收拾房间，往常这个时间，宫殿里早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因为审判庭的事务米诺斯总是走得很早，但清晨雅柏菲卡洗漱收拾完回来，发现穿着黑色外袍的米诺斯还半靠在卧室的躺椅上，睡眠不足的懒散模样。

　　“真慢。”他的语气带着些嫌弃的意味。

　　雅柏菲卡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要不是某人早上起来洗澡弄得地板上全是水，他也不会花这么久打扫。况且他并不知道米诺斯会留下来等他，看在昨晚那句话的份上，雅柏菲卡没有开口怼他。

　　“有事？”雅柏菲卡问。

　　“不许离开宫殿的范围。”米诺斯出声警告，一段时间没有去往地面加上超出身体负荷的对战与训练，导致双鱼座现在像鬼魂一样苍白，既然他已经决定养了，自然也不想半途而废。

　　他傲慢地命令完，转身出了房间。

　　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雅柏菲卡还是觉得米诺斯说话的语气让人讨厌。不用米诺斯提醒，雅柏菲卡也不打算轻举妄动。

　　刚才洗漱时，透过浴室的镜面，他看见嘴唇上的伤口还在，没有一点愈合的迹象。不能离开冥界去往地面的这段时间，他的身体一直在衰弱，除了小宇宙外，还有自愈的能力，现在，连这种破个皮的小伤口，一晚过去都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

　　想到这里，雅柏菲卡快步走近还未整理的床铺，掀开被单，昨晚他睡过的位置果然沾染上了些许血迹，看来在打扫卧室之前，他得先把床单洗了，雅柏菲卡将弄脏的布料卷起来，夹在胳膊下。

　　“咔嗒。”门口传来一声轻响，像是盔甲的铁靴撞击石质地面的声音。雅柏菲卡警觉地转过身，柱廊的阴影中缓步走出一个穿着冥衣的身影，天雄星艾亚哥斯抱着头盔，冲着他微微勾起嘴角，“双鱼座。”

　　雅柏菲卡手指一紧，却还是不动声色地说道：“如果你来找米诺斯的话，他刚走。”

　　“不，我找你。”艾亚哥斯说。米诺斯做得最不聪明的一件事，就是没有直接杀死双鱼座，而将他带回冥界。养虎为患。婚姻契约让米诺斯无法下手杀死双鱼座，但是他可以代劳。有些东西养成习惯后就容易滋生感情，他特意等米诺斯离开后才进来，就是打算来替米诺斯处理掉这个背叛冥界的证据。

　　艾亚哥斯本以为这株状似无害的食人花在冥界活不长久，所以之前也没着急出手，现在艾亚哥斯不确定米诺斯当初到底有没有认出双鱼座的种族，因为米诺斯似乎对这个契约上了心，把人照顾得不错，上次他见到双鱼座时还只是株幼苗，现在已经郁郁葱葱快要成熟了。

　　米诺斯这是给双鱼座吃了多少力量？艾亚哥斯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双鱼座，目光从双鱼座嘴唇上的咬痕滑过，落到他手中抱着的布料上。

　　看来用不上他多事了，留着双鱼座一条姓命还能看做是米诺斯遵循契约的举动，但同居到这个份上再看不出些什么就真是愚蠢了，艾亚哥斯在心里叹了口气，换了轻佻的口吻说道：“给我一捧玫瑰，要求和上次一样。”嫁掉了大哥，总要收点礼金。自从来了冥界，米诺斯的口味似乎越来越奇怪了，双鱼座的脸再娇艳，也改变不了对方是个单雄姓植株的事实，这种硬邦邦的身体哪有妹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