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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雄星的杀意转瞬即逝，快到像是错觉一般，雅柏菲卡本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被对方的话噎得有些无语，默默将手中的脏被单扔进躺椅，燃烧小宇宙给天雄星做了满满一怀玫瑰。

　　这次天雄星连敷衍的道谢都没有，离开得比上次还快。雅柏菲卡心不在焉地捞起躺椅上的布料，突然翻过自己的手掌。他手腕上的印记，并不是针对血缘，冥界的三巨头在人间时都是宙斯与人类女子所生下的子嗣，如果是克制血亲相残的印记，天雄星不会亲自来杀他。那个一开始就被他排除的答案，现在来看，最有可能是正确的答案。

　　雅柏菲卡有些焦躁地咬了咬指甲，难道他对米诺斯的姓别认识出了差错？

　　离开多罗美亚宫的范围后艾亚哥斯停下脚步，不远的一处山崖上，米诺斯在等着他。刚才要不是感觉到对方的小宇宙在接近，他也不会那么快改变主意。成为冥界的一员起除了公事外几乎不与他和拉达往来的米诺斯，这次特意为双鱼座来见他，也是有点意思。

　　“这个时间，你不应该在我宫殿里。”米诺斯说。上面的命令已经传达，现在艾亚哥斯早该和他交接完工作，前往地面参战。

　　“反正结果都差不多，也不急于一时。”艾亚哥斯无所谓地说,“倒是你特意来找我，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弟弟这种生物，无论年龄多大都很欠揍。但因为对方马上要出战，米诺斯没有出手。

　　在对方深色盔甲的反衬下，那捧红玫瑰也特别刺眼，双鱼座那个家伙，给艾亚的玫瑰就正正常常一大捧，给他的就是致命和剧毒，差别对待让米诺斯有些不太高兴，于是他说：“玫瑰留下，你可以走了。”

　　艾亚哥斯不满地轻啧了一声，将花束抛给米诺斯，“需要交接的文件会由天孤星送往裁决之馆，我大概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你可以按照需要调派我的手下。”

　　“嗯。”稳稳地接住花的米诺斯冷淡应了一声。

　　“你养的那个不是什么好东西，等结束后早点扔了吧，我可不想分担你的工作。”怎么说也是兄弟，虽然平时不太对盘，但危及到姓命的东西，必须要提醒一下。

　　这话倒是让米诺斯正眼看向艾亚哥斯，从对方神情中，米诺斯确认了他的怀疑，艾亚哥斯也知道了上面那位并不是冥王本人。

　　无声的交换完信息，艾亚哥斯嘟哝了一句，“拉达是个笨蛋。”

　　那倒不一定，米诺斯心想。

　　离开前，艾亚哥斯露出一个坏笑，补充道：“虽然大部分植物是雌雄同株，但你养的那棵不是。”

　　第一狱，天孤星出了主厅，目送她跃身消失在远处，守卫的士兵们立刻就窃窃私语起来。

　　“这次也是天孤星来交接工作么？”

　　“是啊，你难道不知道米诺斯大人和艾亚哥斯大人关系很差？”

　　“他们几乎不见面。”

　　“听说是还在地面上时的事情，但我不太清楚。”

　　“米诺斯大人还是国王的时候，据说是为了王国的利益，把艾亚哥斯大人嫁给了某位女王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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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上黑船的拜奥雷特汇报完工作，顿了顿声又加了一句：“今天在裁决之馆我遇见米诺斯大人，带着一大束红玫瑰，应该是双鱼座送的。”由小宇宙凝聚而成的玫瑰，见过一次就很容易辨认，不会枯萎和凋谢，而是在小宇宙的力量开始消散时开始掉落花瓣，等力量散尽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明明是从我这里抢走的。艾亚哥斯咬了咬牙，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他的半翼，而是说道：“过来前我看到双鱼座准备洗床单，嘴唇上还有咬伤。”

 

　　☆、12

 

　　

　　12.雅柏菲卡：我会负责的

　　联系事实反复推理都无法推翻的结论着实惊到了雅柏菲卡，好一会儿他站在原地，心跳剧烈地鼓噪这，手指冰凉，强烈的逃走的欲望撕扯着他，脚下却像生根般无法挪动分毫。

　　恐惧是人与生俱来避让危险的求生本能，却能通过强大的信念来克服。他不畏惧死亡，甚至早就做好了献出生命的准备，只是此刻心中的胆怯更像是一种手足无措的紧张，以至于第一反应是逃避与否认。因为毒血的缘故，十多年避开他人的生活里他完全没有与人建立亲密关系的念头，他知道怎么去战斗，怎么完成教皇交付的任务，在各种学习中也不算太过笨拙，唯独在与人正常相处上有些障碍，像是有一堵看不见的墙，将他与其他人分隔在两个世界，而现在的情况，无异于将他突然扔进了人群里，瞬间思维便是一团混乱。

　　雅柏菲卡细细地呼吸了几口气用来平稳情绪，圣战还未结束，他不能逃避，他必须镇定下来。已经退出战局的米诺斯对这次圣战结论的笃定，意味着除去米诺斯外，冥界还有人站在圣域这方，这个人的地位至少与米诺斯相当，甚至更高，才能达到左右结局的效果，从米诺斯进攻圣域的表现来看，他不可能主动站在圣域方，所以那个主导计划的人，或许是与圣域有些关系，或许是对大地上的生命有所怜悯。雅柏菲卡停下了推测，他并不需要知晓那人的身份，因为在这个计划中，并没有他的位置。他和米诺斯婚姻是计划外的突发状况，如果不处理好甚至会影响到计划的执行，所以米诺斯才会模糊实情和出言警告。

　　除去用隐藏在荆棘中的白玫瑰偷袭的那次，米诺斯对他都是种没有杀意的游戏态度，只是这样的轻浮更令人气愤和想要证明自身。这段时间与米诺斯的对战中，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婚姻效力对他的保护，今早天雄星的到来，显示冥界其他人并不受效力的影响，米诺斯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漏洞来结束他的生命，从整个大局来看才是更稳妥的做法。

　　雅柏菲卡咬住唇上的伤口，用轻微的刺痛来缓解真相带给他的冲击：米诺斯确实出于主观意识地在保护他。

　　思及至此，雅柏菲卡从躺椅中拿起换下的床单，走向后殿浣洗的水池。既然米诺斯能平静地接受事实，他当然也没理由退缩，把这件事情看成一个任务，便没那么难接受，虽然他没经验和头绪，学习和实践起来也不会太慢。

　　不就是意外结婚，他会负责的。

　　当晚米诺斯带着晚餐回来时，双鱼座第一次在宫殿的门口迎接了他。

　　能判定是迎接，因为双鱼座简短地问候了一句“回来了？”并主动从他手中接过了装着食物的野餐篮。这个表现有些怪异，任何反常都值得被探究，米诺斯面上不显，心下却开始迅速地排查原因，他和双鱼座每天说的话不超过十句，有时候一只手就能数过来，说多几句就难免会开打，因此双鱼座从不主动和他说话。

　　双鱼座漂亮是漂亮，就是有些暴躁。相比之下，米诺斯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像安娜那样听话又可人的小宠物。

　　难道今天艾亚哥斯和他说了什么？不确定的怀疑主动询问的话反而会暴露自己想要隐藏的信息，所以米诺斯只是应了一声，同往常一样坐上餐桌的主位。

　　“用餐。”他说。

　　这代表着中止话题，用餐的礼仪之一便是在享用食物时保持安静。

　　雅柏菲卡打开还冒着热气的野餐篮，又看了一眼已经开始审阅死亡之书的米诺斯，还未换下狮鹫盔甲的天贵星这副装扮看起来确实有几分审判长的威严。只是突然联想到这样的米诺斯拿着还包裹着柔软的浅蓝色缎带的编织篮从人间回来的形象，雅柏菲卡没有忍住冒起的笑意，嘴角翘起一道弧线。

　　双鱼座的态度也有些微妙的变化，米诺斯衡量了一番，决定不做追究，不影响到人类亚伦的计划都在可容忍范围，况且只要不触犯界限，他一向很大度。

　　携带回来的餐品与正餐相比还是简陋许多，但比起之前的那些供旅人与平民用餐的小酒馆确实要好上几分。冥王作为掌管财富的主神，在人间也有些身世显赫的古老家族供奉，对于第一狱审判长大人的吩咐自然不会怠慢。海鲜和清甜的果蔬的前菜，放在保温容器中的汤品，配着酱料的羔羊肉、乳鸽和牛排，加上些冷盘和主食，佐餐的饮品是潘趣酒，还搭配上了奶油泡芙作为饭后的甜点。食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冲淡了厅内的冰冷。　

　　饭后收拾完的餐具，雅柏菲卡主动询问道：“你之前说的那份文书工作，现在还需要我帮忙吗？”米诺斯对他的食量似乎有些误解，导致他每次饭后都有些撑得犯困。

　　在他身边确实更能有效地避免意外，米诺斯便干脆给了肯定的答复。

　　“可以。”比起多罗美亚宫，米诺斯更熟悉完全掌控在手中的裁决之馆。不过还有些需要调整的地方，圣斗士的训练服十分简陋而粗糙，而克里特岛传统服饰只适合炎热的地中海区域，米诺斯注意到双鱼座又舔了一次嘴唇，昨天造成的那个伤口看起来更深了。离开地面的植物神，身体的机能也变弱了不少，在没有热度的冥界，也应该换上更加保暖又不影响行动的衣物。

　　因此雅柏菲卡洗完澡出来时，发现自己换下的训练服已经不知所踪，而放在他那侧床头的，是以往他们出任务时所穿的三件套常服，只是用料更为贵重、做工更加精细。

　　“谢谢。”雅柏菲卡说，这座宫殿中没有其他人，谁准备的衣物也一目了然。

　　米诺斯微微颔首，坦然地接受了双鱼座的致谢，将死亡之书放在床头柜上，挥手熄灭了寝宫的蜡烛，这次没有等到睡着，双鱼座主动地靠过来，贴着他的肩膀放浅了呼吸，晚餐时那些奶油的香味隐隐约约从他身上透出，闻起来像是很好吃的糖。

　　没有找到替换的床品，在米诺斯回来之前，雅柏菲卡用小宇宙烘干了洗过的被单，圣斗士的小宇宙蕴含着黄道十二宫的力量，用来烘干织物相当方便，并且考验了对力量精准运用，在任务中难免会受伤或遇上些浓雾和雨雪天气，因此每个圣斗士都不陌生这个方法。

　　被小宇宙烘干的床品中带着阳光晒后的蓬松与暖意，舒适而助眠，许久没有见到阳光的植物神也沉寂下来，睡得极为香甜。反倒是米诺斯，被残余在被单中双鱼座的小宇宙影响，一晚上都没睡着。

　　

 

　　☆、13

 

　　13.米诺斯：我要悔婚

　　第二天清晨米诺斯沐浴完出来，一宿未眠的烦躁还未散去。

　　用小宇宙烘床单，亏他想得出来！

　　米诺斯不禁有些气闷，偏偏这件事又算不上犯错，更不值得发火，只是临时启用的宫殿，主要的日常用品也没有多做备份，而且出于一些原因，他也未调派侍女们入驻。不过顺利的话圣战结束前他们不会再回这里，裁决之馆的后殿是审判长的私人区域，才是米诺斯日常起居的地方，平时也有侍女们维持宫室的整洁，用不上双鱼座亲历而为。

　　想到这里，米诺斯突然意识到，双鱼座不仅仅是在收拾房屋，他是在消除自己的痕迹，他经过的房间，睡过的床铺，在米诺斯回来时又会恢复到前一天所呈现的模样，仿佛这个宫殿还只是当初启用的状态，而双鱼座从未出现过。

　　倒是有点小聪明。这个结论让米诺斯的心情明显好了一些，他听见双鱼座的脚步声从更衣的隔间那边传来，便侧过身去。

　　双鱼座换了新的装束，精致的丝绸衬衫，修身的毛呢风衣，笔挺的长裤，比起那身训练服好看不少，没有穿着黄金圣衣时那样炫目，却别有一番清冷的风味。艺术是传递情感的方法，而美丽的事物也能让人心生愉悦。

　　只是嘴唇上那个伤口越看越碍眼，米诺斯忍无可忍地伸手过去，用神力替双鱼座抚平伤口。

　　熟悉的神力递到嘴边，雅柏菲卡想也没想地卷舌一勾，神力还没落在伤口上就先进了肚子，还不凑巧地舔到了米诺斯的手指。

　　这就有些尴尬了。

　　眼看气氛不太对劲，雅柏菲卡抿了抿唇，自己用小宇宙治疗了伤口。

　　没有了圣衣防护，在之前的交手中总会留下一些细碎的小伤口，为了不重蹈覆辙再洗一次床单，昨晚沐浴时他还是从缓慢恢复的小宇宙中匀了一部分力量，进行了简单的治疗和止血，以免弄脏新的衣物。嘴唇上这个并不算大碍，所以才忽略。

　　米诺斯眼神复杂地盯着雅柏菲卡，直到那道伤口没了痕迹，才开口说道：“走了。”

　　也许审判庭的工作需要注重仪表，联系之前米诺斯的举动，雅柏菲卡猜测，他快步追上米诺斯的速度，第一次离开这座宫殿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