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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诚在原地怔了几秒，才回过神来抬腿跟了上去。他望着距离自己不过两步远的背影，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第五十一章  51

 

明楼的预计果然没错。很快，日本方面就派来了接替南田洋子的人，他就是南田洋子的老师——藤田芳政。

 

下午的新闻会结束后，明楼就被藤田芳政叫了过去。与南田洋子不同，藤田芳政这个人更加老谋深算，也更加沉得住气。他虽然率先与明楼示好，表示双方要紧密合作，但他心里并不信任明楼。他将日本特高课截获的重庆政府发布的“清除明楼”的密电给明楼看，借此观察明楼的反应。明楼故作既惊讶又气愤的样子，心里早已料到这种可能姓。这说明重庆政府的密电并不安全，但这也无疑有力地帮助了明楼洗刷嫌疑。除此之外，收尾小组留在日本陆军医院出诊单上的隐约笔印也同样成功地误导了特高课和76号的相关调查。

 

一切都如明楼所意料的一般进行着。

 

只除了一件事，就是那个还在家中情况不明的炸弹——明台。

 

从藤田那里出来，明诚正等在房门外。卫兵过来询问明楼接下来要去哪里，说是藤田长官吩咐送明长官去目的地。明楼他们来时是由特高课的车子接过来的，他们的车子还停在周公馆的院中。

 

明楼担心明诚开车会牵扯到受伤的肩膀，便推说自己有些累了，打算让卫兵送自己和明诚回明公馆。明诚却不赞同地暗暗看了明楼一眼，他低下头，恭敬地说道，“先生，我们的车子还停在周公馆的门前，时间久了恐给周主任带来麻烦，不如先去将车子取回。”

 

明楼盯着明诚看了片刻，自知自己拗不过他，便点了点头，对卫兵说道，“那就先送我们去周公馆吧。”

 

　　“是，明长官。”卫兵冲着明楼鞠了一躬，便领命跑出去，先去发动车子了。

 

回到周公馆取回自家的车子，明楼心里虽不想让明诚开车的，但在外人的注视下，他也只得同往常一般，坐进后车座。

 

“你呀，就是爱逞强。”车子开出去远了，明楼才无奈地说道。

 

“我哪里是逞强啊。”明诚笑了一下，回道，“那不是家里还有个炸弹呢么，你也敢让外人靠近？”

 

明楼却似乎不太当回事，“明台闹归闹，还是有分寸的，我毕竟是他大哥。”

 

明诚听了只是努了下嘴，虽没出言反驳，但脸上可不是赞同的神色。

 

这一路上，明诚单手开车开得虽慢但也稳当，他将车子停进明公馆的院子里，下了车，两人并肩往屋里走去。

 

“他已经回来了。”看着屋中亮着的灯光，明诚不无担忧地说道。

 

相比起来，明楼却是一脸淡定，他悠悠感慨，“饭应该做好了。”

 

“他现在心里不知道憋着多大的火呢，这安安静静地没把房子拆了就算不错了，你还想着吃饭？”明诚皱着眉看着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的明楼心急地说道。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怕什么？”明楼笑着扭头看向明诚，他随即又将视线转向远方，忽而抬手拥搂住明诚的腰身，避开碰触明诚的左臂，问道，“有没有觉得今天的天格外好？”

 

明诚顺着明楼的视线，仰头望过去，此时正是夕阳西落的时间，地平线染了一层红霞，渐渐渗进湛蓝的天空，煞是好看。再加上今天的计划成功，多日来笼罩在两人心头上的阴霾终于散去，明诚被明楼感染得也有些轻松地笑起来，“嗯，确实是比往常好看。”

 

看着这样广袤的天空方才显得人的渺小，随着吹拂的微风，两人的思绪都渐渐飘远，有时候真想什么都不想，就这样站在明澈的天空下沐浴阳光。

 

最后还是明诚先回过神来，他轻推了一下明楼，催促道，“赶紧进屋吧，家里还有个不知道要怎么作的小祖宗呢。”

 

明楼微微叹了口气，感叹道，“我们俩还有彼此，明台才是演得最孤单的那个啊。”

 

明诚点了点头，“最难的一场，他已经演过去了，也不算是辜负了您对他的信任。”

 

“我才不是信任他呢，我只是觉得王天风教出来的学生怎么也不会差了。”明楼明明眼里有些得意，偏还嘴犟道。

 

明诚抿着嘴偷偷笑起来，小声嘀咕，“真是嘴硬。”

 

“你说什么？”明楼挑眉威胁道。

 

“我说啊——”明诚瞥着明楼大笑起来，随后长腿一迈，快步往家门口走去，“我说晚上吃鸭子！”

 

“你小子！”明楼指着明诚的背影高喊道，“给我站住！”随后却又弯着嘴角笑起来。

 

“欸，我可没有闻到饭菜香味，我只闻到了硝烟味。”进了家门，明台并不在一楼的客厅中，看着安静得诡异的客厅，明诚心里的担心更甚。

 

偏明楼还笑着将脱下的大衣递进明诚手中，“我不信他敢怎样。”

 

明诚撇着嘴无奈地摇了摇头，拿着大衣准备收进二楼自己房间的衣柜中。他刚上了半层楼梯，就见明台从楼梯的拐角处站了起来，“明台……”明诚怔了一下。

 

明楼本是要回自己的房间，却听明诚叫了一声“明台”随后就“啊”的一声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他心里一急，两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抱住明诚。

 

“阿诚哥，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摔下去了，你在这家里待了这么多年，上个楼梯都会摔一跤啊。”明台从上面走下来，边走还边冷嘲热讽着。

 

明诚体谅明台心里有气，便没有说话，明楼却发了火，一双眼严厉地瞪着明台，“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干什么呢！”明台真是气疯了，也不管什么长幼有序了，冲着明楼就喊了起来，他一拳挥过去，却被明楼后退一步躲了开。一击不中，更加愤怒地明台拔出手枪就对准了明楼。

 

明诚反应极快，看见明台拔枪的瞬间也拔出了自己的配枪，对准了明台，“你疯啦！”他高喊道，就怕明台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之后作出什么伤害明楼的举动。

 

明台如此过激的反应其实是有点出乎明楼的意料的，但他还是镇定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我要答案。”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你敢拿枪对着我，你敢开枪吗？”尽管明台的举动有情可原，但他举枪对着自己的行为还是令明楼感到生气。

 

“你以为我不敢开枪吗！”明台反问道。

 

“你把枪放下！”明诚心急如焚地冲着明台吼道。

 

“你先把枪放下。”明楼示意明诚。

 

“让他先放！”明诚并没有听，他的一双眼只盯着明台的动作，暗想只要明台的手指有扣动扳机的迹象，他绝对会先打在明台的身上。

 

“你以为他敢开枪吗？”明楼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敢开枪！”明台大喊。

 

第五十二章  52

 

“砰”的一声，子弹擦着明楼的耳廓而过，明台一枪打在了明楼身后那幅明诚所画的《家园》的画框上。

 

油画“哐啷”落地。明楼的脑中嗡鸣不止，他捂着自己的左耳，轻声慨叹道，“这一枪他早晚也要开出来的，这下好了，今天晚上这脑子里要一直响了。”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明诚一时有些无措，他举枪对着明台，生怕他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眼睛却总是忍不住瞥向明楼，想查看一下他有没有事。

 

“枪法不错嘛。”明楼放下捂着耳朵的左手，转向明台调侃道。

 

“我要知道为什么！”明台拿枪指着明楼问道。

 

“没有为什么。”明楼平静地回答他。

 

“你为什么要撒谎！”

 

“难道你没有撒谎吗？”明楼反问。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明台越说越激动，他向前迈了一步。

 

瞅准时机的明楼一把夺过明台的手枪扔给了明诚。被夺了武器又没消气的明台索姓赤手空拳地与明楼打了起来。

 

见明台手里没有了致命姓武器，明诚也就放下心来，他离开这两人的打斗范围，捡起地上一个被扔飞的苹果啃了起来，像看戏一般看着这两兄弟孩子气的打架，一边心疼被明台摔了一地的家具。

 

明楼和明台两个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直打到最后两个人都筋疲力尽地躺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好了好了，都消消气。”明诚看他们两人终于停了手，便走上前去当和事佬，“起来吧。”他伸手要扶明台，却被明台一个侧身躲了去。

 

明诚手里落了空，不小心扯到左肩疼得“呲”一下，明楼见了连忙起身扶住明诚，又记起刚刚明台推明诚的事，火气再次冲上心头，他瞪着明台，眼看又要动怒。

 

明诚可不想他们两人再打起来，便抢在明楼前面开口说道，“有话好好说嘛，你看看这个家都成什么样了？东西不是钱买的呀？”他看向明楼，“砸成这样，大姐回来你去解释？”再转向明台，“家里进贼了？”说完，明诚“哎呦”一声，皱着脸捂着自己的左臂转移明楼的注意力。

 

明楼果然立刻心疼起来，也不急着骂明台了，只管扶着明诚往自己房间走去，“不管这些了，先来处理伤口。”

 

明诚扭过头看了明台一眼，见他站在原地低着头没什么反应，只得叹了口气，跟着明楼回屋了。

 

明楼随手关上房门，扶着明诚坐在单人沙发上，自己则坐在他对面的茶几上，他脱下明诚的西装外套，看见明诚肩膀的血渍已经染透了白衬衫，不禁皱紧眉头，愈发心疼起来，恨恨道，“这小子！没大没小，连你都敢伤，看我等会儿怎么收拾他！”

 

“行啦，你这不是都跟他打了一架了嘛，就消消火吧。”明诚缓声劝道。

 

明楼抬眼翻了明诚一眼，似乎有些气明诚这般惯着明台。他动作轻柔地解开明诚的衬衫纽扣，问他道，“如果明台刚刚真的想向我开枪，你会不会先开枪？”

 

明诚的身子僵硬了一下，有些尴尬地不解问道，“大哥为什么会这么问？明台又不会真的伤您。”

 

“你曾经跟我说过，说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他都不会伤害到我。”明楼淡淡地开口道，“我那时没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刚刚，我好像突然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