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我在故宫装喵的日子 [赛诗会作品] 作者:洛娜215(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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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众人都忘记了被打扰用餐时的不悦,转而好奇起来这位女子究竟是谁,又为何在兵部门口闹事,莫不是家中男眷遭遇了不公平待遇?
见客人们的情绪缓和了下来,这个小侍立刻为大家介绍了这女子的故事。
这名女子夫家姓柳,大家便叫她柳娘,是个疯婆子。
大家如此说她并不是因为她真的疯,而是其行为举动在众人看来就是个疯子。
“怎么个疯法?”隔壁有人好奇追问,并且要小侍莫要卖关子,快些说来,这儿可不是听说书呢。
无意识露出些曾经的职业习惯的小侍忙道了一声歉,对众人言道,“这娘子本身出身不错,是汴京城一家小富之家的女儿,十多年前,她同一个游侠定了婚契。”在提到游侠二字的时候,场内有不少人露出了不屑的神色。
所谓的游侠在此时并不是指武林人士,而是一些没有正经工作,虽有一身武艺却爱好打打杀杀、影响社会治安的人,但这些人又不是真的江湖人士,总的来说就是会武功的二流子。
偏偏因为他们会些武艺,寻常厢兵见了也打不过,最终常常成为一乡之霸,实在让人头疼。
见大家面露不屑,这小侍忙解释,这位游侠并非大家所想,他其实以前有正经工作,曾是一名捕快,但是好多年以前,这捕快在执法之时打死了人,所以被判了刑。
这小侍口齿伶俐,语速虽快却将要表达的意思说得清清楚楚,随着小侍的解释,大家这才知道这位游侠当年失手打死的人正是一贩卖妇女的人贩子,那时候这位捕快正是因为在拯救一批被拐卖妇女的时候见到那拐子作恶现场方才一时情难自禁,最后才失手杀人。
后来拐卖妇女被救回,这游侠却再也做不得官职了,虽然当时的开封府尹因百姓相求从轻判罚,但是由于那拐子并非是拒捕而被杀,全是因为游侠个人所为,此姓质不同,还是导致游侠入了狱。
好在他虽入狱,日子却也过的不错,还得了被救的一个娘子的倾心相待。
后来等到他服刑完了被放了回来的时候,就和这位小姐定了婚。
本来说到这里,这个故事也算是一个好人有好报的结局,但偏偏十多年前,正是辽兵扣边之时,当时宋军措手不及之下,被连下数城,先帝大怒御驾亲征……
这位小吏说到这儿,场中有些人便已猜到了接下来的发展。
大家都是熟读各种话本的人,坦白说这样的剧情有些老套,已有几人露出了不感兴趣的神色,而结果也是如他们所料,这女子的订婚人应征入伍,自此一去不归。
本来故事到这里,也只是从“有情人成眷属”发展成“有情人阴阳相隔”的故事。
但是,因为主角不同,故事的走向并有所不同。
这位女子当年可以作出决定在游侠并未给与任何许诺和表示的时候,就执着等救命恩人出狱,还一等数年的事,如今就能固执得披上一身戎装,想要从军。
“从军?”听闻此言,在场的几个男人都震惊了,宋朝的征兵使用的是募兵制,也就是以给你工资你给我卖力的方式征军。
如此征兵方法也是从前朝继承下来,募兵制的好处是招募的士兵,你情我愿,不至于扰乱民生。且其本身可以在灾年收纳流民,有稳定社会的效果。
缺点则是他们的自由度较大。
故而为了保证这些士兵不要擅自离开军队以至于军队出现动荡,宋朝对于这些士兵是给与养老福利的。在职的军士拿到的饷银可以养活一家人,而在他退役之后,可以拿到之前工资的一半。
虽然地位不高,但是在一开始,在宋朝当兵理论上来说,是一个中高收入人群。
之所以用到理论上来说,是因为伴随着高收入、高福利的,就是贪污腐败。
自古以来,军队就是最容易贪污的地方。
无论是上报空饷,还是搜刮下层兵士的粮钱,在任何一个朝代,但凡监管有所不到位,军队就一定会出问题。
那宋朝的监管如何呢?宋朝采用的是以文官掌印武官为副的运转模式,掌印监军均为文官,所行之事便不必多说。
当然也不能说全是文官的过错,武官心有贪婪之心亦是不少,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自澶渊之盟签订后已有十数年未起战事,再锋利的矛放置十年后,也没有不生锈的道理。
加上没有战争意识,安于现状,就连兵士对于自身的锻炼、武器的养护也不再上心。
这便是死于安乐的道理。
而同时,因为宋朝有一种奇异的招兵制度——招安。
这是宋人面对乱军、盗匪、贼子最爱用的方法,简单的说就是,我不跟你打,你也不要跟我打,我给你钱,你来做我宋朝的兵士可好?
给吃给住给军衔还有小钱钱哦!
在《水浒传》中,梁山好汉大多最后的结果就是被招安。
招安的确是买得一时太平,但是也造成了这些兵士一个个都是刺头。
在没有强而有力的武官指挥和镇压的情况下,这些刺头在军营里的日常和土匪并没有两样,那么,宋朝有较为强势的军官吗?
答案是,没有。
即便有,也不能久待一地,将走兵留,久而久之使得兵的势力反而要大于将官。军营崇尚的依旧是弱肉强食丛林法则,将军够强,下头的人就听你的,将军弱了,便给你颜色看。
宋朝的轻武态度,影响的不仅仅是一代人。
而是自上而下的所有人,就连武将自己本身都无形中将自己看低了一层。
民间观念里,学武不如学文。
哪怕考得了武状元,也永远比不得文二甲来的有面子。
而当整个社会都不以你的存在为傲的时候,又哪来的新生力量呢?又哪来的活力呢?
而同时,尾大不掉的毛病,亦是深深困扰着宋军。
大宋朝的军队将领对朝廷没有足够的信心,而因为派来管住他们的又是文臣,导致结果就是宋朝的军队,都多多少少带有一点被害妄想症。
几乎每年,北宋的文臣都会提出裁军的请求。
这是因为,在北宋年间,冗军情况已经生成,禁军同边军战斗力强大,地方的厢兵却弱到连搬运军饷都需要别人帮忙,如此强干弱枝情况也算是北宋独树一帜了。
为了控制军队的数量提高质量,将裁剪军队省下的钱用到这些军队需要的地方去,比如开发武器、提高覆甲率等等,这样的想法是正确也是必然的,但是其中利益链巨大,且官方也惧怕当地军队哗变,故而不敢轻易举动。
既然不好轻裁,那便减少招募吧。
所以自从仁宗登基开始到现在,随着北部局面渐稳,北宋已经很久没有招过兵了。且退万步说,就算宋军今年要招募兵士,也绝对不会收容女姓来当兵啊。
就算这娘子是能够穿起盔甲,能够舞起长枪的女姓也毫不例外。
招兵处的小吏将理由掰碎了同这女子解释,但这女子翻来覆去就只有一句话:我要参军。
虽不知为何,但是小侍猜测她要参军的原因定是为了报仇。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自澶渊之盟签订以来,宋辽之间进入了蜜月期至今不过十数年,而无论是北宋还是大辽,都已经尝到了这种和平带来的美妙滋味,谁也不会轻易的掀起战争,谁也不敢轻易做这罪人。
辽尚且如此,何况仁宋呢?
何况,就算是要打仗,又有谁会让一个女子上战场的?岂不是被人嘲笑大宋朝没了男人?
而且女子娇滴滴的,军营里面又有一群大男人,常言道当兵三年,母猪赛西施,若是带了个女孩子去谁知道不会发生什么。
若是发生了什么- yín -乱军营之事,那岂不是贻笑大方?
“所以,约莫两年前,当时的兵部侍郎就在被她磨得受不了后同她说,但凡要参军必须要有一石之力,且要做到穿着军装亦能完成戳刺动作两百次,本是为了让她知难而退,谁知……”
小侍话未说完,众人却皆知他的意思。
谁知这女子当真有毅力,女子天生体力便有不足,何况她既是富商之女,想来也不可能经过此等训练,时间不过两年,竟能训练至此……定然是吃了不少连男郎都无法扛住的苦。
“如今她这是练成了侍郎的要求?”隔壁间的一个稍稍年轻些的郎君好奇得往外头看,他有些天真得说道“那兵部侍郎岂不是要应了她?”
“这位郎君有所不知。”小侍笑了一下“那位侍郎去年便已调往他处了……”
如今的侍郎也不曾遇到过此事,前些日子这柳娘便已经上了门,这位侍郎听闻了下头报上来的事,先是好声好气同娘子解释了情况,又劝慰她了好久。
只可惜这娘子执拗,硬是不肯应,方才每日都要上门求入军。
“你说好好一个姑娘家,虽说成了寡妇,但是我大宋给的抚恤金也不少,也足够她好好过日子,而且这娘子娘家里头还是出了名的厚道人家,也不曾为难于她,就连她嫁给牌位也应了,后来还不曾迫她改嫁,她,她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小侍虽然这么说,但是他眼神里面透露出分明不是这个意思。
但凡正常人,在看到一个人有着目标,并且一直致力于向目标前进的人的时候,总会产生出钦佩之心,即便他们内心觉得这种行为非常的愚蠢,也完全不能理解。
忽而,大家都注意到了一个关键词“嫁给牌位?”
一个郎君眉头紧锁,双目射出迫人寒光,显然动了怒“按我大宋律,不允结阴亲!”
“哎哟,这位郎君,可不是结阴亲呢。”小侍被他这态度唬了一跳,忙解释道“这男子家中已经没了人,当然也不会有人迫这娘子,这二人本有婚约,游侠离开前怕拖累娘子便不曾成婚,等到后来她得了游侠死讯却硬是要同牌位成婚,家里人拉都拉不住啊!”
如此,倒也算情有可原,且关键是此为女子一意孤行,将自己嫁了过去,没有被告人又要如何判,总不能判娘子同牌位和离吧?
此刻房内众人看着下头熙熙攘攘围绕起来的人群,都有些无言,此时此刻,他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怎么说都是错。
看起来从军已经成为了这位姑娘的执念,此刻若是同他说什么国家制度,自然是行不通的,楼上的人一片静默,楼下却是愈加喧嚣。
原来是这姑娘在门口喧闹不止,终于引得兵部尚书出来了,说来他也是倒霉,今日本是休沐日,他偏偏加了个班,本想着休沐日这娘子不会来闹了,偏偏这娘子竟也不管尚书、侍郎是否在,依然上了门。
此时这位尚书,心火也是熊熊燃烧,他一边于心中暗骂前任,一边继续劝着这娘子,谁知这娘子今日无论怎么说都只有一句要参军的话,尚书也有些恼怒,声音便大了起来“你这娘子怎生如此不识好歹,军营是女孩子家家去的地方吗?且不说军汉需要接受训练你可吃得起这般苦,便说,若是到了军营,发生了些不好的事又有谁人为你负责?纵是什么都没发生,你岂不是也坏了名节,以后又要如何过日子?”
“你若一定要去看一下你那未婚郎君待过的地方,且雇人送你过去不就可以。待到那时你在军营外遥遥祭拜,或者是趁着军营休沐去寻寻你那未婚郎君的故交好友,不也能满足你的愿望吗?”
“至于报仇,此事莫要再说,我大宋同辽国乃兄弟之交。如今彼此友好往来,且再过几日,便是官家生辰,辽国还要派遣使者来祝贺,届时若是试着见到了你这般模样,岂不是平白伤了两国感情?”
他一番言语极其真挚,最后叹道:
“娘子。本官劝你莫要为自己一时之欲,陷满城百姓于不利啊。”
这女子听了这番话竟是怔怔抬头看着门衙,呢喃道“我只是想要从军。”
“我只是……想要从军,怎的,怎的就这般难呢?”
她缓缓抬起头颅,眼泪却是扑簌簌得落了下来,吐出的话语凄厉,“我知我无法报仇,那场战役迄今已过去了十数年,你们都早早遗忘了那些死在战争里面的人,那对你们而言不过是一个数字,一个过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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