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打空城 作者:金沙飖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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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再跪:“臣有罪。”
赵祯马上接:“赦。有话速速奏来。”
展昭低头说:“唐公子少文并未遇害,臣于开封郊外见过他。但此事前因未明,臣不敢贸然禀报包大人。求皇上下旨彻查,以还公道。”
“公道?”赵祯深深叹息:“展昭你说的公道,究指什么?”
展昭一震,低声道:“陛下圣明。臣指的是国泰民安,一如包大人进宫时所想。”
赵祯点头:“卿等既然上下一心,唐少文之事,因何你不告知包拯?朕今日不令他开口,为的什么,你该想到了吧。”
展昭默然半晌,深深叩头。
赵祯慨叹:“为的便是与卿一样的心思。朕的股肱重臣,朕不想他有何闪失。尤其在此时。”
说罢站起,徘徊几下笑道:“包拯那副想说不敢说的样子。生怕朕今夜留了人,不放过你。你倒也真护着他,只把朕推到风口浪尖站着。朕有时真是纳闷,你到底是谁的臣。”
展昭暗暗一惊。天子羽翼日丰,早今非昔比。他不能有半步行差踏错,思忖片刻道:“臣……乃社稷之臣。”
赵祯大笑:“社稷之臣,答得好。如此说来,卿见到社稷动荡,黎民遭殃,心里该不好受了吧。这几日见闻也够了,万物无非刍狗;朕听闻,卿生性不喜见血,恐怕此时未尝不恨,恨不得那始作俑者天诛地灭,是不是?”
那笑声,一阵阵揪得心里生疼。展昭伏向地面,连‘臣不敢’也不能说了。
一时赵祯止住笑,点头说:“这朝上谁该清,谁该留,朕自有主张。告诉包拯,也告诉你自己,纲常如何的整饬平衡,朕不须谁指点。万众枯骨,换一时升平,几千年下来不外如是。只要换得值,朕不吝为之。卿可能明白?”
展昭惟有答:“臣明白。”
赵祯笑道:“那你说说。”
展昭仍低着头,膝下一片麻木:“拨乱反正,圣上志在必得。牺牲---势所难免。惟留得元气,贤臣、良吏,使存世---”
麻木中针刺的一点,渐渐蔓延,钻心之痛。让他说不下去。
赵祯赞道:“卿果然是聪明。最难得的,且又老实。说下去,该说到白玉堂进京了吧,不是他,唐少文怎么保得到现在。”
展昭猛然抬头,眼中份外灼而亮。什么君前失仪,不顾得,也不记得了。
见他如此,赵祯眼角一跳,仍笑道:“怎么,卿还是要朕下旨彻查,如何如何唐少文出走、获救、被江湖人窝藏不报?”
展昭长长吸气,努力维持一线清明---竟是早已被窥知。唐府的事,谁怂恿,谁布局,谁虚张声势,谁坐收渔利,他展昭竟狂妄到,要以自己的身心去探测那池深水。
这身心,有多微弱,他还要付出多少年月,阅尽多少世间,回头时才恍然自知。
展昭复又沉默低头。坚执气场逐渐扩开,好似永生要这样下去。
赵祯却轻轻笑了。笑罢,换上一贯的淡然:“若在平时,朕便下旨让你查了。如今为区区一对父子恩怨,横生风浪,甚或扰乱大局,朕万万不许。那些挖空心思,想利用朕铲除异己的人,你说,朕该不该也利用利用他们?”
展昭恭敬跪伏,沉默。
赵祯停了停,索然地一摆手:“你去吧。”片刻向着已至宫门的背影抬声又叫:“展昭,回来。”
展昭如言走回。赵祯制止不让他跪,问:“卿可是觉得,是朕派了死士去夜杀唐少文?”
展昭恭敬答:“臣不敢妄自猜测。”迟疑一下,接道:“请君示下。”
赵祯忍不住笑意浮起。好聪明的展昭。便说道:“唐少文此人已不在了。现在是谁,就让他以后也是谁吧。卿可明白?”
展昭仍是恭敬答:“是。臣明白。”
直到进了开封府自己的房间,展昭方觉里外上下,衣裳汗湿;似溺水太久的人。
与此同时,赵祯在某朝臣请求惩治展昭的奏折上御笔一挥:罚俸半年,禁足待罪。令不出,不准抛头露面。
一早公孙策入书房,见展昭端坐窗下誊录文书,吃惊道:“展护卫真早。怎么做这个?”
展昭不咸不淡回一句:“不做这个,又能做什么。”
他是眼见不平,难受了。想了想,公孙策劝道:“如今的局面,也非一无是处。贪枉舞弊之臣,亦遭弹压,近来收敛不少。”
展昭停笔沉默一阵,说道:“公孙先生,展某始终相信,世间通往每个抱负,皆有光明正途可走。因何人所不取?因何定要行诡道,玩弄权术阴谋,做那暗中的翻云覆雨手?展某也知,天下乱,国运平,放长了看,是利害相当;但功过对抵间,失掉的,终究是失掉了。用任何的其他,都无以弥补。难道真的是,人皆看不见这道理?”
公孙策也是感慨:“王道陵夷,奈此世人愚顽何?只能说,言以悖而出者,亦以悖而入;货以悖而入者,亦以悖而出。天道好还,各人自知罢了。”
自知?展昭笑得苦涩。或许说‘物必自腐,而后虫生’,更贴切些。良久说道:“子落棋盘中,进退不由人。说什么得失取舍。”
公孙策随他有些萧索,却仍是要提:“展护卫,人言‘一子错,满盘输’;楚河汉界虽不得逾越,但于己身、于己方,走得好时,至不济也顾了头顶一线天,身畔二三子。宝剑归鞘,消磨岁月,不可消磨了雄心。否则,便真是不战自败了。”
展昭微吸气,点一下头:“哪怕只为了,一线天,二三子。”言罢,不约而同转眼,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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