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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那些，难道只是幻觉？

　　我和道摩之间，多了一个人。

　　金色长发，黑色劲装，银白战靴，右手握着一柄剑。

　　——阿拉密斯！

　　顿时连呼吸都变得有力起来。

　　视野里有一团火。

　　在她的剑柄上，她的剑柄上刻有一朵火红的玫瑰纹章。

　　那朵火红的玫瑰纹章犹如一个火种，投入了我心底那盏即将熄灭的希望之灯。“嘭”的一声，希望之火重新猛烈燃烧起来！

　　“摇光教授，这里有我应付，”她微微侧过脸，湛蓝的眼睛充满关切，“你快带北斗中校离开这里。”

　　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身体很重，伤口很疼，腿脚发软。

　　但我不能在这里倒下。

　　“怎样，走得动么？”她并不看我，只是问，并握紧了手中的剑，挡在道摩面前。

　　“还好……”将Alkaid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再度扶起昏迷中的他，我使出了剩下的几乎所有力气。

　　“Keres，先解决弱者。”道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是。”Keres展翅的响动几乎和雨声融为了一体。

　　手臂和脸颊每动一下都火辣辣地痛，它们都在不停地渗血。

　　勉强地迈开脚步，向巷口走去。

　　“让我来当你的对手吧，”阿拉密斯的声音冷冷响起，“你这个叛徒……”

　　“愚蠢……”

　　兵刃相接的声音再一次在我背后响起，又一场恶战即将开始。

　　无暇回头，只有向前迈步，再迈步。

 

　　九死一生

 

　　扶着他走到车边，短短几十米距离，我已经累得几乎昏厥。

　　从他身上摸出车钥匙打开车门，使出浑身解数，将陷入昏迷的他和Alkaid塞进后座。

　　跌坐在驾驶座上，我的手臂仍旧在出血，手指撕裂般的痛。

　　钥匙总是对不准插槽。试了好几遍，终于在第六遍成功启动了引擎。

　　横冲直撞，终于驶到了路口，车内的电子钟显示时间已经接近午夜，大路上的车流却没怎么减少。

　　可是，我应该带他去哪里避难呢？首选应该是医院，可是医院离这里起码有四十分钟车程，再加上道路积水，医院恐怕是遥不可及的了。

　　就是去找古斯塔夫也几乎不可能，如果抄近路的话，势必要走回先前的那条巷子，否则，就只能在积水的闹市区忍受堵车之苦。

　　不停摆动的雨刷晃得我一阵焦躁。

　　怎么办？才刚燃烧起来的希望之火再次被浇灭，不断滋生的绝望噬咬着我的内心。

　　怎么办！！一拳头狠狠砸在方向盘上，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摇光教授……”这时，后座突然传来虚弱的呼唤声。

　　一个错愕，忙用手背擦掉眼泪。

　　“你醒了？”故作平静地问。

　　“别哭……”

　　气若游丝的一句飘进耳朵。

　　“喀拉”一声，心里仿佛塌掉了一片，眼泪汹涌而出。

　　盐分渗入脸上的伤口，钻心的疼。

　　身后又传来一阵痛苦的呛咳。透过后视镜，我看到他慢慢坐了起来，唇边、下巴、白大褂都沾着血，十分骇人。

　　忙移开目光，不忍再看。

　　“别担心，我没那么容易就死……”他艰难地笑一声，顿了一顿，然后虚弱吐字，“打开通信系统吧……”

　　这时我才发现，车内的通信系统是关闭着的，忙将它打开。

　　但通信系统里只有杂音。

　　“如果是与古斯塔夫大人有关的话，应该会有什么指令传过来才对……”他斜斜靠在一边，头抵住车窗，艰难地呼吸着。

　　“可是……”

　　“再等等……”他呼呼喘着气。

　　话音刚落，通信系统里果真有了动静。

　　“摇光教授，请尽快带北斗中校前往坐标GDA37-0121，那里是附近唯一安全的地方，古斯塔夫上将很快赶到，在那之前，请务必支撑住！”

　　是我从未听过的一个女性声线，冷淡中透着威严，带着一丝奇异的金属质感，掷地有声。

　　“能否告知您的身份？”为保险起见，我问道。

　　“可以，我是阿拉密斯大人的B’T，”那边答得极为干脆，顿了一顿，又补充道，“我的名字叫Rosemary。”

　　——竟是那只巨大的“女王蚁”？我大吃一惊，继而又觉得理所当然，这是我第一次听见Rosemary说话，却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因为Rosemary说话的风格，很像阿拉密斯。

　　“GDA37-0121的位置已经以机密等级传送到您的导航仪上，具体请参见地图标注，我现在前往支援阿拉密斯少将，祝您一切顺利，以上。”

　　Rosemary说完就挂断了。

　　坐标GDA37-0121……我调出导航仪的地图，发现上面果然有一个地方已经用闪烁的红□□块做了标记。

　　就是那里。

　　开启路线判定功能，液晶屏上一条绿色的线立刻从当前位置沿着公路分布朝坐标GDA37-0121蜿蜒而去。

　　完整的行进路线图很快就标注出来了，然而仔细一看，绝望顿时弥漫心头：

　　莫非GDA37-0121的所在地就是古斯塔夫官邸？最便捷路线竟然要经过刚刚那条小巷然后从缺口转入13号高速路，否则就要穿过闹市区四五个十字路口兜一大圈，再从东侧的入口上13号高速路。

　　不管了……当前最关键的问题是：时间和安全，孰轻孰重？

　　“路线绘制完成，请选择。”导航仪礼貌而冰冷地发出了请求指令输入的声音。

　　犹豫着，两个选项，不知哪个通向天堂，哪个通往地狱。

　　到底应该扲下哪一边？！

　　“摇光教授……”他的声音比先前更微弱，却似乎藏着微微的笑意和鼓励，“不必过多考虑我，相信自己的感觉吧。”

　　他看出了我的犹豫……？

　　“……好。”之前一直僵持着的某种平衡瞬间被打破，心中突然升腾起一阵前所未有的决绝：

　　那么，就再赌一把。

　　解下外套上的带子，紧紧绑住自己的左臂，好让血流失得慢些，又狠狠捶了一下自己昏昏沉沉的头，预支一些精神，让自己稍微振作起来。

　　车内的仪表闪着绿色的微光，漂浮上限和最高秒速不能算平庸，但也绝对称不上超群。

　　但直觉告诉我，绝没有仪表上显示得这么简单。

　　一个曾经拥有过B’T、身上貌似背负着什么神秘任务的“灵将”，会满足于这样平庸的配置？

　　应该不会。

　　但我必须再确认一下。

　　“北斗教授，车的漂浮上限是？”

　　“六尺。”

　　“最高秒速？”

　　“……5.2马赫。”

　　“不是吧……”我突然一阵兴奋，“这么离谱？”

　　“工作需要罢了……”他虚弱地笑道。

　　“那车身材质呢？”

　　“应该是最坚固的那种了……”

　　“好。”

　　双手紧握方向盘，调整好姿势。

　　“坐稳了。”

　　“好……”气若游丝的声音依旧带着微微笑意。

　　猛地一踩油门，急打方向盘，车子调了一个头，朝着原先开来的方向狂飙而去。

　　将漂浮高度维持在两尺左右，连连催动引擎，不算宽敞的潮湿路面瞬间变成了黑暗狭窄的甬道，让人除了全速前进之外不做任何他想。

　　打开大灯，白色的强光将前方的黑暗一一刺穿，两旁的围墙贴着左右车窗风驰电掣一般飞往后方，雨、路况、转角，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迎面扑来，随即被疾驰的车身破开，从两侧一闪而过。

　　很快的，到了之前遭受伏击的那个地方。

　　视线猛地捕捉到前方上空约一百米处悬浮着一片奇异的银白。

　　是Rosemary，她已经到了，阿拉密斯应该已经坐在她的驾驶舱内。

　　与Rosemary的复眼相平行的半空，悬浮着好几架身型比她小很多的B’T。其中就有道摩和他的B’T Keres，Keres的恐怖姿态，只消看过一眼，那阴影就挥之不去。

　　一场空中恶战一触即发。

　　我将油门一踩到底，车子瞬间飞一般地掠过他们下方，将战场远远地抛在后面。

　　但仅仅过了一、二秒，阿拉密斯的声音就在通话系统响起：

　　“摇光教授，您怎么选择这条路线？！”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质问意味，“太冒险了！”

　　“北斗教授快不行了！我没有时间绕远路！”我毫不示弱。

　　通话系统那边一阵沉默。

　　“请注意，下个路口左转上13号高速。”导航仪用毫无起伏的语调提示着。

　　终于要上高速了。

　　精神有一刹那的松弛，疼痛和寒冷趁虚而入。

　　刚才绑在左臂的带子已经被血浸透，湿漉漉一片，我紧紧握着方向盘，牙关却开始上下打颤，格格直响。

　　手指也在流血，方向盘都有些打滑了。

　　出血量似乎出奇的多，不应该这样的，这不正常。

　　难道Keres的幻术攻击还没有完全消失？

　　不，幻术攻击也好自己身体的因素也好，总之，不能在这里倒下……

　　“那好，你继续朝GDA37-0121前进，”阿拉密斯的声音再次响起，“敌人已经知道你们的行踪，可能会有所行动，5.2马赫太慢了，我马上命令交通署对13号高速路上所有序列号可疑的飞行器启动磁场限速，希望能缩小你和追兵的速度差距。另外，我已经派人前往掩护，在援军去到之前，请务必支撑住！以上。”

　　阿拉密斯挂断了通信。

　　“谢谢……”我握紧方向盘，手微微颤抖。

　　开到路口，急打方向盘左转拐上高速，继续狂飙。

　　明黄色的标志灯在极速飞驰的车身两旁变成笔直的亮线，导航仪上标志实时位置的色块有节奏地闪烁着，缓慢而坚定地朝着坐标GDA37-0121移动。

　　前方一片黑暗，车灯射出的亮光好像利剑一样劈开黑暗，但黑暗后面，仍是黑暗，似乎永无止境。

　　偶尔有一两辆车迎面驶来，如鬼魂一般倏忽而过。车灯发出的强光扫过斜斜靠在后座的他的脸上，又反射到内后视镜上，最后被我视线捕捉。

　　他斜斜地瘫坐在座椅上，头抵着车窗，双目微闭，似乎睡着了，又似乎醒着。

　　车内很安静，他的呼吸声可以听得很清楚。

　　深浅不一，极不规则，呼出的气流偶尔猛烈冲击鼻腔，发出尖锐的声响，每一下都仿佛要耗尽全身最后一点气力似的。

　　“北斗教授，再坚持一下，就快到了。”

　　后座一片静寂。

　　“北斗教授？！”心一慌。

　　“啊……？”微弱的应答飘进耳朵。

　　“没事，”我稍稍放下心来，故作轻松，“就是怕你一睡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