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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3·十二国记05

 

　　第两百九十三章：十二国记

　　高里要难得睡了一个神清气爽的觉，就好像之前的噩梦从未造访过一样。鼻翼微动,闻着主上身上传来的冷香味,不由得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两只手更是跟守护珍宝一般紧紧地攀附着颜鸿的腰际,两颊在颜鸿的胸膛蹭了蹭，呢喃了一声：“主上。”这一声轻唤，轻到细弱蚊声,轻到连空气都未曾震动几分，只是因为这一刻的情之所钟，因为这一刻的美好静谧，不忍让任何一声声响破坏这份美丽,可胸腔中跳动的激动却让高里要又忍不住想要做些什么。

　　颜鸿早就已经醒了过来,听到了高里要的这一声轻唤，只是大手回应一般地在对方不知何时已经长及腰腹的黑发中穿梭，两个人享受着难得的静谧，可时间总是不等人的，临近早朝的时间，便有人进来叫唤，两个本就已经醒来的人，默契地对视，从对方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然后互相一笑，干净利落地起床后，互相帮着穿戴好各自的服装，这才携手往大殿走去。

　　叛乱虽已平定，可颜鸿并非土生土长的十二国出身的身份却还是传了出去，虽然对于大多数的百姓而言，谁能够让他们安居乐业，合家欢乐，年年有余粮，那就是好的王。可这对于一些在戴国盘根错节的贵圈势力而言，却是一个足以利用的把柄。只不过这次颜鸿御驾亲征，铁血腰斩了叛乱首领的事情，着实起了杀鸡儆猴的作用，便有那些蠢蠢欲动，不安分的，也不由得在行动前，先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脑袋，又碰了碰自己的腰侧，可不想跟那叛军首领一样，真得被懒腰砍了一截，那肠子啊内脏啊花花绿绿的流了一地，结果自个儿却没有立马就去见天帝，反倒是害怕地下意识伸手去捞地上的内脏，试图塞回自己的体内，就是在这样子的惊恐和等待中瞪大了双眸迎来了死亡。

　　与其被处于这样子的极刑，还不如当初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来得痛快。

　　就在这些有小心思的人自己掂量着收起了自己暗地里的动作，打算静观其变时，颜鸿和高里要一起开始快速地整顿朝政，给这太久没有新鲜血液注入的戴国官职体系注入了新的血液。

　　这么一忙碌，一年又这么无声无息地过去了，不知不觉间，时间打个转儿，就到了颜鸿继位的第十个念头，十年的时间里，原本生灵涂炭、断壁残垣的戴国在颜鸿和高里要的治理下，呈现出了勃勃生机，小型轻工业的引入，不但给戴国带来了外汇收入，还给戴国的子民提供了工作机会，随着农业耕作中一些能够大大提高效率的器械的加入，再加上专门的农业博士依据科学工作室研制出来的实验报告，分散到戴国各地，普及相关种植知识，戴国的粮食产量已经于两年前在自产自销之余，还能够出口部分余粮以增加外汇。

　　而也正是在这一年，自从巧国的塙麟塙和离世，巧国便陷入了无麒麟也无国王的混乱境遇，没有了王和麒麟的巧国，一时间也陷入了如当初的戴国一般的妖魔横行，尸横遍野的混乱境况，好不容易，在八年前终于在蓬山又降生了年幼的塙麒，让日日在苦难中挣扎的巧国子民终于看到了一线希望，可年幼的塙麒还不足以有足够的能力和见识去选择新一代的王。可惜，巧国实在是等不起了，就在今年，蓬山决定举行升山大典，让塙麒从跋山涉水，越过了黄海海域来到蓬山的巧国子民中选取新一代的巧国之王。

　　可年幼的塙麒却遇到了当初跟年幼的泰麒一样的困境，他甚至还没有办法完全分辨出什么是王气，就要在一个个陌生人充满期待又热枕的眼神中，去选择属于他的王。偏偏在塙麒将所有来升山的人都看了一遍后，却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机械的摇头的工作，到了最后，心底受到了重压的塙麒还眼泪汪汪地化成麒麟状，逃出了蓬山，竟然一路飞到了戴国的领地，来到了戴国的皇宫白圭宫，找到了这个时候正偷得浮生半日闲地跟自家主上一起下棋的泰麒高里要。

　　塙麒从出身开始，就不由得亲近泰麒高里要，不仅仅是因为高里要总是挂着明亮又让人眷恋的温柔笑容，更因为他从仙女和伺候自己的女怪口中听到过泰麒的事迹，知道这个被斩断了麒麟角的泰麒的经历和遭遇。直觉让塙麒认为泰麒能够理解自己现在的心情。

　　麒麟选王有时候真得是讲究机缘的问题，并不是强求就能够求来的，高里要一直认为，儿时所有的磨难，都只是为了让他能够遇到主上，像现在这样子能够充当主上的左膀右臂，能够在主上看得见的地方随时候命，能够为了主上做事情让主上开颜，这样子的日子真是每天都过不够。而高里要始终坚信，他可以和主上一起一直一直走得很远很远。

　　对于现在还在蓬山住着的塙麒没能够从来升山的百姓中挑到自己的王，高里要安慰地摸了摸这个孩子的脑袋，就好像自家主上总是喜欢对自己做的动作一样，高里要一边劝慰着塙麒，一边却也让对方知道，他这样子莽撞地离开蓬山的行为的危险，还有他这样子做，不但蓬山上的仙女们会担心，就连西王母也会心忧的。

　　“阿要哥哥，我错了。”不过八岁大的塙麒有着一头及肩膀的亮金色头发，眼睛大大的，现在这样子水汪汪地看着高里要，顿时让高里要心软了。

　　“我已经让人去通知蓬山那边，你在我这儿玩几天，下不为例，知道吗？”高里要努力绷着脸，严肃地对着塙麒说道。

　　“嗯，塙麒再也不敢了！”机灵的塙麒立马举手做发誓状，见高里要终于展开笑容后，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却是想到了上次偶然听到几个麒麟哥哥聚会提到的话题，“阿要哥哥，你能够带塙麒去蓬莱玩吗？阿要哥哥就是在蓬莱找到的王，你说，我的王是不是也在蓬莱等着我？”

　　“等你以后选了王，自然就可以去蓬莱玩，现在不要找借口。”一眼就看穿了小塙麒的心思的泰麒直接捏了小正太的两颊一把，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可也不知道是真得难得跑出蓬山想要玩的心思太重，还是因为高里要越是拒绝，小孩子的叛逆心思就越重，塙麒在接下来的几天总是逮着高里要说着要去蓬莱看看玩玩的话。最后还是颜鸿看出了高里要心软了，刚好最近国内也并没有什么大事需要他处理，再加上朝议早就在五年前就已经从每日举行改成了现在的每隔三日举行一次，如果遇到特别重大的事情除外，不过这些年戴国发展得有条不紊，一切都按照颜鸿所预期的那样进行着。

　　颜鸿也许久未曾回蓬莱了，自从戴国不再需要外面世界的粮食资源后，颜鸿去蓬莱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甚至演变到最近，他已经有将近一年未曾离开戴国，前往蓬莱。这一次，干脆就带着高里要和塙麒一起去蓬莱玩一玩。

　　高里要一手牵着塙麒，另一只手则被颜鸿温暖的大手包裹着，发动蚀，穿越了两个世界的屏障，来到了蓬莱地界。见惯了西安雾缭绕，大家都穿着长袍长裙的塙麒，第一次见到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被街道上穿梭的车辆，两边的高楼大厦，还有穿着奇装异服的人给吸引了注意力。看到有很多小孩子坐在那里吃薯条汉堡鸡腿，那小模样，就差真将口水流下来了。只不过，麒麟可不能够吃荤，所以到最后，放在塙麒面前的也只不过是薯条、冰淇淋之类的不沾荤腥的食物。

　　不过，就算是这样，小家伙也吃得很开心，很满足，那笑眯眯的小样子，才算是走出了因为升山失败，没能够选出巧国的王的阴霾。等到两人再带着这小家伙去了游乐园，玩了一遍各个游乐设施后，塙麒却是整个人高兴过、也累过，开始犯困了。迷迷瞪瞪地就半眯着眼睛，后来干脆被高里要抱在怀中睡着了。

　　“主上，我们这次回来，要去看看小殊吗？”高里要有些小心翼翼地问着颜鸿，其实，他也并不太明白自家主上和这个弟弟颜殊之间的事情，只是觉得自家主上并不太喜欢这个弟弟，或者说，不喜欢这个词也不太对，主上就好像没有将颜殊当做一个人一样，只有想起颜殊偶尔的价值时，才会记起有这么个存在。

　　虽然这样子想好像显得主上太冷漠了，可高里要有时候真得觉得颜鸿和颜殊两个人之间怪怪的，偏偏又说不出到底哪里怪了。

　　“嗯，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我家休息。”颜鸿对于高里要的小心翼翼只是笑了笑，他以后回蓬莱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而被留在了蓬莱的颜殊同他之间见面的机会自然也就减少了，似乎因为时间和空间距离的拉远，原本残存在心中的对颜殊本能的戒备和生厌，也淡了不少。

　　颜鸿从高里要怀中接过塙麒抱在怀中，三个人来到了颜鸿的家，却在楼下看到了早就等候在这里的颜殊。今年看上去已经有十二三岁大的颜殊，个子很高，甚至都快要和高里要齐肩了。岁月荏苒，当初还只是躺在婴儿床中活动的小家伙已经成为了现在的半大少年。一大早颜殊就感受到了颜鸿气息的接近，知道颜鸿离开了十二国的世界，来到了蓬莱后，就激动地洗漱打扮，将衣橱里的衣服挑花了眼后，才穿上了现在这么一身粉色T恤，白色七分裤的衣服。正是青葱稚嫩的年龄，颜殊的皮肤又白，这么一身看上去确实乖巧又可爱。

　　起码，高里要看到的时候，是有眼前一亮的感觉的。

　　只是，颜鸿却只是淡淡地看了颜殊一眼，叫了声名字就算是打招呼了，然后就抬脚往楼上走去。等到几人进了房间后，颜鸿将怀中的塙麒搬到了房间的床上放好后，就出来在客厅坐好，看着正说话要帮着颜殊做饭的高里要，拉住了高里要：“你虽然不晕血，可这些杀生的事情，你既然是麒麟，还是不要碰触了。”

　　闻言，高里要有些歉意地看了一眼颜殊，见到颜殊笑着直摇头，说他一个人就能够将这些事情处理好，让他们只管等着看他这个大厨的手艺，不由得偷偷地拉了拉颜鸿的手：“主上，小殊也不过才十几岁的半大孩子……”

　　“你上次不是说要来蓬莱多添置些水彩颜料可以绘画吗？小殊应该将你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去看看。”

　　高里要看颜鸿转移话题，想着自己在白圭宫的画室虽然还有许多颜料，却还是顺着颜鸿的意思起身去了一边的储物室，果然推开门后，就看到了堆在一边数量看上去很客观的颜料、画纸。

　　两个人在储物室呆了一会儿，就听到外面的动静，一出去，就看到了睡醒后本要找颜鸿和高里要的塙麒现在却正跪在颜殊的面前，虔诚地说道：“不离君侧，不违诏命，矢言忠诚，谨以此誓。”

　　而颜殊却是神色复杂地低垂着双眸，长长羽睫下的挣扎和冲突被尽数遮掩。

　　“请说我宽恕。”原本垂着脑袋的塙麒却是在颜殊长久的沉默后，抬头带着期待地看着颜殊，眼里的欣喜和虔诚没有任何遮掩。这一刻的塙麒甚至没有去想这个陌生的地方是哪里，颜殊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而带着他来的泰王和泰麒又去哪里了？他满心只想着，他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王了。

　　颜殊闻言却是睫毛颤了颤，抬眸看向了正望着这边的颜鸿，眸里的复杂情绪已经被尽数遮掩，只是这样子平静地看着颜鸿，似乎就是在等颜鸿的一个表态。在刚才漫长的挣扎中，想到自己点头答应，就可以去离颜鸿更近的地方，守护者颜鸿，他差点儿就心动地直接点头了。可深刻地知道自己上个世界的莽撞所导致的后果的颜殊，最终还是让理智锁住了崩溃的情感，就这样子等着颜鸿的指示。

　　颜鸿对于颜殊现在这样子示弱又歉疚的眼神，却是笑出了几分凉薄，难道他以为这样子的表态，他就应该有些怜惜的态度吗？每次总是在做错事情之后，才想着挽救，那当时为什么不努力让自己的大脑呆在自己该呆的地方，而不是用脚趾头去代替脑袋思考怎么做。

　　不过，以阿要对塙麒的上心，肯定会希望塙麒能够放下心头的忧患。别的不说，颜殊的本事，将巧国从现在的困境中解脱出来，还是有些能耐的。

　　颜殊在看到颜鸿点头后，双眸忍不住亮了亮，然后精神百倍地对着塙麒说道：“我宽恕。”

　　因为塙麒的缘故，能够到更加靠近颜鸿的地方，冲着这一点，颜殊也会对塙麒好一些的，也会让巧国尽量从大灾中走出。

　　所有人中大概只有高里要是稀里糊涂又忍不住为塙麒感到高兴的，虽然他同颜殊的接触不多，可却知道颜殊的确是有几分能耐的，虽然这样两个孩子要去治理一个国家，听上去有些儿戏，可他和主上都会帮忙的。

　　“哎，原来主上竟然是泰王的弟弟吗？就跟我是阿要哥哥的弟弟一样吗？果然，我早就说，我的主上肯定也跟阿要哥哥一样呆在蓬莱，看吧，我说得没错的吧！”塙麒在弄清楚了几人的关系后，立马开始得瑟地昂了昂下巴，那小模样，真是别提有多逗了，看得高里要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塙麒的脸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