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昏昏欲睡的欲望。
我阖上眼睛,意识渐渐混沌,还没完全坠入梦境就被口袋的手机有些急促的震动惊醒。
黑瞎子的电话似乎永远不是时候。
我眯起眼睛看着来电人的姓名,接通电话。
“卧槽哑巴我崇拜你,你居然解约了?”
“嗯。”我挑眉看着镜子中自己难看的脸色,声音还带着些睡意。
黑瞎子似乎非常兴奋,不知是因为我的决定还是因为我的决定意味着解雨臣会很快回去,“估计霍老太会被气晕吧哈哈,一颗金蛋就这么跑了哈哈哈。”
我没有回应,黑瞎子正了正语气,有些严肃的开口,“那,你接下来怎么办?没有签约的杂志的话干脆直接和吴家签约算了,专门写小说出版?”
“不,我做自由撰稿人。”
“Wow,cool~”黑瞎子有些夸张的惊叹了一声,“虽然不太稳定,但你是Kylin,应该不会有杂志社不要你。”
“我不是Kylin。”
“哈?”
“重新开始。”
黑瞎子停顿了几秒才重新开口,声音有一丝颤抖,“哑巴,你发烧了?Kylin这个名字就是个吸金招牌啊,你准备换笔名重新开始?开玩笑吧?你就不怕养不起小三爷被甩了吗?”
“不,”我摇摇头,微垂下视线,“他不会。”
“到底是哪来的自信……”
我皱起眉,挂断电话索性关了静音,拿出洗漱用具走向卫生间。
扔掉Kylin这个名字的同时,扔掉的还有在伦敦的纠缠不清,接下来的方向,就由吴邪决定好了。
The Sixty-first.
---------吴邪
人在无所事事的时候,时间的流动通常都是缓慢而又迅速的,一边想着该做些什么打发时间,一边混着日子,一天天度过。
我看着提着行李箱出现在门口的闷油瓶挑挑眉一时无言,Kylin的解约也算是在头条上占了很长时间的位置,风波还未平静,这家伙就这样施施然拖着行李站在自己面前,不知道现在给报社记者打电话能转到多少信息提供费呢?
一周,还真是一个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
自从和霍玲说了那些话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那个人,似乎也没有继续纠缠不清的打算,也算是没有白费我的口水。
我伸手接过闷油瓶的行李箱,忽略老妈老爸望过来的视线,率先走进客房,闷油瓶随后跟进来。
这家伙行动一向简便,出门能不带的都不会带,行李的重量也不是特别重。将行李箱随意地搁置在床边,我转过身,将客房门关上,靠在门上看着闷油瓶微微挑眉。
“小哥,欢迎回来。”
霍玲的事情解决之后我并没有主动联系闷油瓶,而他也未曾发出任何消息,除了满天飞的解约以及老爸老痒他们的追问,和闷油瓶有关的事情我一无所知,甚至就连他会回来也不知道,这种毫无准备的感觉非常不好。
很不喜欢。
闷油瓶轻抿着嘴唇没有说话,而是突然走向我,伸手将我圈住。
我愣了愣,推开闷油瓶蹙眉,“张起灵你真的不打算和我说什么?”
被一个身高差不多的同性抱着的感觉并不算美好,毕竟不是温香软玉在怀,但因为是闷油瓶所以并没有过多抵触,但现在我压根不希望这惜字如金的家伙做出这种动作。
想要转移话题?还是先入为主?
闷油瓶看着我,两人之间的距离被空气填满,倒不显得空虚。
“对不起。”
我听着通过空气的震动传入耳中的话有些讶异,本以为闷油瓶会继续保持沉默是金,没想到竟然得到了这么三个字。
毫无起伏的三个字。
“噗,”我眯起眼,捂着嘴转过身,轻咳两声掩饰住笑意,对上闷油瓶略带疑惑的沉黑色眸子。“感觉小哥的回答和我的提问有点驴唇不对马嘴的感觉……”
闷油瓶略略挑起眉梢,不再理会我,转身拿过行李箱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仿佛之前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我收起笑意,看着闷油瓶闭了闭眼。
闷油瓶的对不起包含着的意思我非常清楚,其实也并不需要什么道歉的话,这个有些不理智的决定确确实实是帮了我大忙。
我睁开眼睛,看见闷油瓶正看着我,眸光定定。
“小哥,今天就和爸妈他们……坦白吧?”我抿着嘴唇,视线转移到地板的接缝处,短短的黑色线段在意识刻意放空的时候似乎变得无限放大,几乎要将人吸进去。
垂下的视线中忽然出现了一双熟悉的拖鞋,我抬起头,闷油瓶的万年Poker Face似乎有些细微的变化,是可以称之为“吃惊”的表情。
我挑眉,对于闷油瓶的反应有些好笑,“小哥你这是什么反应,不愿意?”
“不,”闷油瓶眨了眨眼,细微的情绪变化很快就消失不见,“有些意外。”
这家伙……
“你难道以为我就打算这样一直瞒下去吗?”我笑着走到床边坐下,看着闷油瓶黑曜石似得仿佛会吸光一样的眼睛,沉下声,“一直偷偷摸摸的总会招来很多麻烦,我这个人懒,怕麻烦,与其这样不如早点坦白,更何况早死早超生,尽快说清楚了对谁都好,免得成为以后的梦魇。”
闷油瓶不置可否的抿了抿唇,也走过来,坐在我身边,“嗯,就今天。”
---------张起灵
伯尔尼机场的客流量相比起中国的机场要稀少很多,尤其是在非节假日的时候。
一架飞机没有满员的情况倒并不算少见,我抬眼看了看身边空置的座位,闭上眼睛。
飞机起飞过程中的气流压迫着耳膜有些钝痛,身体一瞬间失重的感觉很难受,但在习以为常之后也不再是多么让人难受的事情。
习惯使然。
我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一片云海,突然被打破习惯的突兀感并不那么容易抹去,电脑中至今还储存着在伯尔尼写下的东西,却不知该如何处理。
有一瞬间的茫然。
但因为作出决定的人是我,所以所有的责任都必须自己承担。
并不是后悔,只是因为轨道的突然改变而生出的无措。
非常懦弱的无措。
因为处理解约的事情没有找到回国的时间,在伯尔尼滞留了一个星期,订机票时习惯性的将目的地选在了伦敦,却在恍然回神之后发现,现在自己的归属并不属于那个被薄雾笼罩的雾都。
杭州。
我转过头,被夕阳染成金色的云层脱去飘渺的虚无,多了几分实质感,似乎伸手就能触及那软绵绵的触感。
只不过是幻觉罢了。
眼见为实,但眼睛却是最能欺骗人的,视觉传达出的美好谎言多的数不胜数。
我闭上眼睛,收回视线,调整了一个还算舒适的姿势靠在椅背上,将飞机自带的耳机插到座椅扶手的音乐播放器中,流畅舒缓的轻音乐瞬时自耳机传出,抚平情绪的同时似乎还有着很有效的催眠作用。
告别了伯尔尼,接下来……
伦敦还是杭州,或者世界的其他角落,我不知道。
与吴邪的联系因为解约的处理问题断了一周,双方的情况互相不知,我不知道吴邪对于解约的事情会如何看待。
但他能够理解。
因为转机和晚点的原因,再次踏上杭州的土地的时候已然是第二天的早晨。
我眯起眼睛看着机场人来人往,因为提前没有告诉吴邪,这次的抵达如同前几年一样,孑然一身看着机场成小团体围在一起的人,独自成为一个团体。
原本没有什么的事情,现在看来却有些莫名的怅然。
只要有了依赖便不愿意放开,人类的劣性,没有谁可以避免。
虽然拦下一辆的士,耐着性子熬过了早上高峰期的堵车,司机用着流畅的杭州话咒骂着不便的交通,虽然听不懂,但也能猜出几分意思,还算有趣。
群居性动物似乎只要凑在一起便会非常满足。
我看着吴邪家熟悉的大门,似乎能够理解当初吴邪站在门口犹豫的心情,虽然出发点不同,但此时心中的踌躇和不安都是一样的。
手指按在门铃上,刺耳的铃声回荡在楼道中,因为空间限制而扩大了很多倍。
我看着站在门口的吴邪,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却在触及吴邪莫名的神情后抿起唇,吞下了盘踞在喉间的话语。
吴邪伸手接过我手中的行李,径自走进客房。
我跟吴邪身后,伯父和伯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听见声响都转过头看向我,眼中的疑问和关怀显露无疑。
一路上的茫然似乎被驱散了一些,被关心的感觉似乎在心中划过的暖流,异常温暖。
我微微点点头,走进客房,吴邪将行李箱立在床边,关上客房的房门转头看着我,略微挑眉,“小哥,欢迎回来。”
迎接的话语在吴邪丝毫没有笑意的神情下显得非常没有诚意。
我抿起唇,没有回答吴邪的话,走上前伸手抱住带着些不满气息的吴邪。
虽然已经过去一周,但对于我解约的事情,吴邪还是有所芥蒂。
就算并不完全是因为他,他也会将责任全全揽在自己身上。
吴邪微微怔愣,旋即伸手推开我,语气带着些似乎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愤然,“张起灵你真的不打算和我说什么?”
“对不起。”我看着吴邪染上怒意的眸底低声开口,怒意在我话音落下的时候尽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噗,感觉小哥的回答和我的提问有点驴唇不对马嘴的感觉……”吴邪微眯起眼睛伸手捂住嘴,转过身,压抑着笑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我扬眉,看着吴邪抖动的肩膀默然。
驴唇不对马嘴?
脑海中又过了一遍刚才的对话,似乎真的有点对不上号,但在不明就里的人听来并无多少不妥,可见吴邪的意思和我所想的一样。
对于我解约的事情很在意。
我转过身,将行李箱打开整理着去伯尔尼时携带的一些日常用品,分类收整好之后转头看向吴邪,视线相交,能够清楚的看到那双浅色的眸子中的决然之色。
“小哥,今天就和爸妈他们……坦白吧?”
坦白?
我怔住,站起身走向吴邪,想要再次确认自己所听到的。
吴邪看着我似乎有些好笑,歪了歪头,“小哥你这是什么反应,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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