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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傻很天真。

 

方士谦生活中的天真善良和他在荣耀上的多变极致简直相辅相成。

 

王杰希后来认识了叶秋就觉得这大概是封神的人的共通特点——游戏里的专注，以及生活上的随性。

 

很多事儿叶修也懂，只是懒得管，否则也不会后来闹到一发不可收拾。

 

他们都只是一心一意玩儿荣耀的人。

 

王杰希很好奇这人是怎么长大的，虽然其实因为眼睛的问题，王杰希从小承受的也不比方士谦少，就像每到一个新的集体班主任老师都会在班会上和思想品德课上用他来教育同学不要……好吧，其实歧视这个词儿是不对的。

 

他也没真的在意过，他也没想到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前辈就能全记在心上，就好像他受了多少事情一样，但其实，真的没什么。胡同里打过架的，还不一样是发（四声）小。但是长了这么多岁，能像方士谦这么反应过头的还真是没见过。

 

方士谦说我爹也不懂啊。幼儿园的时候其他小朋友打我，我爹问我为什么不还手，我说打人不对，那时候我才三岁。

 

所以大人说三岁看老是很对的。

 

方士谦不是软弱，反而其实倔强的很，而且底线很高，还自己有一套自己的道理。

 

说出来大概所有人都会认同，但是世界却不是凭这些道理运转的。

 

方士谦很天真的说，荣耀只是一个游戏，赢了就好，所以方士谦不懂得为什么有人会不择手段。

 

所以荣耀对方士谦来说，真的只是个游戏。

 

 

就像即使知道不对，最后全联盟还是知道了微草有一个大小眼儿，据说打遍队内无敌手。

 

方士谦和喻文州聊QQ的时候说是真的，不是据说。除了他没对我这个治疗下手。

 

当时喻文州队内赢了自家队长，也正闹得风风雨雨的，可惜人家年纪小，还没到参加比赛的年纪，但是心已经够脏的了。

 

喻文州说那你给我讲讲吧。

 

方士谦虽然很天真但是还是留了个心眼儿的，然后他就问喻队，物理好不好？

 

喻文州当时才暂停了高中刚刚开始的学业，说还不错。

 

方士谦说，哦，他的打法就像解物理题，他能够很快解出来，但是给别人讲不懂。

 

喻文州半天给了个笑脸，说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永远都不懂，方前辈懂不懂？

 

方士谦被那串懂不懂砸得有点儿晕。

 

然后喻文州就用那慢吞吞的手速又发来一条，那算是选择题还是大答题？

 

方士谦想了想觉得不愧是让叶神另眼相看的家伙，实在是很犀利。他都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然后屏幕上就弹出来喻文州的语音会话了。

 

方士谦想了想还是点开了。喻文州平缓温和的声音就传过来了

 

“前辈没事儿吧？”

 

“……没事儿，刚才去倒水来着。”方士谦随便扯了个借口。

 

喻文州还想再说些什么，他那温和平缓的声音就被另一个声音盖过去了。

 

“文州文州，你跟方神说什么呢？啊对了，他们微草那个新人叫什么来着？王大眼是吧……”

 

黄少天的G市人，语速又快，又不带B市人特有的儿化音，一长串出来一个磕本儿都不带打的。

 

“……叫他出来PKPKPKPKPK，方队不许我欺负新人比赛还嫌我年纪小，天天网游里虐菜腻味死了……”

 

“……杰希回家了呢。”

 

“那这样啊，太遗憾了。”

 

方士谦抱着自己的膝盖深深的觉得，喻文州打开语音是故意的。

 

 

方士谦洗洗睡的时候，黄少天在喻文州的房间里还没走。喻文州从笔筒里拿了一支铅笔出来，对在三指和四指之间一下一下敲着桌面。

 

“真可惜。”

 

黄少天其实挺明白喻文州心里的小算盘的。

 

“是挺可惜的。”喻文州点点头，“但是……”

 

“……什么？”

 

“很羡慕方士谦前辈呢。”喻文州说道，“装作不知道，就能天下太平，可是又能装做多久呢？”

 

3

 

如果不是心底里的那点儿不服气，喻文州觉得自己还是会当个好学生，然后考个海边211985的大学，然后有一个普通的事业，有一个普通的家。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如果。

 

喻文州脸面上那点儿温柔，骗过了不少人，可他自己心里偏偏就知道，那点儿少不更事和任性。

 

如果别人跟他说，你荣耀打的还不错。大概这事儿也还就算了。

 

可是别人却说，你打得再好，这么慢的手速职业圈就别想了。

 

 

于是他去了蓝雨训练营。

 

 

但是天赋这种事儿真不是能强求的，就像初中考试的1000米，就算他尽全力最后晕倒差点儿被医生诊断心脏病，也及不了格。

 

吊车尾的成绩，出不去也进不了职业圈。

 

喻文州花了一天晚上在一张A4纸上涂涂改改，最后就剩下四个字，打倒队长。于是他就用了一年的时间，像解答难题一样，把队长加索克萨尔当题给解了。

 

队长退役了，蓝雨震惊了，叶神敲了他的qq说心够脏的老魏怎么能教出你来。

 

喻文州是真的很坦然。

 

他说，为了这场三局，我准备了一年。

 

叶秋说哦，所以说你心真脏。

 

喻文州说，那叶神还有更好的办法么？没有，不是么？

 

那时候，叶秋手里握着一冠，眼瞅着第二冠也要到手了。谁也没想过有一天叶修会亲手将自己塑造的王朝踹下悬崖。

 

后来不是叶秋的叶神说，为了赢，我们准备了一年。

 

某种程度来讲，四大心脏，其实也都心挺狠的。

 

智慧，能忍，够狠。缺一不可。

 

 

喻文州伸了伸手指，想，王杰希这道题值不值得解。

 

 

 

4

 

王杰希和方士谦他俩都不知道后来的战术大师现在的小鬼心里想着什么呢，估计知道了也不会管。他俩正在高中校园的操场上散步聊天，扯着手做手操。

 

西三环寸土寸金，这个前市重点高中仅有一个三百米的塑胶小操场和8个篮球架。方士谦刚带着王杰希去了两条路外的海碗居总店开小灶。芥末堆儿，爆肚，还有两大碗儿拌了煮熟的白菜剥开的青豆和剃了芽的豆芽菜的炸酱面，正在长身体的少年吃的心满意足。

 

王杰希其实不是个吃货，只是十足的挑嘴。

 

那两年微草的食堂还有高中校园两条街的路边摊实在让魔术师大人食不下咽。一个礼拜之后方士谦捏了捏王杰希单薄的肩膀说唉瘦了，我带你吃好吃的。完全忘记了王杰希是个老B市人。

 

也得亏与当年他们在那个没钱的时候呆在的那个狭小的校园。B市西三环二环之间的清净之处，却又交通便利，周末想去西单大悦城看电影儿了，出门就是怎样坐都是两块钱的地铁，方士谦穿着宽松的T恤和七分裤被总是穿得整整齐齐的王杰希吐槽说像睡衣。

 

打游戏的少年心岁成熟的都晚，可他们这些职业选手却一个一个都早过了头，最早的就是十几岁离家出走的叶神因为生活不得不成熟，而他们在前辈离去之后也只能迅速的把那些大人的课程学个齐全，然后义无反顾的打包上路。方士谦后来想，也就只有那一年，他们可以自由自在的做个少年，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只要认真的相信着就好。

 

 

不用知道这世界最多的就是求而不得。

 

不用知道这世界上谁也不能陪着谁永远的走下去。

 

不用知道所谓取舍都是刀刀见血。

 

不用知道是是非非背后都有太多的迫不得已。

 

 

准确来说，不是一年，而是两个月。

 

叶神领着嘉世捧下了二冠，夏休刚刚开始，微草的都没有回家，分了宿舍天天练到傍晚。

 

B市的夏天总是难过，阴着天许久，空气又闷又热，食消得差不多了，方士谦买了两盒绿豆沙冰，用塑料勺子分着吃，手边还放着从X省办事处买回来的黄白甜杏。

 

方士谦不爱吃绿豆的可偏偏绿豆的最甜，一个还吃不够，伸着勺子侩王杰希的，还假装王杰希没发现。

 

王杰希说前辈，掩耳盗铃呢？

 

果然又见着方士谦耳朵尖一红，然后板起脸来说要尊重前辈。

 

两人谁都没带手机和电脑，城区的灯光掩盖了星光，只有几个带了霓虹的风筝在夜里的天空中飞着，他俩就坐在升旗的看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从来没有如此。

 

王杰希想。

 

他们这一代的孩子生下来就有了电脑手机，却没有兄弟姐妹。

 

从来不曾这样和一个人并肩的坐在一起。

 

没有电路板，没有电池，没有不时闪动的屏幕。

 

只有一个人，和他在一片天空下，一起呼吸。

 

 

王杰希漫不经心的想着他的魔术师打法，一脚踏进职业圈的少年踌躇满志。

 

方士谦语速轻快的讲着牧师和守护使者，进入职业比赛一年根本磨不掉那层天真与稚气。

 

 

那时候方士谦还没真正封神，两套打法尚未成型，他还在场上乖乖地当他的小治疗，小一辈儿的都还没出来，可私底下第一个喊方士谦方神的就是喻文州，后来大家都开玩笑的喊成了习惯，只有黄少天记得问一句怎么叫他方神。喻文州说等哪天方神下定了决心你就明白了，哪有治疗练俩号的？黄少天说是哪天？喻文州笑着想了想说也许是明天，也许永远也不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