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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杰希一回来就把人让客房的大床上一扔，甩了两层被子上去。

 

方士谦刚刚在医院打完针，在车上还有些精神，回到家里就睡着了，没过一会儿就又烧上了。

 

王杰希看着蹭蹭往上跑数字的电子体温计，刚从医院回家就又想往医院跑。

 

他没了个主意就去找母亲大人，他家母亲大人问了两句从墙角抠出一只药罐来，拿到厨房洗刷刷，说你找胡同口那家谁谁，他家是老中医来的据说会啥伤寒论。

 

王杰希没敢说不信，不一会儿就把走路都有点儿不稳的白胡子老头请回来了。

 

年近90的老头儿寸关尺把了半个小时，抬起头跟王杰希说郁结于心啊。

 

……

 

王杰希觉得老头儿电视剧看多了。

 

等老头儿开完了方子王杰希又大冷天儿的跑去同仁堂拿药去了，当时大半夜的，他骑着自行车骑了好远才找到一家没关门儿的药店。回来五碗水熬了一碗汤，药味儿苦得他都难受，黑漆漆一碗大都怕一碗下去苦都苦死了。

 

他家父亲大人横了他一眼说你一条小命就是那老头子捡回来的，由得你不信？去，洗药罐去。

 

……

 

王杰希把方士谦折腾起来，果然第一口就吐了，王杰希狠了狠心捏着对方鼻子一碗药直接灌了下去，王杰希小心翼翼看着对方惨白兮兮的脸，方士谦看了他一眼，倒回去翻了个身，拿背对着他。

 

……果然生气啊。

 

王杰希觉得自己一副好心都……好吧算他忍了，不能跟病人生气。

 

大半夜折腾得王杰希自己都睡不着了，就开了电脑看资料，过一个小时就跑过去看方士谦一眼，第三次的时候都快早上四点了，方士谦抱着被子突然从床上坐起来，说你进来一趟我醒一次……我去你那儿睡吧。

 

方士谦抱着被子跟他一起穿过院子回房间，方士谦往他床上一躺，手却还握着他的手。

 

王杰希身上因为在冬天的院子来来去去一直都是冷的。

 

方士谦说你上来，不然我睡不着。

 

 

9

 

在此之前方士谦一直都睡不好，沉在一轮又一轮的噩梦里，醒来却什么也记不住。

 

终于，安安心心，再无梦境。

 

 

 

10

 

王杰希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方士谦怀里，方士谦抱着他就像抱着打比赛玩儿游戏开会时从不离身的大方枕头。

 

他伸手试了试对方额头上的温度，发现对方已经退烧了，才松了一口气儿，拿着牙刷牙膏去院子里洗漱。

 

他睡得晚，起来得也晚，冬天里的阳光不算暖却很让人舒服。

 

房顶的葡萄藤在冬天都枯萎了，四合院里的金鱼缸早结了冰，自来水管理的水挺冰的，冰得他牙齿都有些痛了。

 

院子里的大花猫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蹿出来，摇着尾巴往他屋里去了，一会儿又摇着尾巴出来，蹭着他的脚踝喵喵叫着撒娇。

 

王杰希从暖壶里往脸盆里倒了点儿水出来，兑好了凉水擦脸，擦完脸抬起头来，就看见方士谦站在外面耍单儿。

 

方士谦其实就是被王杰希他家猫踩醒的。

 

那只成天爱睡的懒猫窝进王杰希躺过的地方打了几个滚，伸着腿扫来扫去，就把睡得正香的方士谦弄醒了。那只大花猫看方士谦行了还自来熟的舔了舔方士谦的脸。

 

现在那只大花猫看见方士谦又喵喵叫了两声跑过去蹭了蹭方士谦。

 

王杰希把毛巾放回脸盆里。

 

方士谦说咱俩不吵了，成不？

 

王杰希说成，你知道错了不？

 

方士谦说我不知道也不吵了吧？就当我错了。

 

听了这么一句，王杰希就觉得气有点儿上头。

 

王杰希说你丫说啥？

 

王杰希虽然从小长在胡同里，但是跟胡同串子可隔着四九城门呢反倒平日里先生小姐的一口一句敬称，见谁都客气。荣耀圈里的创世大神都带了点儿痞气，抢起boss，约人PK难免就带上两句，像王杰希这样的反倒是少数。所以王杰希这话一出方士谦没来由的就是想笑。

 

两周冷战宣告停止，其中三天里方士谦还病着。

 

 

两人出门轧马路顺便去找胡同口老头复诊的时候黄少天的电话就打到王杰希的手机上了，王杰希在前几次的遭遇后都特别想把自己的手机扔了。

 

果然黄少天就是全明星玩儿high了回来跟他炫耀来着。

 

他们第四届出道的信任后来被称为黄金一代，当年作为一年级生入选全明星的就有几个，其中就有凭借账号和心脏的喻文州。新人赛黄少天PK得很过瘾，喻文州因为只能上团队赛故而被叶秋指教了一局，两大心脏打对空战观众表示累感不爱了，赛后叶秋说幸亏你是个手残。

 

黄少天巴拉巴拉讲了半天，终于最后一句话问道方神好点儿了没？

 

当时王杰希早开了免提把手机揣在羽绒服的大口袋里，黄少天问了这句，方士谦就把王杰希兜里的手机拿出来了，说已经好很多了。

 

声音还有点哑，但是确实是精神很多了。

 

电话那头也换人了，喻文州说方神好了就太好了。

 

 

喻文州和黄少天打电话的时候，他俩正趴在H市酒店的双人套房的大床上。

 

第一届全明星开在荣耀总部，第二次就到了三届冠军所在地。

 

冬日午后下起了小雪，房间里开了空调一点儿也不冷，就是有点儿干。

 

队友都约着去西湖看雪去了，反正嘉世做东。只有他们两个人窝在房间里。黄少天挂了电话就一直在看着喻文州。

 

G市的天气没有机会让他看见穿着羊绒衫的喻文州，看着的时候他只觉得平时看着就很温柔的人，样子更加柔软了起来，让他觉得有一点儿看不够。

 

喻文州知道黄少天在看他，可还是靠在床头慢条斯理的翻着手中的小说，书的封面上写着《1973年的弹子球》——反正不是黄少天能感兴趣的类型。

 

喻文州说活着总需要抗拒一点儿什么，所以他看书。换少天说他已经做过最大的反抗了，所以现在一心一意的反抗下去就好了。

 

喻文州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玻璃杯喝水，黄少天抬手把喻文州的书拿开了，喻文州只是温柔的笑着看着他，眼睛里是三个字——“怎么了”。

 

黄少天深吸了一口气儿，说队长，你—诱—惑—我。

 

 

 

11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他们在开着空调的房间里做爱，期初只是为了拥抱。

 

黄少天心里那一点点儿不足够在被一点儿一点儿的填满了。喻文州躺在他身下，因为彻骨的疼，双手在他的肩胛骨上收紧，在他耳边深深地低吟。

 

他说文州文州文州……

 

他说……我在……

 

黄少天不知道喻文州曾经跟方士谦说过什么，只是后来方士谦跟他说你们的事情我不管了。喻文州说如果我有一天跟他分开，一定是因为我不喜欢他了，跟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那句话说得坦然到让他心里深深的扎了一根刺儿。

 

他那么好，他那么喜欢他，喜欢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想要和他一直一直在一起。他不想听见“有一天”，flag也不是该这么立的。他们都太小了，嘴里说着一辈子，就相信会是一辈子。

 

喻文州从来没有主动说过什么，只是一直默许他在身边。这样他心里的不安就那么一点儿一点儿的蔓延，蔓延地快要把他淹死在深海里，蔓延得像翻不过去的新人墙。

 

现在喻文州躺在他的身下，眼角渐渐泛红，说，我在。

 

黄少天心里那点儿不确定就散去了。

 

他不顾一切地吻着他，身体越来越沉地沉进去。喻文州在他的背上抓出一道一道红痕，紧紧攥住他。

 

不管去哪里，他都会在。

 

喜欢发酵成了爱。

 

 

 

12

 

第四赛季的夏天觉醒了治疗之神，磨砺了剑圣，消失了魔术师，成全了手残。可惜冠军和他们都没关系。决赛嘉世第一次输了，败给了霸图。

 

有句话叫攒人品，或者按照方士谦老神在在的说法，那就是人啊，都得绕点儿远路才成呢。你看没遇上新人墙的魔术师大大就得在团队赛上吃苦头吃到差点儿队内决裂，在新人墙磕了个头破血流的剑圣大大和手残大大就能磨练出全联盟都头疼的剑与诅咒而且还不会像百花一般生如夏花。王杰希说那你呢，治疗之神？方士谦嘿嘿笑着说因为我福泽深厚。

 

两个人能坐下来扯皮聊大天儿还能拿魔术师随便开玩笑就说明这件事儿算是全然过去了。

 

夏休的时候喻文州就跟王杰希和约要不要一起去三亚玩儿两天，王杰希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竹竿赶屋顶上来偷葡萄的喜鹊，看着蹲在院子里和他家猫喵来喵去的方士谦觉得这真是个不错的主意。方士谦听了特别开心说我早就想和你一起旅行，王杰希觉得对方又该吃药了，每个两三次坐飞机没够呢这是？方士谦一边把换洗的衣服往箱子里扔一边说可是跟你在一起的两人旅行才是第一次。王杰希深知两个人又一脚踩上了边界线，清了清嗓子说不是还有黄喻呢么？

 

四个大男生出门根本没多想。在机场回合完毕把行礼往酒店一扔就出门散步外加解决晚餐，订的酒店又在海边，旁边到处都是棕榈树和沙滩。王杰希和方士谦都是T恤七分裤运动鞋，黄少天穿了件无袖帽衫，喻文州在深色T恤外还搭了件白色衬衫，四个人拿着烤串在海边散步结果就悲剧了。

 

荣耀真真正正进入主流商业娱乐时尚圈的时候就是在第四赛季，不知不觉间独领风骚的嘉世退位，新一代各路大神纷纷崛起，粉丝团终于在社交网络占有一席之地，可惜当时王杰希他们根本没意识到，第一个小女生过来要签名的时候他们还觉得是巧合，等被几百人在沙滩上围观的时候就连方士谦这个反应慢半拍的天然呆都觉得不对了。

 

好不容易逃离人群，四个人的照片在微博上转发都已经过万了。

 

喻文州笑眯眯地看着照片上的黄少天叼着烤鱿鱼的样子，黄少天哇哇乱叫着要抢喻文州手机一片抢一边说怎么就我的出洋相啊把队长照的那么帅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还有没有隐私了要不要这样啊。方士谦偷偷摸摸地把一张一张王杰希的照片儿都存在了手机上，顺便存邮箱里备份，而王杰希正跟都快哭了的经理打电话呢，经理说冯主席吃完药打电话亲自来慰问了回来就没假期了全员拍写真吧。王杰希默了一下他真是没想到联盟里那么多帅哥美女怎么就能先找到他自己头上来假期被打扰真心分外不快，然后说祝冯主席早日康复我们玩儿爽了就回去了，然后就把电话给挂了，内疚了两秒钟抬头就看见方士谦诡异地笑着拿着快要被淘汰的Iphone8给他拍照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