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赦生完全不想探知父王在诸般流言中所承担的角色。
应该是察觉到了幼子心底的不满,九祸召他来,欲将当年之事分说明白。赦生怀着微妙的恨意与厌弃去见了母亲,果然,得到了自己最不希望得到的答案。
“吾与朱武少时即情爱深笃,但同为一言九鼎的王者,难免有彼此冲突之时。后来朱武拒绝继承鬼王之位,转而将王位让与玄影,当夜赶至邪王殿,说要吾跟他走。”再度回忆起当年的决裂,九祸冷秀的眸底惟有叹息,“吾与朱武不同,朱武尚有玄影为辅助,而吾却是独生女。吾若跟他走,邪族该交予谁?大概是吾回绝得太坚决,伤到了朱武,他……”
些微的停顿,是记忆的恍惚,亦是诧异,那样浓烈到恨不能凌迟对方的爱与憎恨,再忆起时,竟然已记不清当时的心情。九祸很快收回了思绪,淡淡道:“吾不能原谅他。”
“他负气远走他乡,而吾,则于之后发现了你的存在。”
“所以,您嫁给了父王?”赦生哑声问。
“身为银鍠氏的嫡系后人,你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九祸道。
“只有这些?”赦生道,低沉的声线压抑着万重雷云。
九祸看着他:“玄影亦是如此考量。”
魔之一生,可以没有强大的武力、超凡的智慧,也可以没有纯粹的血统、高贵的地位,可绝不能没有紧要关头拒绝自己私心的勇气。
“够了!”赦生吼出了声。九祸诧异的望着他,他一时只觉母后不解的目光远比冷嘲热讽的刀剑还要伤人,不由用力握紧双拳,忽然招呼了雷狼兽,头也不回的离开。
父王临终前曾道,有些错一旦犯下,穷尽一生也无法弥补。所以他一直待赦生那样的好,不管是出于真心喜爱还是爱屋及乌,甚至仅仅是负疚之下的补偿,他都是赦生认可的父亲。
为何非要点明事实?错担的王位、无望的爱情,父王的一生,便只是一个被盖棺定论的笑柄吗?
“够了、够了!”赦生想,“给父王留一份尊严!”
他愤然离开,却不知道自己这一走,飘零他方世界数十载,险些再无归途。
大约经历过真正的生死考验,见识、想法都会有所改变,于朱武、九祸,他已消去了起初的愤恨,可养父银鍠玄影依旧是横亘在他心底的一道不可触及的悠长叹息。
如今再提起这些陈年旧事,还有什么意义呢?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这个神转折大伙儿绝对想不到,试卷神马的绝对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大杀器!
红楼海关测试题题目出自佛教常识,圣域加入道魔之战前,魔界最熟悉的人类学说是道家,佛家还是个只有丧心病狂的魔才会选修的超冷门专业……
☆、不得与飞(捉虫)
少年的沉默似荒原上暴风来临之前沉沉压下的长云,压抑着某种近似于愤怒的隐约而厚重的力量。朱武看在眼里,益发下定决心要将当年的那笔糊涂账开诚布公的说个敞亮。
“二弟曾寄给吾一封书信,只是吾当时已动身回返,之后魔界迁徙,才与信使再三错过。”他顿了顿,“那封信,三年前才归于吾手。”
赦生抬起头。
朱武拿出一封信,纸张的幻影浮动在赦生眼前,一笔一划劲瘦如铁画银钩,正是鬼王的手迹。
朱武吾兄:
离族多年,至今不肯回返魔界,是仍怪罪二弟吗?这么长的时间,忏悔似乎难以磨灭这错误的一切,回首往事,若是吾当年拒绝兄嫂,吾止住这非分之想,就不会有今日的痛苦:碧女难产身亡,吾心知孩子被偷天换日,却不吭一语;日后又为兄长出走,意外能娶得九祸而喜;心知九祸已怀骨肉,吾仍喜不自胜。如今想来,吾真真禽兽不如。
漫长的心理折磨,让病躯再无回天机会,这是弟的报应吧。但若是吾的报应能换回旧日的亲情,弟死无足惜,只求兄长再回魔界。而九祸一身清白,吾虽曾有妄想,却不敢图之。弟身病重,惟恐时日无多,恳求王兄回族再接王位,与旱魃、九祸并肩作战。近日伏婴一族观测天象,恐有天变之虑,恳求王兄回族,再领鬼族之风。
二弟遗笔
熟悉的手迹唤起了太多回忆,只看着它们,赦生便可想象出那只骨节分明的枯槁的手颤抖着握笔落墨的样子。谁能想到,那样一个暮气沉沉的王者也有年青焕发意气飞扬的年岁?
赦生还记得自己幼时,曾被那只手裹在手心里临帖,望着一行行陌生却刚健的墨字从笔端流洒而出,他像望见了祖神弃天帝的创世神迹一般,感受到了某种新奇的快乐。见他自顾自的盯着桌上的诗静静的看,手的主人低若叹息的笑了一声,为他念诵它的内容: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陌生而拗口的内容,让赦生不觉慢慢瞪圆了眼睛:“父王,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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