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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觅仙子。”邝露的神情似乎还是很平静,“你们夫妻,贪心太过。”
锦觅很浅地勾了下唇。
“彼此彼此。”
无形的交锋让空气都开始凝重,正值此时,棠樾走到两人身前,在一方小桌上化出清茶,一杯奉给母亲,另一杯交至邝露手中。
“仙子。”棠樾认真地道,“你听。”
门内传出的痛苦低吟从缝隙中蔓延出来,邝露脸色微变,张了张口,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与此同时,室内。
润玉与旭凤对坐在榻上,他的手被旭凤紧紧握着,一股凤凰至纯之火入体游走,一丝一缕地烧掉仙体内久积的污秽。
痛意在经脉中肆意流窜生长,润玉眉心紧蹙,抬手拭去唇边血痕,低低道:“……多谢。”
“说什么傻话。”旭凤的声音低沉微哑,有什么掩藏很久的情绪悄然展现出来,他握着润玉的手,却比对方手抖得更厉害一点。在凤凰火焰游走过半时,旭凤眉宇压低,骤然将润玉抱进怀里。
他抵着对方单薄的肩,声音沉哑地问:“是天界之主,就可以毫不顾惜自己吗”
润玉推开他的动作一滞,突然感觉到肩头逐渐湿润。这位独一无二的凤凰,眼泪原来也是滚烫灼人的。
“……旭凤。”
“哥,”旭凤的声音愈发地沉哑压抑,“你不疼吗”
他当然疼,裂心之痛、分魂之苦、灼体之伤,为的是还天界一个瑞兽震世,还六界一个安宁稳定。也为了巩固天界的地位,为了增加指间筹码,将其余五界不动声色地、滴水不漏地置于掌中。
荼姚死前,他一字一句,言犹在耳。既然当上天帝,便要依诺而行,求一个……万世升平。
他没有说什么,但紧抱他的旭凤却情绪低落,他声音很轻,这只不死凤凰,几乎跌落进了尘埃里。
“我也很疼,哥,”他说,“我的心尖儿都在颤,我……”
火焰将剩余的污秽尽皆清除,润玉挣脱了他的手,又说了一遍谢谢。但他的目光却没有丝毫变化,他艰难地想要起身,却元气不足,慢慢地坐了回去。
“旭凤,”润玉看着他道,“你出去吧,我没事了。”他很温和地笑了一下,笑容中是极淡的疏离。“锦觅在等你。”
不是这样的。旭凤怔怔地望着他,我和她早无夫妻情分,我已不再任性了,我会补偿你……我……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出口。旭凤慢慢地伸出手,要去触碰润玉的衣袖。对方却轻轻地收了回去,半分余地也未留。
“哥。”旭凤声音涩然,“我可以做很多事。你要用的时候,随时开口。”
一片沉寂。
这如冰寂静,恰如守着婚约,清寒孤独四千年如一日的温顺夜神,也似滴尽心头血、散遍半生寿数的天帝陛下。
他的兄长……已苦了太多年。
命数孤寒,凝水成冰。
☆、扑火
旭凤走出房门时,室外还充斥着令人难堪的寂静。邝露伫立的背影逆着微光,而锦觅坐在石案边,眼神空茫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棠樾候在他母亲身侧,少年一袭白衣——他恰似当年旭凤与润玉的结合。他的缜密、周全,他不顾一切的胆气和矜傲……虽是水鸟白鹭,又是在这对表面夫妻不上心地抚养之下,但总算没有养坏。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棠樾常常一身白衣,品味极肖似他的伯父。这个孩子的眉眼愈发幽深,他望过来的眼神,让旭凤都偶生心悸之感。
好像有什么不对,但,究竟是什么不对
邝露见他出来,明显松了口气。但她没有着急进入房间去看她的陛下,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旭凤。
“二殿下今日帮了大忙。邝露本不该说这些。但是……还请二殿下永远记得你与锦觅仙子的身份。背祖违礼、罔顾恩仇、夺嫂为妻、祸及六界……”她放轻声音,若非是旭凤听得仔细,很难听出这位隐忍多年的上元仙子,语句间隔时带着寒气的细微冷笑。“二殿夫妇,是一生传奇的……苦命爱侣。”
旭凤微微眯起眼,他跟着笑了一下,刚刚在在兄长面前掉眼泪的人,现下连带着笑弧的唇都溢满锋利的味道。
“邝露。”他说,“久伴未生情者,最无望。”
这一刀可谓是插准心槽,非常之痛。邝露眉尖一抖,依旧淡然回道:“那二殿下祝他永世孤独时,可想过自身的果报”
旭凤没有回话,他也并不想争这种一时之快。他现在脑海里还是润玉衣襟上宛若红梅的血色,觉得心尖儿都要疼化了……满溢数千年光阴的怀念与爱慕作痛起来,还要再若无其事地强忍下去。
他看着锦觅,锦觅也在注视着他。两个人其实是很合得来,很心有灵犀的,只是不相爱罢了。
人总在失去后,才记起当年。
锦觅轻轻地敲着桌面,她手旁的茶快要凉透,一口未动。她的眉眼经过岁月沉淀,透着一种红尘的苦味儿。
她原是一朵内外皆甜的花朵,曾经也天真纯挚过。只是现在,这朵花的花瓣上曾沾满污秽、花萼上浸透过欲望与血液,不紧不慢地、优雅又无辜地流淌着毒性。
“小鱼仙倌怎么样”锦觅问。
“无碍。只是有一些血气亏空。”
旭凤坐过来时,棠樾将冷掉的茶化去,重新斟了半杯,水声淅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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