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你之前，从没有人和我有这样近的联系。网上有很多人是哑巴张的粉丝，他们能如数家珍地报出哑巴张配过的所有剧、所有角色。他们中或许有人认识哑巴张很多年、听过他的声音很多次。

　　“然而他们喜欢的是哑巴张，而非张起灵。他们一点都不清楚张起灵是谁，他们不知道张起灵是个怎样孤僻又冷漠的人。

　　“我有时候看着镜子，常常怀疑我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一个人的幻影。我这样的人，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人会发现，就好比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我存在过一样，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49

　　“没那么夸张，如果你消失，至少我会发现。”

　　张起灵似乎笑了一下，“我想你是我和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了。”

　　吴邪抬手握了一下张起灵的手腕，又眨了眨眼。张起灵俯下身，把下巴搁在他的肩上。他继续说下去，吴邪感觉到自己的肩膀随着他嘴巴的开合震动。

　　“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做，怎样表达出我很认真地想和你在一起的心情。

　　“我不会不知道你在不满我做什么事都不提前告诉你、想什么事也不坦白跟你说，可我没法改。

　　“在遇见你之前的二十几年来，我没有这样和人交往的经验。我不习惯把自己的行动告诉别人，因为与他们无关；我也更不可能把自己的心理说给其他人听。

　　“而哪怕是你，我也无法自发地说出这些。对于你，我并不自信——我凭什么把自己的行动、想法告诉你，你介意么，你在乎么？这些我都不确定。

　　“有时我会想，我是不是那个适合你的人，我这样的人……或许不要和任何人有牵连比较好。

　　“我也会害怕的，吴邪。”

　　吴邪拉下张起灵的手，在他的手心轻轻吻了一下。

　　张起灵摸了摸他的脑袋，道，“所以，如果你有什么不清楚的、有任何想知道的，都直接告诉我，我都可以告诉你。如果你不跟我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吴邪笑了，“好。”

　　张起灵凑过来亲了一下他的嘴角，“我也是。”

　　吴邪不解，眨眨眼道：“哈？什么？”

　　张起灵道：“我也爱你。”

　　吴邪瞪大眼，愣住了。

　　张起灵笑了一下，重复：“我也爱你，吴邪。”

　　吴邪也笑，抱住张起灵的腰，“嗯”了一声。

　　晚饭他们俩又去了中心广场的那家烧烤店，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或许勉强算是又一个新的开始？

　　吴邪道：“下次介绍胖子和你认识，他是除小花外我最铁的哥们了，上次就说想见你。说起来……你们在网上是认识的么？”

　　张起灵点头，“有次在一个剧组群里见过，好像是跟着云彩进来的。他比较自来熟，所以也算认识了。”

　　吴邪了然，“我完全能想象那个情景……呃对了，我三叔你知道么？就是那个多年前无良的吴家三叔，你看过他的书么？如果，我说如果你想见他的话我可以把他叫出来……”

　　张起灵挑眉道：“见家长？”

　　吴邪涨红了脸咳嗽了半天，“我，咳咳，不是那，那个意思……”

　　张起灵道：“那就劳你引荐了。”

　　吴邪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无奈而欢喜地叹了口气。

　　回到家后吴邪低头闻自己的衣服，皱着鼻子和眉头道：“冬天吃烧烤，出来全身都是烧烤的味道了……”

　　张起灵从后面搂住他，把头埋进吴邪的颈窝，吸了吸鼻子道：“一样的味道。”

　　吴邪把他的手拉开一点，转过身面对着张起灵，抵着他的额头道：“之前萌萌——就是我编辑——跟我说，这次《琼海七日》出版——对了！你还不知道我把《琼海七日》写完了吧？你想看么我开给你。”

　　张起灵道：“不用了，等出版以后我买回来再看完。”

　　吴邪白了他一眼：“干嘛买啊，我拿样书送你啊！”

　　张起灵点头：“好。刚才你说你编辑说什么？”

　　“哦，他说这次会安排我签售，所以接下来我就要正式开始，”吴邪勉强找了个词，“抛头露面了。我想过了，从现在开始，到你毕业，我忙事业，你忙学业。”

　　说到这吴邪忍不住眯着眼像张起灵对他那样，拍了拍对方的脑袋，笑道：“张起灵同学，要加油啊。”

　　张起灵也微微勾起嘴角。

　　“还有就是，”吴邪眨眼，“这段时间内，我们一起学习，学习应该怎么做一对恋人、怎么在一起。之前我们都不懂，没有关系，今后我们可以慢慢一起努力。张起灵，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张起灵以亲吻作为回答。

　　到了真正第一次签售的那天，吴邪紧张得觉都睡不着。讲话的稿子是早就写好了的，甚至吴邪都几乎能把全文背下来了，可他还是出了一身冷汗。

　　——会有几个人来？会被问什么问题？真的有那么多人喜欢自己么？自己的书有那么好么？万一来的人很少怎么办？万一表现得不好该怎么办？

　　吴邪觉得他快要窒息了。

　　张起灵打电话来：“要我陪你去么？”

　　吴邪摇头，立刻意识到对方看不到，正要拒绝却又改口：“如果你没事的话，好啊。”

　　待他来到要签售的书店，看到一片的人山人海，反而淡定下来了。张起灵捏了捏他的手，凑到他耳边轻声道：“这些人全都喜欢你和你的书，不要怕，我在下面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