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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前,山下有座小庙,是叶琳琅的。她会些法术,山下的村民常有事求她,久而久之便为她将庙盖了。
有一天,那小庙前出现了一个男人。
那男人当时二十多岁,那日倒在地上,与死没有什么两样。叶琳琅救了他,于是,和所有杨蝉听过的故事一样,过路的凡人被救后爱上了狐仙,接着他们……
他们并没有在一起。
“叶琳琅,与那个男人育有一子,孩子出生后,那男人却带着她的孩子逃走了……她说,那男人想报仇,他是个短命的人,可是有个世仇要报,报仇之前就不可以死,换言之,他是不可能在深山过一辈子的。他们家人丁单薄,也不可能放任最后一点血脉留在山里,就带走了。”
她说到这里神色古怪了起来:“她说,那个男人是留不住的,终归会走,不如就放了他。她说,只要报了仇,他就一定会回来。人类有那么高的智慧,一言九鼎,绝不会弃她不顾的……”
她认为,那个男人是不会回来了。他骗了狐狸,还带走了叶琳琅唯一的孩子,活到今日也是个老头了,凡人短命,大抵是死在哪个角落了吧……
结果,这只狐狸思念成狂,过一段时间就要犯次疯病。
“如她所言那般,妖类也是挺蠢的。”杨蝉突然总结道。
那猴子忍不住道:“是不是别人在你眼里都是挺蠢的?”
“难道不是吗?若我是她,就出山急追三百里,将那男人一掌打死,再夺回亲儿,从此隐居华山,大门不出!人间之事,干我鸟事!”
“说得好、说得好!”孙猴子哈哈大笑道,“接着与群妖称兄道弟,干一些杀人勾当——想俺老孙当年,在花果山水帘洞与那班猴子猴孙,也是如此这般!”
杨蝉没有搭话,气氛一冷,但随即又缓和如初。
“我不是叶琳琅。”杨蝉有些微刻意的掩饰。
“俺知道。”
“所以,我对她也只能看看,”她继续道,“狐狸都喜欢撒谎,只是别的狐狸撒谎是为了骗别人,她却是在骗自己。这样的狐狸,我还是第一次见得。”
第十章 老友
此山中有狐,妖祟不得太平。
杨蝉离开了华山,她第一次对一个要杀的对象网开一面。她来到周遭一个小镇找了一间客栈,入了房间倒头便睡,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毕竟伤重过深,她需要修养,对一个不死之人来说,一天一夜也就足够了。她解开脖子上那一圈纱布,纱布下的皮肉已长得完好如初。问小二借了点水将血迹稍作擦拭后,她这才信步出了房门。
才走到楼梯口,她便听到楼下有动静。
“……也不求你们有什么珍馐佳肴,这儿有什么菜,便端什么上来罢!不过听着,统统要最好的——好不好小爷我一尝便知,若是有半点以次充好,小爷便是砸了你招牌,也是应当!”
那店小二战战兢兢地答道:“客官,别的好说,但您说要统统端上来,这……可能……”
“还怕我给不起银子不成!”便听“啪”的一声,一重物砸到了桌子上,“小爷我说啥便是啥,你哪儿那么多废话!还不快去!”
杨蝉循着台阶走到楼下时,那小二刚巧急匆匆从她眼前跑过,往厨房的方向赶。本应人声鼎沸的楼下空空荡荡,只有一个扎着对冲天髻的小孩翘着个大腿正等着吃饭哩!
方才听声音,杨蝉就知道是谁了,所以此时相见,她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哪吒,”她不满道,“你还是那么吵。”
“阿蝉,你可算醒了!”哪吒对杨蝉的反应不以为,光顾着高兴道,“来来来,这有好位子呢!专为你留的!”说罢从桌上倒扣的杯子中取了两只提壶倒茶水。
“为我?”杨蝉坐下,又扫了眼厅堂,“你为我把其他来吃饭的客人都赶跑了,我还真是罪孽深重。”
哪吒不高兴了,把茶壶重重一搁道:“干嘛呀,我知你辛苦,特意来给你接风洗尘,你还嫌我多管闲事吗?!真是……好心没好报!”
“饿不死的人,吃什么东西!”她抱着胳膊道,“说吧,是不是天庭见我没有动手,叫你来对我说教来了?”
“你……”哪吒半抬起手又放下,“你怎么会这么想呢?难道我就不能为了叙叙旧才来找你吗?”
“你来找我,哪回是叙旧了。”杨蝉轻哼了一声,瞥一眼哪吒,那小子却又满脸真诚。
哪吒原为灵珠子,可能行事嚣张,但从没有说过谎话。
“你那么想,我也没办法,”哪吒道,“但莫要怪我多言:每次来见你,你都一脸我欠你几万两银子的表情,天庭让你杀个人难道就这么让你厌恶吗?”
杨蝉仍冷着脸:“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的脸色本来就这么不好看,你爱看不看!”
但哪吒误会了:“你……说话还是那个调调……”
“对呀,不然呢?”
“杀人,我是觉得无甚所谓的,”哪吒道,“我手上就过了不少人命……啊,还有一条龙命。当年武王伐纣,战事频乱,战场上杀了人有几个计数的?我可从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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