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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住他!”她下令道,“莫让他跑了……当然,他也跑不了。”
龙延应了一声,依言守在门边。杨蝉移步,出了宫门,来到庭院。
叶迦南伏在水边,正呜呜哭泣,不知是为橙儿,还是在为他自己。
这一时的妖形还未褪去,一张狐狸脸、偏偏着人装,他照着一池溪水,映出了自己的倒影,也认清了自己的真容——是妖,只要显露一日,那这一世便都是妖!
“你伤心、绝望吗?”杨蝉站在他身后,水中也映出了她的倒影。
迦南惊起,似是想向杨蝉诉说什么,喉中所发出的仍是哀哀的狐鸣。
杨蝉转身,选了一张石凳坐下。
“不许再哭了,”她冷着脸,向他道,“迦南,过来。”
迦南过来了,行动有些拘谨,不敢过于近前。
杨蝉想了想,化作叶琳琅的模样,又道:“迦南,过来啊。”
踌躇片刻,迦南直扑进她怀中,又是一阵吱吱地抽噎。
她理了理他脑后的毛发,低声道:“迦南,哭够了,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那哭声闻言,略一停滞。
“我八岁那年,养了一只貂,雪白的毛皮,漂亮得很。那时,我和我二哥还是天庭重犯,见不得人,二哥叮嘱我不得离开他师傅的洞府……结果,那一天我的貂不见了,我还是下了山。”
叶迦南抬起头,两颗黑漆漆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杨蝉,听她讲下去。
“后来,你该知道了。我的貂与橙儿一样……当我发现他时,他的皮正和其他七张他同类的皮码在一起,整整齐齐,等着被送去换成他物,”杨蝉仍给迦南顺着毛,语气柔软了不少,“八只貂,就是八条命呢,迦南,你知道我后来做了什么?”
她顿了顿:“一夜间,我杀了那猎户一家四口,四个人,偿不了八条命,算来,也合该便宜了……但我犯了这样一个大错,被村民告上天庭,天兵找来了。你猜,后来我又做了什么?”
“我解决了天兵,随后冲下山去,将那一村老小屠了个干干净净!从此我被二哥禁足,再不许下山,甚至连山门也不让出,一囚就是数十年!”
……
“二哥,我找到了,这便是趣味呢,”她在熊熊的火光中露出恶意的微笑,“杀人——很有趣味呢!”
……
“但是,我找到了!”杨蝉笑道,“我找到趣味了!世人如何看我,我不在乎!我求的不过是那刹那的趣味!即便化妖,化作世人口中的妖物、怪物,又何妨!”
迦南静静地听着。
“所以,人如何,妖又如何!你母亲镇守此山多年,行善助人,却终究抵不过一日成魔!方才那故事,我也曾说与她听,可你知么,我说与她的故事,跟说与你的,是不同的……你辨得了真伪么?这世间,何为真,又有什么便是假的?你见这一洞山景,美么?是真么?是幻么?你是狐是人,你辨得清么?要辨清么?!”
——要辨清么?!
这个问题问怔了她怀里的狐生子。
那抚于脑后的手暗中施力,迦南一身兽毛便逐渐褪去。
“你给我记住,不会骗人的狐狸,是蠢狐狸、死狐狸!橙儿在那里躺着,就是给你个告诫:活着的,就是比死了的强。现在,你还难过么?”
她将手移开,怀中的孩子已是恢复成孩童的容貌了。
迦南望望洞中角落里那座小小的狐狸坟,坟中埋着橙儿,它不会动了,而它的兄弟姐妹却还活着,还能好好地陪着迦南,继续以后的路。
那活着的,就是真的;那死了的,就都是幻了……
接着,他的父亲推门而出,沉声向杨蝉禀报:“那人……死了……”
而他的手上,沾了一点血迹。
第二十四章 业障
暗室内,三人无言,寂静预示不祥,沉默自添压抑。
迦南躲在龙延身后,他不敢看,又好奇。那个数时辰前还杀了他狐狸的人,已经死在那里了,满身伤痕惨不忍睹,这一切,都是杨蝉所为。
但是——
“人,是你杀的。”一句话,不是问询,已是笃定的结论。
杨蝉半跪在那尸体身侧,一斜眼,室内杀意毕现。
龙延没有回答,也不否认,面对这具尸体,神色异常地波澜不惊。
杨蝉等了片刻,起身道:“呵呵……医者?你这杀了人的,也配称得上这二字么?”
龙岩垂下眼帘,一派无所畏惧,听候处置。
“好,你不服,那便抗争到底吧!这附近的人这么多,我有的是机会!我记得,他有个妻子,她死了,还有她儿子……龙延,你的仁慈,能容你下几次手,给几人一个痛快的好死呢?”
“我……”龙延几欲发作,却将情绪强自压下,只是眼中再难掩憎恶之情,“不用麻烦了,你要炼补七情,用我吧!你想怎么做,那便怎么做,我绝不反抗。”
“爹……”迦南闻言,不知发生了什么,唯有紧紧揪住他父亲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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