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若咬牙切齿,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我肯定赢不了,可顾二叔,你也赢不了。”
顾廷烨自然清楚,如今表面看来,他双腿皆占据主动,压制元若。可只要元若苦撑下来,不肯认输,他也不敢贸然松开哪条腿,给元若任何回寰余地。而他双手皆被缚,用不上。他只好转变思路,将抵于元若下巴的那只脚一侧,将元若整个脑袋侧压于铁链之上。
“我便是赢不了,疼的还是你。我想赢,需要的只是时间罢了”,顾廷烨阴恻一笑,“为了个花灯,值得吗?”
“我从来没想过值得不值得”,元若双眉紧蹙,疼得牙齿快咬断了,仍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如果你赢了,也是送给明兰,我赢了也是送给明兰,那谁赢有何分别?”顾廷烨脚间继续加力,迫元若放弃。
“不一样,她为我苦着熬着呢,只有我能点亮她的心”,元若感觉头快炸掉了,好不容易捡得一点力气低吼道。
“血啊,流血啦”,靠围栏最近的看客喊道。
“这顾将军至于嘛,便是那花灯再贵再好,以他的财力,又不是买不起”、“顾将军怕是错把这里也当战场,杀红眼了”、“这小公爷也是自找,一个进士好好治学不好嘛,同武将争什么呢,鸡蛋撞石头”……人群间议论纷纷,顾廷烨丝毫不放在心上,用鹰隼一样尖锐的目光向人群横扫一番,警戒他们噤声。
如今他并非不能直接结束战斗,只要他用踩住元若的那只脚全力飞踢元若腰间,将他跃过铁链踢向台下,便一了百了。只是这台子高十余尺,若元若仰摔下去,恐怕得落下伤残。他忽而想到明兰,她一定不愿那样。她若不愿,自己便不愿。
顾廷烨犹豫的一瞬,向台下望去,只见明兰浸在泪雨之中。她想朝元若喊,让他放弃,也想同顾廷烨喊,让他收手。可她埋在百千少女之间,只能喑哑。是啊,她不过是一个女子,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她能做的事有多少呢,世事又能容她做什么呢。若她横加现身,只会毁了三人名声,成为汴京城另一桩笑话。她只能装作与己无关,默默垂泪,无能为力地看那两匹野狼为自己斗红了眼。
顾廷烨的目光忽而黯淡。他在想,若此刻,他同元若的位置调了个,他还能看到那双世上最痛楚的眼睛吗?那双美丽的,琥珀般的眼睛,今生今世会为他这样痛一次么?
顾廷烨忽而潮了双眼,目中杀气被泪光击退,他扬身后跃一步,自己解了捆缚,朗声笑道:“不就一个破花灯嘛,我不要了。我得了,也没人送。你去送给你那天上仙子吧。”
元若苦涩一笑,慢慢从铁链上起身,步向彩头。人群间传来一阵喝彩。魏锦帛被人墙挡在外面,方才一役她已肝肠寸断,却无计可施。人群终于散了大半,锦帛才由女使搀上前,她忙掏出锦帕,为元若擦拭耳廓后的血。元若报她迅疾一笑,便忙环视寻明兰身影。
青芸同家丁唤:“再找几人来,将这花灯抬回府。”
“谁说这灯要带回府的?!”元若冷脸。
“这花灯说要送给最美姑娘的,小公爷赢了,自然是赢给大娘子的。难道小公爷心里有旁人?还是说这汴京城有比大娘子更美的姑娘?”青芸终于将累月来对元若的不满一股脑发泄出来。锦帛忙拽过她,不让她多言。被一个下人如此训斥,元若却来不及生气,忙找到主办比武会的财阀,请求道:“我这灯,不送人。护城河畔那株大金柳周围,花灯稀疏,似乎有些冷清了。我要挂到那边。”
财阀笑言:“小公爷赢了,自然您说挂哪便挂哪”,于是忙吩咐人去做。
锦帛又开始喘了,“相公……不早了……回吧……”
元若却在四处搜寻什么似的,心不在焉道:“你先回吧,我再看看。”
终于他看到明兰那纷飞的裙裾又立在桥上,望向护城河畔那只全城最大最美的镶金裹玉、流光溢彩的花灯。
如今的处境,他不能直言这花灯,是他拼了命为她抢来的。他只能说送天上仙子。这半年来,她不是正如那天边仙子嘛,明明只距五六里地,却总如天边一颗星,可望不可即,可即又不可留。她知道,这是他送她的便好。他粲然一笑,忽而觉得头疼和耳鸣全都不治自愈。笑向家丁一句:“回府吧。”
起风了,明兰恋恋不舍地望着那只大花灯,准备打道回府。却被顾廷烨堵在桥上,顾廷烨一脸孩子气,“那花灯本是我的。”
明兰笑着摇摇头,不欲理会他的无理取闹。
“我可不是输给齐衡,我是输给你了”,顾廷烨又跟紧几步。明兰没有回头,脚步坚决地走着。顾廷烨落下一大截后,才偷偷尾随,默默送明兰回家。
☆、愿有来世如意郎
上元节的热闹仿佛击退寒流。之后每日都酝酿着春的气息,仿佛随时有新的希望破壳而出。
元若同郡主提及与锦帛和离一事,郡主大惊失色,恨不得将这逆子鞭笞一顿。可这一年,他见识儿子的改变,他已由一只温驯的小绵羊变为一只叛逆的小野狼。这一切,皆拜盛明兰所赐。她决计,不从儿子下手,还是从盛明兰那里寻突破口。因此,她并没有斥责元若,只是心如死灰地走掉。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