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倚而眠,再醒来,天已微微放明。明兰慰道:“你看,再怎么黑怎么沉的夜,都会过去。天总会亮的。”
元若闪着肿胀的眼睛,被愧疚与悲痛紧紧挤压了一夜的心,终于得了片刻喘息。他依恋与明兰独处的时光,便是在这憋闷如霾的危房中,他也愿意。可他也知道,他必须面对,走出这间暗室,暂别明兰的柔情,勇敢面对真实的生活。
☆、大婚前夜花之吻
元若回齐府,已是五更天。阖府悲痛,元若仿若又一脚踏入人间悲伤的磁场,心如刀绞。
郡主上前,一记重重的耳光甩元若脸上。这些年,她待儿子虽颇为严厉,但动手却是从未有过的。她颤颤巍巍放下手,顾不上心疼儿子,只从嗓子深处低沉挤出一句,“你娘子死了,你不处理丧事,倒有空跑去同盛明兰弹冠相庆?!”
元若心中仍悲痛,木然地绕过郡主,来到锦帛棺前,垂泪不止。事到如今,他似乎已习惯来自旁人的不理解甚至误解,他唯有默默咽下冤屈,自己消化。
元若独当一面,亲手操办锦帛丧仪的所有流程,将一份复杂的感情悉数掩埋,同过去彻底告别。
人已去了,郡主再强挣道理,也无何意义,她让了一步,同元若交谈:“锦帛离世前,给魏国公寄了封信,说我们齐家待她极好,你对她也是万分体贴,请求其父全力帮你在官场觅个前程。你是如何待人家的,你心中有数。可她却用生命为你谋得一切。魏国公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只要求你三年内莫要续弦。”
“三年?!”元若神色大惊,满脸不悦。
“便是寻常百姓家死了娘子,也知避嫌,大多三年内不续正房”,郡主沉沉道:“你若立马续弦,让魏国公的脸往哪搁。况且,盛明兰若真爱你,她便能等你三年。”
三年。元若在心底默念,心疼如坠。
元若写信与明兰,说了郡主的三年之约,再次决计私奔。想及那山中一日,颇为欢畅,索性一生过那样的日子。明兰回信劝他,“如今起码有了三年的盼头。从前,连希望都看不到,我们尚且捱下来。怎么如今倒放弃了?待下次我见郡主娘娘,我同她老人家说。你夹在中间,怎样都为难,还是别管了,我来吧。”
明兰很快便得了见郡主的机会。月余后,在英国公府的闲聚,明兰主动邀郡主去花园赏花。
经这几件事,郡主对明兰积怨颇多,因此望着明兰向她伸来的手,浅浅笑着,却笑里藏刀,“上次在梅园,我让你知晓元若同锦帛同房一事,你心里若过不去,便不用委屈自己,来做这表面功夫。”
明兰恭谨一笑,“当时,锦帛姑娘是您的儿媳,您护着她,恰恰说明您是位好婆母。我只羡慕她有这样的婆母,哪及怨怒呢。”
郡主心头一惊,不想她竟有如此见地,给自己挽回面子。可她不能让她这样容易过关,于是,将手含糊递去,允明兰来搀她,又侧脸同明兰颇有深意地一笑,“要你等衡儿三年,父母催婚,世人白眼,你可扛得住?”
“无妨,在府上日子自不好过”,明兰温柔一笑,“只是,我五姐姐年前刚诞一子,如今又有了身孕,她婆母带孙子,怡然得乐,恐怕没时间再照顾姐姐,我去住些时日,也好帮她带带孩子,照顾起居。”
郡主心中忖度,那如兰丫头,前年看着还是丫头片子,如今已有二子?可元若呢,已快十九岁了,还没一儿半女呢,再想想同自己一起长大的姐妹们,早已儿孙绕膝。于是,她也没心思赏花了,讪讪一笑便走了。
次日,元若来信,“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母亲原本抱定主意,绝不许我三年之内再娶。可昨日同你聊了一通,今早我去请安,她便松了口,说待锦帛一周年满,便操办我们的婚事。”
明兰喜不自胜,心知昨日以如兰生子话题切入,触及郡主心中未抱孙儿的痛处,所以她才急着让元若成婚,不顾名声及诸多讲究了。
元若这边,双喜临门,一方面,同明兰婚事有望,另一方面,在魏国公的积极奔走下,皇上下了圣旨,封他秘书少监,择日上任。虽说,仅官拜从五品,不高不低,但日常事务仅掌管秘书省,负责古今图籍、国史实录、天文历数等,不必与文武百官诸多来往,也不必参与那些官场倾轧,可沉下心一心治学,两耳不闻窗外事。
顾廷烨刚从宫中出来,见城墙上一抹熟悉的明黄身影。他轻轻登上城墙,喊了一声“喂”,一张流泪的脸转过来。
玉瑶已迈过栏杆,站到城墙边缘,边哭边喊:“你别管我,连姐姐、姐夫都不管我了!我死了算了。”
顾廷烨举重若轻,“这城墙,曾有值守的士兵因偷偷喝酒,酒醉后失足跌下,死不了,还活不成,全身瘫痪不说,皮肤还因褥疮一点点烂掉,要多丑陋有多丑陋,连蚊子都不稀得叮。”
玉瑶听得心惊,脚不觉往后挪了挪,可又觉没面子,只得吼道:“你不让我死,我就不死么?那以后元若哥哥大婚,我再心如刀绞,你来替我么?”
“谁不让你死了!”顾廷烨一笑,“我只是要你换个死法,你先上来,有个体面又无痛的死法。”
玉瑶正迟疑间,顾廷烨已悄然至她身后,将她拦腰抱住,往上一提,如拎一只麻雀那样轻易,将她置于安全的平地,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只精致的瓶子,“你喝这瓶鸩酒,死得透透的,不用忍受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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