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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打架不甚了解的我也知道打斗的时候没事儿说这么多有的没的绝对会出问题,空欢显然和我想到了一起,对连宋这一番莫名其妙的回答很生气,冰蓝色的眸子燃起怒火,握在手里的兵刃微微颤抖,说话的声调亦抬高了几分,气愤道:“哼!你说那么多不相干的做什么!”说道这儿,偏了目光望向我,继续说道,“不过既然说到了当年的战场,三殿下,你可是因为——”
这个理由大约同此刻的我无缘。
不远处的空欢恰好仰身躲过连宋扫过他额角的折扇,虽没伤到哪里,但鬓边的蓝发被掠去一缕,闪着蓝盈盈的光,散在昏暗中,片刻后如同闪着蓝光的痱粉,消失不见。重新直起身子的空欢正对上我打哈欠的模样,他眼中闪过一丝不甘,继而抿着唇冷冷一笑。他躲过这一击便以极快的速度换了个方位,直直得冲着我来了。
我心想,完了完了,瞧空欢这么怒火重重的模样,他定然是以为我的哈欠是在嘲笑他。
速度比空欢还快的是他手中不知名的兵器,也不知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下他使了多大的劲儿,三尺余长的兵刃冲到我跟前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此刻是该躲的。
其实,此刻,就算我被吓得趴下了,也是能躲过这一劫的,无奈对于此种情况毫无经验的我,看着飞快刺向自己的兵刃,第一反应竟是呆愣住。
空欢的兵刃穿过赤红的笼柱的时候有微微震动和窸窣的声响,速度亦降下去不少,但看不见的阻拦并未将其完全拦下来,笼中忽有冷风扑面而来,将垂在我胸前的头发都吹肩后。笼中烛光亦被震得一齐晃动,仿若整个笼子也跟着震了一震,借着笼中尚且还算明亮的光,我终于瞧清了空欢的兵刃是个什么模样——是一杆靛青色的如同长戟一般的武器,却不知是用什么材质打造,冷得同冰一样,远端握柄处纹着我从未见过的图案,我想着,那长戟的头该是什么模样呢?可此次,我大约没办法好好瞧瞧这个兵刃的全貌了,隔着半透明的长杆,我能看到脚下有什么红色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晕开,长戟的另一头,直直的插在我的胸口。
耳边有玲珑玉碎的声音,将笼罩着我的片刻寂静打破,我眨眨眼睛,看清了散落在胸口处的红玉,同时空欢似是念了句什么,钉在胸口的长戟完成使命,利落的离开我,回到他主人手中。
霎那间胸口被戳了一个大洞,红玉的碎片被瞬间汹涌而出的鲜血掩盖,相被山洪冲刷的巨石,瞬间便无影无踪。
几乎是同一时刻,赤红的笼柱像是幻化成了一条条毒蛇,张着呲着巨大毒牙的血盆大口,齐齐向我涌来,我捂着胸口退了一步,指间有温热的鲜血潺潺流出,根本堵不住。灭顶的疼痛中,我强撑着的几分清明里,终于明白空欢把我锁在这里的理由。
时间像是变慢了,又像是变快了……慢得我只是抬个头,也仿若耗了几年的时间,而快得是,我倒下前只来得及看了连宋一眼。
白衣的青年眼中盛着得是翻腾的碧波,好看的眉拧成了一个“川”字,他这么个模样我还从来都没见过。连宋大部分时间都是半笑不笑的样子,有几回是欲言又止的模样,又有几回是无赖欠揍的模样,还有一回,是冷面生气的形容,可我从没见过他现在的样子。连宋这个人太难琢磨,下次我得提醒他不要这么千变万化的,我猜着头疼。
连宋月白的长衫在他身后飘动,不知他从哪里变出来的一把剑,重重的劈向囚着我的笼子。震耳的轰鸣声中,他大约张着嘴说着什么,我却什么都听不到,看口型,该是唤我的名字。
成玉吧……看着却又像是……
长依。
初初睁眼时是厚厚的雾瘴,身子也轻得跟棉花团一样,轻轻挪着步子往前走,越走,雾瘴便薄几分。
终于走到能瞧见景色的地方,远远的,立在目光集中之处的,是高耸的斜塔。斜塔也像是系在棉花团上,摇摇晃晃,塔顶被八根巨大粗重的铁链拴住,另一端系在塔身周围的八根巨柱上。
又向前走了几步,可眼前摇晃的斜塔已换了模样,八根巨柱全然倒塌,斜塔被劈成了碎片,到处都是短瓦残垣。
伴着眼前灰暗的景色,渺渺传来的,竟是西方佛界的大圣佛音,而破碎的斜塔带动厚重的铁链叮当作响,听上去,却是佛寺里浑厚的钟声。
“魔障既自生,权当自灭,仙子与佛有缘,不若守在这烦恼河畔,将世上的障都渡一渡。”
无声的河水将我和残塔隔开,越来越远,似是同河对岸的废墟诀别。
二十七天锁妖塔处尽盛红莲,盖过断裂的伏魔柱,遍地妖娆的赤红沿着烦恼河似混似清的水面倾洒而来,同镜面般的河面上瞬时间红莲倾波,层层叠叠,蜿蜒至我脚下。
一刻盛放一刻凋落,等着的本是万花齐齐颓败,等到的却是脚下的步步生莲。
往生已逝,今生已始
若有来世,你当如何呢,长依。
仙无来世,死,便当是魂魄归于天地。
转醒的时候,我果然是在那人怀里。
胸口穿出的大洞似是漆黑的泉眼,毫不吝啬的倒出身体里存留不多的鲜血。
他是拧着眉的模样,这样极怒极悲的形容让我认了半天才认出。我本想抬抬手帮他舒舒眉角,但我实在没有气力抬手,只能努力的眨眨眼睛。他看着我,眼眶中有氤氲水汽,却并不凝成水泽,我有些怕,觉得他又要责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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