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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是被劈成碎片的七巧笼,笼柱的断面处还冒着浓浓黑烟。
若是如此,我该是并没有昏迷多久。
为了同一个人修仙,为了同一个人留下,又为了同一个人灰飞烟灭。
本就破了一个大洞的胸口竟能让人觉得心痛,此刻的心已经不晓得破碎成了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觉口中腥甜,涌出的鲜血聚在口中,又咽不下,即使顶着他那样的目光,也没忍着,吐了出来。
他伸手为我擦了擦嘴角,喉头梗了梗,依旧无言。
空欢的冷言不知从何处传来,“此刻倒是眼熟,同五万多年前那次竟一般无二,久是久了些,却也是值得。”
可此时,没有人答。
那些关于我的问题,终于都不再是问题,一世执念,错相念。
明明是个不见天日的山洞,竟莫名的下起雨来。
徒然间笼起的雨雾将我同连宋罩住,却没将我们淋湿。冰冷的湿气让我清醒了些许,我试了试,觉得手臂也有了些气力,努力抬起,想去摸一摸眼前人的眉。伸出去才发现整个手都浸了鲜血,我恐弄脏了他,踌躇片刻后,只轻轻搭在他的肩上。
我不知自己能撑多久,趁着灵台清明,总该说一些什么。
想了想,我觉得要先让他放下心来,便哑着嗓子说:“我很好,你不要这样。”
他只将我望着,都不肯眨眼,这样的目不转睛他不会觉得眼睛痛么。
过了好久,他才想起回答我的话,开口的时候声音发颤,像是几百年没有开口了一样,他轻声道:“我如何了?”
这个时候居然反问我,我觉得他实在可恶,但又想不出什么适合的责骂的话,只得把话反扔回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你自己知道你怎么了。”
只是多了几个字,便觉说话吃力了许多,不经意扣紧了搭在他肩上的指尖,可能将他抓得疼了,本就皱着的眉头又添了一丝苦意。
我缓了缓,把一直想问的话在嘴边酝酿许久才慢慢吐出:“二殿下呢,和他那小娘子逃出去了吧?”
他只点了点头,嘴角含了一枚苦涩的笑。
等了五万多年的答案,值不值得都不再重要了,我寻的,只是当年的因种下的一个果。
我阖上了眼睛。
不知是哪里来的温雨,低落在我脸上,我还在想着,那雨,是怎么飘进来的?
第二章(十一)
这个伤,让我记起了我们初见的模样。
那日我本是赴约前去,所遇却非约人。
那几日前,天上一直飘着细细微雨,直到今晨才终于见到卯日星君急急得赶去当差,不到一刻钟,日光劈开几片薄薄的云雾,和着煦暖的微风,成就了连日来的一个好天气。
瑶池芙蕖终于挤开碧波连天的莲叶,捉住这得来不易的阳光,皆惬意舒懒得撑开了花瓣,藏了几日的花骨朵终得绽放,花苞里酝酿了几日的芙蕖花香瞬时铺满了整个瑶池。
我坐在池边等人,等了片刻觉得有些无聊,便脱了鞋袜将脚浸在池中,顺手掬起一捧水,洒在离我最近的一片莲叶上,水滴落叶成珠,大大小小如玉珠滚翡翠玉盘,我只看着它们滚来滚去独自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已经等得发困,只得努力托着下巴抵住自己困得一晃一晃的脑袋。迷迷糊糊间,听到有缓缓脚步声,我强撑开已经快阖上的眼皮,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脚步声的主人立在几十步开外,一身月白的长衫,同一池白粉色的芙蕖倒是很合衬。
是个我的熟人。
我从池中抽了脚,稳了稳忽而急骤跳动的心,忘了将鞋袜套上,起身朝他走去。
白衫青年背对着我,从腰带上解下一把折扇,也不将扇打开,只是用扇尾冲着一池连天的碧叶挥了挥,霎时间盖满瑶池的芙蕖听话的让出一片十步开外的空处,盈盈水波清澈纯透,隐隐映在水中的莹兰,不知是池底还是倒影。片刻后,空出的水面渐起四方水柱,顶到约膝盖的高度,遂又推着水浪平铺开来,眨眼间,方才还盖着厚厚芙蕖所在竟借瑶池碧水筑了一方棋台,旁边亦用法术支了两台小凳。
我掩不住自己的惊讶,脚步也慢了下来。天界法术了得的仙者不少,但瑶池碧水不同一般的水,若不是有深厚的修为,怎么能将这池水摆弄得如同自家的池塘。
二殿下是天君钦点的继承者,但我从不晓得他的水上法术如此精进,且他也从不会把玩折扇。刚刚还跳的厉害的心像是被浇了半盆冷水,将我从头到脚凉个透,赤着的双脚也迈不动步子了。
我想我是认错了人。
粉白的芙蕖随风摇摆,有风将粘在花瓣上的露水吹飞,落在池边的白衣青年的衣角。
立在池边的青年微微侧了身,将折扇在手中敲了敲,点点头,似对自己所施的这个法术还颇满意。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随手化出两色棋子盒,一黑一白的送到水筑棋台上。做完这一切他才将折扇打开,从容的扇了两下,却停住了。
我们隔得并不远,我抬起头时,正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
我从未见过他。
青年头戴玉冠,却未将头发全部束起,有几缕墨发搭在肩头。可目光再落到他脸上的时候,我有一刻呆愣。
他确实不是我等的那个人,却同我等的那人有三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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