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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不同的是,跟前的白衣青年眼中含着的那枚笑,似有似无,像夜里捉不住的萤火。
他先开口,声音不似我想象得极低极沉,是个刚刚好的声调,温润如瑶池清波,语气中有不加掩饰的惊讶:“仙子你是……”
可我板不住的令人烦恼的毛病又犯了,因我眼角处瞥见了他坠在腰间的玉牌。我这个毛病就是,遇到什么新奇的玩意儿,总想伸手去摸一摸,我总觉得,什么东西摸到手了才算真。
那个玉牌瞧着同其他的玉牌都不同,上一半是无暇的白色,下一半又是透血的赤色,一白一红,间隔处毫无缝隙,是天然生成这个模样的。但玉牌上却没刻什么,光溜溜的只是一个牌子。
而我能将人家的玉牌瞧的这么清楚,自然是拿在了手里,十指将玉牌的上下左右都摸了个便才觉得舒心,我抬起头问他:“看你这一身衣裳,品阶挺高的么,从前没见过你,你是哪一处的仙?”
青年大约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只是僵直的立着,目光扫过我光着的双脚,过了许久,才幽幽反问:“哈?”
从瑶池上吹过来的风带着甜甜的芙蕖花香,将我和他的头发都吹乱,直到他笑着将眼神从我身上移开,对着我身后轻笑道:“二哥,你来了。”
我赶忙直起身回头,站在我身后的正是我等了许久的桑籍君,桑籍听了他的话,亦笑着回答:“看来三弟已经同长依相识了,”说完转了目光落在白衣青年身后,满意道:“嗯,以水为介,棋台搭得不错么。”
桑籍君唤他做三弟,纵使我再没有记性,这个四海八荒的风流神君三殿下连宋君我还是听说过的。
连宋不动声色的将腰间的玉牌从我手中抽出,口中轻轻飘出几个字落如我耳:“原来……你叫做长依。”
自此,每每同连宋在一起的时候,我都能闻到清甜的芙蕖花香……后来我想,记忆中初识时候隐隐的芙蕖花香,到底是来自瑶池,还是连宋。
我是疼醒的。
眼皮沉得像吊着几斤石头,费力半睁着眼睛,入眼的是久违的光明,还有来往移动的模糊人影。
身子像灌了铅一样,又痛又沉,尤集中于胸口,这样清晰的疼痛让我觉得真实。我挣扎了几下才将双眼睁大,其实我是想看看伤口,这么强烈的痛感让我疑心自己的胸口是不是已经被戳透了,印象里空欢的那柄长戟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好在我躺着的姿势还算是舒服,头下的枕席软硬适中,温度将好,匆匆扫了一眼四周,并不是我在十花楼的房间。
也是,我在十花楼的床已经被连宋劈成了木头渣子,此刻稳稳当当的托着我的定不是原来的那张。
我凭借着还能动用的一点点气力想要抬头起身,这个动作刚起了个头,有声音闷闷的从我头顶传来,低沉得让人觉得陌生,“乖,别动。”
于此同时,我头下那个软硬温度都刚刚好的枕头不易察觉的动了动。
我顺着声音向上看,连宋正拄着下巴望着我。其实从下向上看人是特别挑的,大多英俊美貌的人,从我这个角度瞅都会让人觉得塌半边天,连宋却是顺顺利利的过了这一关,这么着看,也好看。
我试着张了张嘴,口中干涩,说话的时候声音里也像是掺了沙子一般,“水。”
连宋像是听不懂我的话一般,很有骨气的巍然不动,我拼了全身的劲儿将身体半撑起来,想在屋子里寻他人帮我倒一杯水,可刚醒来时候还能看见模糊人影的,此刻除了我同当枕头的连宋君,谁也看不见。
只撑了一小会我已经觉得支持不住,手臂力气全无,整个人软塌塌的就要栽回去,这时候有什么软绵绵的物什在后背垫过来,我侧目,发现是连宋卷了被子放在我身后。
连宋微微颦眉将我望着,片刻沉默后,他说:“梨响姑娘马上便回来了,你受了伤,别这么折腾。”
他这么个样子让我觉得好笑,摆着茶具的玉几里床榻不过六七步的距离,他这么赖在床上不肯帮忙也实在让人觉得疑惑。我伸出手指在他的腿上戳了戳,不怀好意的问道:“三殿下,您不至于这么点事情都要人伺候吧,江湖救急搭把手么。”
连宋被我一戳,刚刚皱着的眉又紧了一层,闷哼道:“你别碰我腿。”
我一惊,他这个模样该不是那日同空欢打斗受了什么伤吧,可记忆里他却不是这般软弱,连武器都没有祭出来,一把折扇舞得行云流水,招招占着上风的锕。但我转了个想法,觉得就算是高手大约也会在阴沟里翻船,空欢晓得趁连宋不注意戳我一个大窟窿,搞不好也会趁我被戳了一个大窟窿再戳连宋一个大窟窿。
在我独自想着这些的时候,连宋却松了眉头,又露出他那玩味的笑容,看着我问:“你在担心什么?”
我想了想,觉得直接问这个会不会掉了高手的面子,打算下次找机会拐着弯的问,这次就干笑着对付过去好了,于是随便打了个哈哈,“没什么没什么……”
他却像看透了我的心思一般,悠悠道:“我没什么事,只是——”
我不大相信,不怕死的又戳了一下他的腿,他果然又皱起了眉,一脸痛苦的形容,我赶紧乘胜追击,问:“那你怎么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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