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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宋一脸肉疼的拿出折扇,用扇柄在额角揉了揉,闷闷道:“因为腿麻了。”
“……”
我哑然。
怪不得他一副动不得碰不得的样子,原是如此,腿麻的人最怕别人碰了,被碰的地方会麻得加倍,像被无数个小虫子咬一般痛苦。
我觉得很抱歉,摆出一个赔罪的笑脸,好心慰问:“那个,对不住啊,不知我到底躺了几个时辰让你的腿麻成这个样子,真是……”
“五天四夜。”
答话的人是推门而入的朱槿,他后面跟着端着食盘的梨响。
两人匆匆走到我跟前,脸上的表情有些让人捉摸不透。朱槿也就算了,平日里就愿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形容,但梨响也是拧个眉头有些苦大仇深的模样,却真真叫人猜不透。
一时间皆沉默。
我接过梨响递过来的半杯温水,慢慢灌下去润了润喉咙,喝水的时候眼风顺着杯子上面扫过去,发觉朱槿正横眼瞪着连宋,连宋却并没有什么大的表情,好像忽然对自己的折扇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在手里转得欢快。而梨响却一直看着我把水喝完,这个藏不住心事的丫头把担心两个字写了一脸。我喝完水把杯子还给梨响,觉得自己恢复了一些精神,可这气氛实在是微妙,我不晓得怎么开口,踌躇了一会,觉得还是老实发问最靠谱,我问朱槿:“朱槿,你干什么这么看着三……大将军,”然后转头安慰梨响,“梨响你别一副看到棺材的模样啊,我没事的。”
可朱槿的回答让我一激灵,似被晴天霹雳击中,他微微颔首,十分勉强的对着三殿下作了个揖,冷冷道:“朱槿谢过三殿下对郡主的救命之恩。”梨响也放了食盘,在朱槿身后同样朝着连宋拜了拜。
我睁大眼睛看着我熟悉的一屋子人,只睡了不到五天,怎么这个世界就变得让我不太认识了,所熟悉的一切都蒙上了陌生的轻纱,模模糊糊的让人看不清楚。
连宋侧过头,看着我惊呆的模样,笑得无奈。他探过身,伸手为了理了理乱发,在我耳边轻声说:“看样子你们主仆三人有话要说,我到外面活动活动筋骨。”说完便下了床,临走的时候不忘反手将门关上。
我的目光重新回到朱槿和梨响身上,不知为何,看着他们的表情,我心里隐隐不安,觉得无论他们说什么,都是我不愿听到的。
朱槿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然后走近了一步,说话的时候不似同连宋说话时候冷冰冰的样子,听不出情绪,缓缓道:“我知道郡主有很多疑问,但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郡主拿主意。”
梨响是我醒后第一次开口说话,语气中带着哭腔,一边说着眼睛已经泛红有眼泪打转了,哽咽道:“朝中有人上疏,说六年前梓衡坡之役另有内情,说、说……”梨响只说了一半便说不下去了。
多年未听到“梓衡坡之役”五个字,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提起,我脑子白了片刻,忽然觉得周身冰冷,从朱槿的眼中,我看见自己脸上的本就不多的血色一点一点褪去。
朱槿皱着眉头,僵硬的接下去:“说静安王借战事叛国,证据确凿,剥夺谥号册封,罪迁九族。”
第三章《了尘缘》
第三章(一)
明明只是夏末,却闻得到记忆中微雪下的血腥气味,被牢牢的锁在往事中的一副残缺不堪的盔甲,在人毫无戒备的情况下被摔到跟前。有那么一瞬间,我又变成了那个守在轩庭门口的十岁女孩,倔强而执拗的相信那个等待的人一定会回来。
我总以为这些悲伤的往事过去了就是忘记了,却不想它们只是被盖在厚厚的灰尘下,有狂风暴雨扫过时,用这么直截了当的方式出现,真是让人连落泪都措手不及。
朱槿默默坐到我的床边,一向冷静理智的他说话的声音里带着克制不住的颤抖,缓缓道:“十花楼和王府都已经被封了,王陵也已经、已经有禁军把守。”
我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阿娘呢?阿娘现在呢。”
话说出口后,我不自觉握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却并不觉得疼。其实,这个时候我的周身都没有什么疼痛的感觉,像是有什么把我能够疼痛的能力夺走了一般。梨响抽泣几声,挪了几步到我身边,她的手搭上我的肩膀的时候我才发觉自己抖得厉害。
我知道我是害怕,怕听到最坏的消息。
朱槿深呼吸一口气,说话的时候终于不再带着颤音:“王妃她被关在王陵,暂时无碍。”
从听到这个消息后就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能有片刻的缓和,我像个泄了气布球一样摊下去。
我求他们扶着我下床:”成筠呢,我要去见成筠……”
可朱槿脸上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他同梨响默默的对视一下,顿了顿,说道:“皇上下了令,不准任何人在求情……好在此番郡主并未受到牵连,既是已许配大将军……”
虽然我觉得他本来要说的并不是这个,可一听到连宋,我像是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
大将军!
果真,真正决定一件事情能不能做到的,比自己能力更重要的,是当下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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