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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刚刚醒来时,我疼得连独自坐着都费劲,现在,却不知那里来的力气,咬着牙下床,鞋也没穿,跌跌撞撞的闯出门。
连宋他还在,听到门开的响动转过身,见我踉踉跄跄的踏过门槛,他又皱起了眉,快速向前走了两步,伸手扶住了我。
我被突如其来的噩耗打击的晕晕乎乎,直到靠着连宋才开始有一些真实的感觉,而方才一瞬间爆发的力量也几乎消失殆尽,我半靠在他身上,颠三倒四的说:“你还在,你还在……”
连宋听了,一愣,继而到:“我当然在,我……这是我府上。”
我抬起头,正迎上他漆黑的眸子,眼中是什么都明了的冷静,看着他,我不自觉的心下一沉,攀着他胳膊的手也下意识的加重了力道,顾不得自己此刻已经全无仪态风度可言,急急问他:“三殿下,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知道,是不是,是不是……”
连宋没有立刻回答,只沉默的望着我,神色凝重,片刻后,缓缓点了点头。
若是如此,我是不是可以存着一点希望,我拉着他的袖子,不留意带出了哭腔,我说:“即便如此,你是有办法的是不是?”
我等着他笑眯眯的拿出扇子,等着他跳着嘴角一脸坏笑给我出主意,等着他用一些让人恼火的事情作为交换……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沉默的望着我,然后将胳膊轻轻的收回,将我按在他的怀中。
我侧着脑袋靠在他胸前,耳朵里传来笃笃鼓声,一下一下像是敲击在我的心上,越过连宋的臂膀,我望见远处的天边晕上了一层浓烈的赤色,像是天上坠了一层薄薄的红纱下来,遥遥的立在朦胧红色中的,是十花楼,目光沿着楼向东边,能看见静安王府,如同它的名字一样,宁静安稳的坐落在十花楼笼出的影子中。
那里曾经是我的家。
夕阳,晚霞,高楼……这一切忽然撞在一起的景物,无疑不提醒着我此刻该有绝望的心情,五万多年前,我也是被连宋这么按在怀里,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翻滚的云海被染上暮色,满目赤红,而远处云中摇摇晃晃的是二十七天的锁妖塔,瞧不见锁塔的巨链,只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塔身。
我记得他说的话,在呼啸的风声中时若时强。
“长依,等我回来,这一切我来解决,一定等我回来。”
他身上的银白战甲亦映上了红光,硌着我的耳朵,有些疼,我听话的点点头,违心的答应:“嗯。等你回来。”
我记得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预备好的破釜沉舟的决心,那样清晰强烈,如同我现在亦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欲哭无泪的绝望。
可是他这次,什么都没有说。
过了好久,我才意识到耳边的鼓声其实是连宋的心跳,让人舒心。我没有力气把他推开,勉强动了动,好在他明白了我的意思,扳着我的肩膀扶住我离开他的怀抱,梨响适时的出现,接手扶住了我,但我依旧揪着连宋的袖子不放,尽管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不死心地问他:“三殿下,你是天族的三殿下,区、区……这等区区小事怎么难得到你……”
可他却不肯多说一个字,指尖轻轻覆在我握袖子的手上,轻而易举的把我的手掰开。
这个举动终于让我尚存的一点点希望也完全破灭,眼前神色凝重的青年,不愿多说一句话,原因简单而明了,最是安慰不出的理由,便是赤裸裸的真相。
在事实面前,多一句无谓的安慰,就是一句无力的谎言。无论过去还是现在,纵使我常常撒小谎骗骗他,他却从不会欺骗我。
近夜的风渐渐凉了,我却执拗的不肯回房间,连宋无奈的叹口气,理了理我鬓边的碎发,轻声道:“成玉,你该相信我的不是么?”见我不回答,他又叹道:“我答应你,会让这一切平息。”
这一刻,我又想到了五万多年前,如果不是我孤身去闯锁妖塔,是不是,有很多事情,会不一样。
我点了点头,由着梨响扶我回房间。
此刻我并没有想到,连宋沉默背后更深层的原因。
入夜后,朱槿和梨响需偷偷潜进十花楼去照顾一楼子的花花草草,他们不放心我,我劝了许久他们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并让我保证早些休息不要多想。
我抱着被子,盯着绣着水纹的床帐,脑子里混得像一团浆糊。这几日接二连三的发生许多事,我生活的这个世界,变得有些陌生,这样的感觉有些熟悉。
但并没有多少时间容我瞎想,朱槿和梨响离开后没多久,连宋君带着一脸疲惫推门而入。
我心里暗暗感激他,觉得从前传言三殿下一颗七巧玲珑心,常常能将人猜得通透果真不假,他晓得我担心娘亲的状况,从宫中回来后就到我这里来了。
我想得不错,他进门第一句话就是“王妃现在很好,你别担心”,我听了微微宽了心,可还没来得及道谢,他接着说道:“若不是太晚了,我本该去瞧一瞧的……你还没睡,太好了。”
我扫了一眼房间,除了我躺着的这张床,几步开外立着一方棋台,周围零散的绕了三只小凳,尚没有其他的可供休息的地方。我拖着病体自然没有给他让床的道理,将怀里的被子紧了紧,觉得不够,又往外蹭了蹭,觉得这样他就没机会挤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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