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源博雅究竟是什么?是这个名字,还是这个名字下所束缚的东西?如果说,我给一个石头取名叫做源博雅,那么你是石头,还是你自己?别人叫到博雅这个名字的时候,如果只是想到石头,那么时间久了,会不会你真的变成石头呢?”
这就是晴明,总是说一些听不懂的东西。
叶轻舟举起手里的桶,扬起下巴笑道:“再乱说鱼不给你吃了哦~~这是刚刚从鸭川里捞上来的鱼,烤起来下酒什么的最棒了。。。”
晴明呆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叶轻舟会以这样的方式打断他的发言,真是。。。有趣。
源博雅一直很有趣。
晴明的眼睛可以看穿生死,鬼神,很轻易得从天象上看出每一个人的命运。但是这样的眼睛,独独看不穿博雅。不,或许正是因为博雅太直率,所以才没办法用那些理论看穿。
他举起手,似乎是叫人来烤鱼。被叶轻舟抓住了手。
“我们自己烤吧。”
晴明挣脱开他的手,缩进袖子里,语气淡漠地说:“嗯。”
空荡荡的庭院里,各种花草横七八糟地长着,作为庭院来说,也实在是豪放过头了。
四面的门打开,完全没有关闭的打算,里面的庭院也是像荒郊一样,真不知道晴明是这样住在这种地方。
不过拿来烤鱼倒是不错。
傍晚两个人坐在屋檐下,喝着清酒,盘子里的香鱼只剩下一条,晴明躺在地板上,一只手支着头,眼神茫然地望着庭院,不知在想些什么。
“教我吧,晴明。”叶轻舟说道。
“什么?”
“咒啊,式神啊,什么都好,我对这些很感兴趣。”
“这个是要看天分的。”
“我觉得我很有天分啊。”
“。。。你知道吗,名字就是最简单的咒,每个人都被自己的名字束缚,被所谓的命名束缚,比如说,给一个人命名为男,那么时间久了,他无论男女都会变得像男人。就像你,你不是源博雅,而是套上这个姓名后,才开始变成源博雅。。。”
“听不懂。。。感觉很深奥的样子。”这样说着,看到晴明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却有点不爽,随手指着一颗草,“你是一朵花,我为你命名为花。这是你开放的季节。”
晴明笑了,很快笑不出来,因为那草,真的开始开花。
这就是言语的束缚,或许说是咒。
居然真的会有天赋,这个完全听不懂理论的家伙。。。源博雅总是会让他惊讶呢。
于是日子就在一个人教,一个人学的平静中度过,至于这中间所经历的剧情,对于晴明来说,大概也不过是一场大一点的游戏而已。
剧情的最后,须佐之男复活,整个京城陷入诅咒之中,在日食的黑暗下,坠入地狱。唯一拯救的方法就是开启天梯,然后直接去高天原找到天照大御神,收复须佐之男。
即使是晴明也没有把握能活着回来。
其实完全没必要,对于他而言,神,人,鬼,没有任何区别,即使整个世界毁灭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他是一个云一样的男子,即使对高高在上的天皇也没有尊敬感。
那么天皇的死活,不,世界的死活和他有什么关系?
“去救他们吧,晴明。”叶轻舟这样说道,眼睛里有火在烧,“拯救这个世界吧!”
我可以拯救世界,那么谁来拯救我?
看着叶轻舟认真的眼,忽然觉得救下世界也没什么不好。要知道他就是这样一个云一样的男子,无从捉摸。
我是为你,才会赌上性命拯救世界,这样煽情的话,没办法从他高雅的唇里吐出。
“走吧。”这样说着,像是只是出去游玩。
脱下狩衣,穿上纯白的祭服,边角镶着红色的线,及腰的长发随意披下,露出一席雪白而脆弱的脖颈,白皙的肌肤如同白雪,映得衣服上的红如雪上的血。
晴明站在结界中说道:“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去过高天原的人从来没有回来过。”
叶轻舟顿了一下,鼓着腮帮子站在他旁边,“不,这绝对不是最后一次!我不会留你一个人!高天原也好,地狱也好,我们一起去!”他的腰间系着剑,背上背着弓,径直站在他的旁边,“我们还要一起吃鱼喝酒,这一次要你烤给我吃!”
晴明笑了。
起舞,他在前面起舞,叶轻舟手按在剑上,紧紧跟着他走上天梯。
只是没想到天照大御神陷入沉睡,而跟着他们,须佐和法师幻角也来到了高天原。
然后是战斗,为了保护他,叶轻舟毫不犹豫地对上最强的须佐之男,结果被砍翻在地!
“博雅!”
“破绽!”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他被幻角一剑穿心。
“不!!!”叶轻舟推开须佐,冲上前去抱住他,他的血流在地上终于唤醒了沉睡的天照大御神。
邪恶被打败,世界被拯救,可是晴明却躺在他怀里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叶轻舟哭了出来,眼泪落在晴明脸上,被拂去。
“你。。。”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却还是没有说出来,囫囵吞下去,化作一声叹息。
“真想,再坐在一起吃酒啊。”只能这样说道,失去了最后的力气。
天照大御神流下的眼泪复活了晴明。
于是剧情完结了,叶轻舟也该回到自己的世界,临行前最后一次和晴明吃酒,一直到了月上中天。
“我走了。”叶轻舟说道,晴明顿了一下,似乎感觉到什么不一样的意义。
“下次一起吃酒。”
“一起。”
就这样说定了。
下一刻,时间逆转,一切回到剧情开始的那一刻,记忆也被清零。
一年后,一个叫做叶轻舟的男人提着香鱼来拜访晴明,听说他是来自中国的信使,很神秘的样子。
这样神秘的人,笑着,提着一桶香鱼,里面装着六条香鱼,摇曳着尾巴。
在晴明的门口,那个记忆中的人,果然赤着脚迎接他。
一切从来没有变过。
“你来了。”晴明说。
“我来了。”两个声音回答到。
源博雅提着一个桶绕过叶轻舟,笑着回答道。
“真的是你吗,晴明?”
“不是我是谁?”
“式神什么的,就像是会说话的鼹鼠啊,一朵花之类的东西。”
“呵,式神没有,和尚倒是有一个。”
走廊上坐着一个和尚,背对着两人。
于是两人走了进去,只留下叶轻舟一个人提着香鱼站在门外。眼角有一点酸涩,手里的桶感觉也像有千钧。
他的记忆里还有晴明,但是晴明已经不记得他了。
看到两个人决定做烤鱼吃,他走了进去,说道:“我来烤吧,别看我这样,手艺可是一流的。”
于是就这样决定了。
你还记得吗?我们说好的,以后坐在一起吃烤鱼,喝酒,这样的日子会有的,我这样对你承诺过。
吃完鱼,晴明躺在走廊上,懒懒的说起咒是什么。
“名就是最简单的咒。”叶轻舟插嘴道,随手指着一棵草说道:“你是花,这是你绽放的季节。”于是草变成了花。
“原来你也是阴阳师,所来为何?”
不过晴明的表情还是那么冷淡。
艳红的嘴角连一丝笑容都不愿施舍。这样笔直的嘴角刺痛了叶轻舟的心,像针一样扎进指甲缝里搅动。
钻心的痛。
“为了一个约定。”这样说完,泪水脱眶而出,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晴明端起杯子,抿了一下,有什么划过眼角。
“你哭了?”博雅惊奇道,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晴明哭泣,也是一生中唯一一次。
晴明用手指划过那滴泪水。晶莹的水珠停在他指尖,显得极为可爱。
“为什么会哭呢?”
不知道,只是莫名地有那么一点悲伤。
第25章 那个老爷作战
从那一次的陷阱大乌龙之后卢卡算是消停了一段时间,但是叶轻舟却没有哪怕一点好过的感觉。
他趴在桌子上,双眼放空,喃喃道:“好麻烦啊。”
在他旁边一臂远的距离,卢卡也趴在桌子上自言自语:“好麻烦啊。”
然后两个人同时叹了口气。
卢卡斜着眼睛,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叶轻舟,用两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假装悄悄说:“怎么样弄死一只蜘蛛呢?煎炸烤煮。。。”
叶轻舟忽然站起来,一拍桌子,面朝卢卡,脸色严肃得像便秘似的,他向前一步,站到卢卡面前,吓得他浑身一震。
“我刚刚只是说蜘蛛!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如果你非要扯到一起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欺负一个小孩子真的不要紧吗?”
“卢卡大人!我有问题要请教你!”
“哈?”
叶轻舟的问题很简单,他没多做说明,带着卢卡绕到托兰西的书房里,最近天气冷了,树林里的叶子也掉得差不多了,当然最值得欣慰的是,托兰西终于知道跷课跑到森林里是一件很无理取闹的事情,于是他开始跷课跑到书房里。
好像这件事的重点一直是跷课吧?
总而言之,聪明的叶轻舟同学发现个规律后就在书房的墙上取下了一块,方向正对着托兰西的书桌,所以即使不用开门也可以看见他到底在做些什么。事先说明了,这只是因为最近托兰西经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才不是他自己变态哩。
不过说明的有点晚了,卢卡已经开始用那种看变态的眼神看他了。
“原来传闻是真的。。。偷窥女仆洗澡什么的。。。”
“我只想知道那种传闻到底是那里来的啊!”
屋子里的托兰西打了个喷嚏,不过这无损他的好心情,他拿出一个黑皮的本子,翻开,看着里面的内容露出了充满兴味的笑容,手指不住在纸张上滑动,似乎在用这种方式抚摸画册上的那个人。手指像流连在温暖肌肤上缱绻的抚摸,还有他嘴角温柔又诱惑的笑容,蓝色的眼睛深沉地看不清楚里面沉淀了什么。薄唇微启,吐出的名字被意味深长地拖成好几个调:“夏尔。。。你是我的。。。”
卢卡和叶轻舟同时抖了一下,然后把取下的碎片放回原地,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确定房间里的人再也听不到了,卢卡一把抓住叶轻舟的领子大喊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啊!而且真的要说的话,说来话长啊!”
“那就长话短说!”
“你哥哥喜欢上那个夏尔的男孩了,注意,性别男!”
“夏尔长得像我吗?”
“你关注的重点到底在那里啊!还有为什么要脸红啊?同性恋就已经够禁忌了,你难道还要兄弟吗?”
卢卡放开叶轻舟,傲娇地一扭脸,“反正我和哥哥约定好了,长大以后要在伦敦最大的教堂结婚。”
就不说呵呵了。
叶轻舟正色道:“总之你哥哥现在的这种状况很危险,为了你哥以后能娶到老婆,我们必须要制止这种行为!”
“不,我觉得怎么样干掉嫂子才比较重要。”
“那夏尔呢?”
“一起干掉!”
所以你的宗旨就是接近你哥哥的人统统杀无赦是吗?为什么会感觉自己很危险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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