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劫（仙四） 作者：木已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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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玄霄师叔？！”
玄霄也不多理会，让这少年对自己拜了一拜。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了少年所背的剑匣之上，这冰魄剑匣是宗炼之物，难道……
“哦？你是何人门下？竟负有寒月冰魄所铸的剑匣？”
“弟子慕容紫英。曾蒙宗炼长老传授武功心法、以及铸剑之术。”
这少年果然是夙瑶曾经提起过的慕容紫英。夙瑶虽谈不上资质平庸，但在几位同辈中却绝算不得上乘。若不是妖界之乱，让琼华发生一系列变故，这掌门之位也是轮不到她来坐的。以玄霄对夙瑶的了解，她疑心太重，不擅用人，故对这慕容紫英有几分怀疑。如今一见，他确实有些迂腐，夙瑶在他身上赌了一赌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他承了宗炼的教导，或许可以用上一用。
“……他曾告知你，我在禁地？”
“师公并未说过，他只交代，若有生之年得见玄霄师叔，必要恭敬相待。师叔有任何差遣，不问原由，弟子纵然粉身碎骨也要达成。”
粉身碎骨？玄霄内心不屑。就算宗炼当日如此嘱托，谁又知以后说话的人会不会真的为我粉身碎骨？况且，若有朝一日我破冰而出，自然不需要谁为我粉身碎骨。唯一没想到二人至死都留着灵光藻玉……
玄霄再见到云天河时，不过隔了一日。
真是云天青的孩子，连犯门规的劲头都不输。想到这，玄霄心头一紧。当年，玄霄见云天青放浪不羁，颇厌恶了些日子。但相处久了发觉他也不那么令人生厌。若不是那突来的一场变故，想必二人都不会如此决绝，以至于那日挥剑相向京城永别。
“你可是有事要问我？”
“我想知道，我爹娘为什么离开琼华派？”
原是为爹娘的事才来，告诉他也无妨。玄霄思至此处，简单说了，却没提到真正的缘由。
“那你呢？怎么会在这里？”
“我吗？罪有应得。”玄霄又见云天河不断盘问出冰之法，便想着试他一试。
“我身中阳炎炽烈，自被冰封，便苦修自创的‘凝冰诀’加以制衡。若是破冰，我自信不会再重蹈覆辙，但为保万无一失，还需三样至阴至寒之物从旁相辅。”
“三样至阴至寒之物？在哪里呢？”
“我也不知究竟在何处，只是当年曾有耳闻。”
“这可惨了。天下那么大，就算用御剑来找，也要花上很久，说不定一辈子都找不完！”
“你……”
“天河，你想帮忙吗？”在一旁一直没言语的菱纱问道。
“当然！”
“你们不必插手，生死之事，尚要听天由命，何况这等去留，又岂随我意。”
“玄霄，别这么说……我是真的想帮忙，你是爹和娘的师兄，爹在的话，也肯定要管！”
玄霄没料到天河答应得如此爽快，原以为他不过是为了打探云天青、夙玉之事，看来也不全然如此。玄霄被困在此处整十九年，却从未有人来问他如何助他。至此，他虽然还厌着云天青，但对眼前这个像极了那人的少年心生好感。待自己摆脱禁锢，必然尽所能报答。至于那个人，若不是他当日带着夙玉和望舒私逃下山，自己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他管与不管又何妨。既然下山，就永世不见。
☆、第七章
“怎么，看到是我失望了？”
“你来干什么？”
“难道我来不得吗？”
玄霄一向不喜夙瑶。当年她便以掌门之令将自己冰封于此，如今来这禁地不过是有所图而已。也罢，若有机会从这寒冰中脱身而出，便是夙瑶也奈何不了他。
“我知道你不愿看到我。但事关琼华，我劝你还是暂且放了个人的好恶。待你破冰而出……”
“你如何知道云天河不是嘴上说说而已？我凭什么信他？”
“除了信他，你还有其他选择吗？”
玄霄听罢，沉默了片刻。“夙瑶，你说的没错。既然如此，不妨赌一赌。”
夙瑶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她看不到玄霄脸上的表情，但玄霄却看到了她的。玄霄早说过不会听命于夙瑶，只要自己能得到自由，他无所谓等待着琼华的是永生或者毁灭。
“你看！我们已经找到了三寒器其中一个，光纪寒图！”云天河兴冲冲地跑到玄霄面前，“不算太难，只要再得到另外两个，你就能从冰里出来了！”
“你怎么……看来比我还高兴？”
“呵呵，不可以吗？”
“只是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人会为我如此耗费心力……”玄霄心中微微一惊，之前或许是自己多虑了。也许自己真的可以靠云天河的帮助破冰而出……待破冰后，又有什么能阻挡自己？“天河，你看我们结为义兄弟如何？从此你尊我为兄长，我视你为亲弟，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二人结拜一事，天河很痛快地应下了。倒是紫英觉得一是师叔，一是挚友，玄霄所做有些逾越礼法，但见玄霄坚持，又有师公的话在前，他也不便多言。
“刚才你将光纪寒图直接拿在手中，竟也不觉寒冷？”玄霄见天河将光纪寒图直接至于手中，不禁询问。
“不会啊。”玄霄早知天河体质异于夙玉，知他不畏寒，但也没有料想到他竟能抵御住三寒器所散发的寒气。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静心一段时间，若是找到另外两样寒器，再一并拿来。”
“我一定尽快找到另外两件东西。”
天河答应得爽快，玄霄也不再对他起疑。看着放在不远处的光纪寒图，他清楚天河是言出必行之人。况且，他只能信他。
过了些时日，天河又来到禁地之中。玄霄见他气息紊乱，神色不定，怕天河因为修炼凝冰决导致寒气侵入经脉，又或是因为寻找寒器途中遭遇不测。也顾不得问另外两件寒气的下落，只担心他出什么差池。
“我身体没事……大哥，你以前和朋友吵过架吗？很要好的朋友。”
“为何有此一问？”
“我和紫英……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都很生气，不知道怎么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玄霄一向不在意自己迂腐的师侄，但并不希望天河有任何苦恼。如今天河的困惑，又何尝不是自己十九年前所有的？
“人既有七情六欲，彼此相处，发生争执乃是寻常，不过只要今生今世还能见面，就一定有挽回的余地……最怕黯然分别，从此天各一方，直至老死，就算想求得对方的原谅，也永远没有机会了……所以……你与慕容紫英之事，倒不必如此沮丧，与其茫然无措，不如鼓足勇气与他说上几句话，或许事情会有意想不到的转机。”
天河一向单纯，凡事有了解法便不会再去苦恼。听了玄霄的一席话，他也不再为紫英的事情烦心。打算将另外两件寒器交予玄霄，找过紫英便下山去。下山一事，玄霄劝不动天河，也不再坚持。与天河下山相比，他更惊异于天河竟将寒器找全并交予了他。他又借破冰的缘由，让天河将望舒剑留给自己。如今，万事俱备。
三寒器已经找全，就列在玄霄面前。寒器虽寒，但也抵不过包绕在他周身的寒气。他透过厚厚的寒冰，那三件致寒的器物看得不太清晰，只是隐约见得那器物发出来的幽蓝色的光。终于等到这一刻了！从古至今，大概还没有什么人能破了这千年玄冰。但玄霄执意去做，又有什么能阻了他。片刻过后，几声裂响，原本光滑的冰面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痕。十九年来的心愿，他终于踏出了第一步。而且，从此无人能挡！冰面的裂纹越来越宽，从冰缝中窥进去，玄霄周身竟似被火焰包围一般。若是旁人见了，怕是会觉得即使有三寒器傍身，玄霄也难以压制住自己体内炽烈的阳炎。这十九年所经历的一切，让玄霄心火难平。而这心火，恰恰是任何至阴至寒之物或是心法无法化解的。此时的玄霄，早已不顾及一切，只想着早些破冰。而后去完成自己埋在心底十九年的一个心愿：灭妖界！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夙瑶得知三寒器已经找齐，匆匆来到禁地。嘱咐弟子自己要在此处闭关，不得打扰，更不得让任何人入内。禁地深处一如往常，一边炎热似火，另一边却是寒冷如冰。夙瑶却觉得此处与往日相比有些异变，莫非……一个念头在夙瑶心上一闪而过，她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转到囚困玄霄之所，夙瑶看不到往日立在高处的冰壁，取而代之的却是四处散落的坚冰。他竟然真的破了这千年寒冰，夙瑶不禁眉头一蹙。
“你来了？”
“事关琼华大计，我如何能旁观？”
“那就站远一点，别妨碍了我。”
夙瑶听罢，又皱了皱眉头，却又无奈只得退到一边。千年寒冰无比坚硬，夙瑶还从未听说过有人可以破冰而出。但以她对玄霄的了解，若他执意去做未必不可。只是不知他是否在被封入冰壁的那天起，便为了如今这可能根本不存在的机会做着准备。
“你有何打算？”
“打算？我只要完成十九年前未竟的心愿。不惜任何代价！”
夙瑶感到眼前的玄霄已然与十九年前大不相同。若说十九年前，这禁地与寒冰尚能牵制于他，如今的玄霄却是无人无物能加以阻挡。他十九年来的执念，十九年来的积怨，随着周身冰壁的碎裂而迸发开来。眼前的玄霄，心魔深种。夙瑶深感如今已没了任何回转的余地，只得尽人事听天命了。琼华多年来的夙愿，不消几日便可达成。思至此处，夙瑶的心头竟也松了松。
“那我大哥呢？他还在禁地里吗？！”
“想必是那小子又来了。夙瑶，现下我刚刚破冰而出，还需休养几日。外面的人你去打发了。”
“你……”
“不服气？别忘了，虽然你可以用望舒，但毕竟不是它的宿主。这剑在你手中能发挥几成了力量尚不得而知，更何况琼华飞升，羲和与望舒缺一不可。”
初识玄霄之时，夙瑶便知此人心高气傲。这十余年，看似更是有增无减。无奈夙瑶自认资质修为都不及他，而玄霄所说一切又都是事实。
“我去便是。”
“云天河不是云天青。若他不肯离开，跟他说些往事也无妨。”
“那密卷门下弟子都不曾看到，我又岂能让他看到？”
“他有权知道十九年前所发生的一切。”
“为何？”
“不说出真相他是不会走的。”
夙瑶听罢，也不再多言，出了禁地。
为何？玄霄自问。因为他是夙玉和云天青的儿子，因为他是为了这个真相而来，更因为他全心全力助我玄霄从这不见天日的寒窟中脱身。也算是自己对云天河的一点报偿。只是，真相未必美好。
过了片刻，夙瑶重回禁地。
“走了？”
“果然如你说。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走？”
“因为他不是夙玉，更不是云天青。”玄霄将望舒交到夙瑶的手上，“羲和剑虽然一直陪伴左右，但我多年未曾碰过它了。而你毕竟不是望舒剑的宿主。还是尽快调息，才多些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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