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一个人 作者: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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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那被月色照凉了的石块上, 一边又抽出腰间的刀抚着. 很多事情北呼想不明白, 其中首要的就午间遇到的那件怪事. 那个人不杀自己也罢了, 怎么连刀都不拿走, 从敌人身上扒个战利品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什么也不要, 可见真是一个怪人. 北呼边看着浑圆的月亮, 边想着那人的身世, 想着想着, 竟然就地盹着了.
到他醒来的时候, 天早已亮了.
在溪边睡着? 北呼想着也觉得自己傻. 那些野兽啊, 蛇蝎啊不用说, 就是夜里突然发了大水, 这条小命也就此断了. 他不知道着了什么魔, 竟能在溪边睡着, 甚至还睡了顿好觉. 傻透了, 呆子. 北呼边想边拍着脑瓜, 想要为自己留下一个教训.
「怎么在自己打自己巴掌了? 中蛊了吗?」这时身后来了个认识的声音.
北呼连忙转身一看, 只见那个人换了一身天蓝色的衣服, 比起昨日那个样子着实轻松不少. 看着, 他突然笑了起来, 然后猛然惊醒, 凭什么要向他笑? 那个可是自己的敌人啊! 北呼暗自警戒着, 一边又把刀收回.
「怎么把刀收了回去, 不和我打架了吗?」那人笑嘻嘻的问着.
「不打.」北呼感到满身黏腻腻的, 二话不说, 就跑下到那水深处.
虽说是水深处, 却也只能浸到大腿间而已. 北呼解下了那腰间的束, 把鞋子和衣服往岸上一掉, 满不在乎地蹲下把身体没到水里去. 那刀还系在腰间, 随着水流啪啪的敲打着他的背项. 北呼把十指乱插到发间, 随意的揉揉搓搓便算洗净了, 转而又腰腿间的折痕去, 手指让水渗入毛发, 凉凉的, 一阵清爽. 当北呼洗得过足了瘾, 那揉得通红的身子即往水面一跃, 像一只飞鱼脱出水面般闪着鳞光. 他甩了甩那颗湿润了的头, 串串水珠滴落, 沾得那沙地染了团团深黄.
他向着衣裤的跌落处走去, 却见到那个人笑嘻嘻的把东西都抱在怀内, 料不到他还在, 北呼先是尴尬的看看他, 然后才甩出一句话:「怎么拿我的衣服?」
「应该我先问你, 不打架你来干吗?」那人笑着, 强调那不过是打一埸架, 而不是什么义正词严的比试.
「那又不是你的溪河, 我喜欢来就来, 也用不着你管.」北呼把湿透的发丝往脑后. 「再者我已经输给你, 也用不着再打, 我也不会要杀你的.」
对北呼来说, 输了, 实在就是已经死了. 假如说对手不是一个人, 而是只豹, 那自己早就在那肚子里荡来荡去了, 还能再战些什么? 就是现在还活着, 那也是因为对手放过自己的故, 是别人施予的恩德, 怎么说也不能去恩将仇报, 把别人打死了才算数. 那是北呼的道义, 也是一个勇者的道义.
「哦, 原来你不是来打架的.」那人的声音有点失望. 「来, 衣服还你!」
那衣裤划成半圆的线落入北呼水中, 他接过了, 又忙甩着身上的水. 正要把东西都套上, 那嘻嘻的笑声又打入他耳朵中. 他不解的抬起头来, 只见那人笑得肚子都弯了.
「你在笑什么?」北呼只道这人着实古怪, 早就告诉他不要打了, 可还是一直待着, 一时一脸失望, 现在又笑成这样, 也不知道他想些什么.
「我说你啊, 怎么会像一只小狗般甩身上的水啊, 难道你就不会用的?」 那人抱着肚子, 勉强应答着.
哦, 原来他在笑话自己. 北呼看着他那快要笑翻的样子, 奇怪地心里也不气, 只觉得他那样也很可笑. 于是嘿一声, 不觉也指着他笑了出来.
「哦, 原来你真会笑?」 他见北呼笑了, 不禁止住了笑声. 接着快步走到他身旁, 伸手就要去摸那个笑脸.
这下子反是北呼惊了, 忙把那伸过来的手腕抓着, 不料那手却像脱水的鱼, 一扭又滑到另一边去. 两人你来我往, 竟又过了几招. 末了还是北呼甩出那衣服一盖, 才甩脱了他的纠缠.
好不容易才空出档儿, 北呼忙把衣服一套, 把腰间的绳儿一系, 才勉强算是穿得齐整了. 这时身后那人又唤道:「其实你真不错.」
北呼平日很少得着称赞, 不禁也羞红脸吐了句客套话.「啊, 你也很不俗.」
「谢谢.」北呼回头, 只见那人笑得漂亮, 唇瓣微微的弯着, 和方才那大笑的傻样又有了些差别.
心下一惊, 北呼忙把东西收拾好, 要往别处走去. 这时那个声音却在身后喊道:「先别走, 你叫什么名字?」
「北呼.」他说了就要走, 不料那声音又从后大声的喊.
「北呼! 北呼! 我是展鹏, 记着了, 我叫展鹏.」
北呼回头看着那人, 他兴高采烈的向着自己又笑又跳, 心里觉得古怪, 也就走的更急, 也忘了问他为什么老要和自己打架, 也忘了问当初为什么要把刀还给他.
3: 参差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北呼身边多了一个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北呼开始注视着那个人. 反正也没有人问他为什么, 于是北呼也不去想那个吊诡的理由.
只是撕着鸡吃的时候分的人多了, 只是烧火的时候说话的人多了, 大碗酒, 大块肉,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过北呼喜欢这种感觉. 多个人在身边, 也没有什么不便的.
「北呼, 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一天, 展鹏躺在地上看星星, 突然问他.
北呼想了了想, 最后还是自豪地答道:「就是勇敢的意思.」 确切的意思北呼并不知道, 不过他想这既然是父亲取的名字, 就一定有这个意思存在. 斜着浓眉, 他瞄了一下那个细皮细眼的展鹏, 心里很是得意.
「哦, 原来是勇敢的意思.」他说着, 又把酒壶推向北呼. 「北呼, 展鹏的意思就是张开翼的大鸟.」
「那是什么鬼意思?」北呼把酒吃过了, 又嘴. 酒花溅到胡子上, 凝定成一颗颗珠儿.
这时展鹏又看着他笑, 然后又道:「嘻嘻,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鬼意思, 大抵就是要像鸟一样飞的又高又远吧?」
「哦, 要飞得高远.」北呼重复着他的话, 心里对那个意义到底还是模糊.
其实对于展鹏这个人, 他的经历, 北呼从来只有个模糊概念, 把拿得不太准确. 他从哪里来, 来做什么, 北呼也不太知道. 加上展鹏都是一副从来都在这里的样子, 理所当然的存在, 于是北呼也没有问, 他从哪儿来和将要到哪里去. 不过当他偶然和展鹏说话, 倾吐出心里许多不平事时, 展鹏也只是微微笑着, 末了只吐一句:「呆子, 这世上哪里有不变的人和事.」
他不懂.
河永远都是河, 草永远都是草, 到底还是有什么不变的吧? 可北呼没有说话, 他知道他说不过展鹏.
日子久了, 北呼目光放到展鹏脸上的时间越来越多. 他注意到展鹏和他不同, 眼睛是小小的单眼皮, 鼻子不高, 从鼻梁上弯下一个弧度就没有了. 只有那嘴唇是可看的, 厚薄迭成两块, 时时弯出一个笑容. 展鹏的脸总是光滑的, 不像北呼那毛松松的脸, 那肌肤又细又滑, 就似…就似是溪边的鹅卵石般. 想着北呼也觉得自己傻了. 什么鹅卵石不鹅卵石的? 展鹏可是个男子, 有鹅卵石般的脸孔又怎样? 难道就能用来吃? 荒唐.
可偶然, 他还是会偷偷的看他.
有一回就教对方逮到了, 展鹏歪着嘴笑, 一边奸狡的问他:「你这死小子, 在看些什么?」
这下北呼满脑子都是鹅卵石不鹅卵石的, 可他又不敢说, 怕展鹏生气了又不成. 于是蹉蹉跎跎, 北呼最后只好红着脸说:「我羡慕你的脸.」
「脸? 哼哼, 你是说我长得俊吗?」展鹏听了得意的摸摸脸, 一脸骄傲的.
「不, 我是说…啊……我的脸都不像你的, 全是胡子.」北呼本想要反驳, 可又要隐暪鹅卵石的事, 一时语塞, 也全法说话了.
展鹏听了, 也甚是怀疑.「胡子? 你不曾说过那是男子汉的象征, 还曾笑话我把它们都刮去的吗?」
「那时是那时, 这时是这时.」北呼低下头, 拚命要圆谎.
这时顶上的声音幽幽的道:「原来你也是会变的……」 当北呼抬起头来, 那声音又改变了主意.「变了也好, 变了的好.」
他从来不懂, 展鹏的脑子在想些什么. 只听末了展鹏又说:「你当真想要像我这样?」
「嗯.」北呼也只能点头.
「好. 那可是你说的.」那个奸狡的笑容又露了出来.
第二天一早, 展鹏拿了一堆东西来寻他, 北呼把他迎入帐篷中, 惊徨地看着他把大小东西陈设出来, 也不知道他有什么花样. 后来展鹏把一片薄布铺到北呼身上, 他挣扎着不要, 却被他厉声喝道:「说不要胡子的人不是你吗?」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情急之下, 北呼唯有撒野.
「那可不由你说了.」展鹏忙按着他的头, 一把刀架到北呼脸颊上要刮, 北呼见他坚持, 也就不敢动了.
他躺在展鹏的膝盖上, 任由那古怪的触感到肌肤. 白色的软泡到脸上, 展鹏的手在那方正的脸上搓揉几翻, 移正了位置就举刀去刮. 那刀冰冰的掠过脸颊, 顺着峻角起伏而下, 一会就削下一大片焦黑毛发. 北呼看着心痛, 也没敢哼声. 动作继续顺畅的落下, 展鹏突然说到:「现在你倒乖乖了, 想当初还防我防得像什么会吃人的东西似的.」
说着, 那刀锋放到下巴, 展鹏伸手托着北呼的膀子, 那身上的清香裹在北呼脸上, 他只感到鼻头痒痒, 然而痒痒的, 却又很舒服, 那劲儿直钻到心头, 使他飘飘然的不知飞到那去了. 展鹏的手一直在脸上滑着, 滑着, 他却一直希望那不要停, 或是当那移到别处了, 他都会失望半天. 怪透了, 怪透了. 北呼想着一会就要往那水里钻, 打上二、三十个巴掌才甘心.
注意到北呼不专心, 展鹏幽幽的问道.「又在想些什么?」
北呼急了, 随便找了一个埋在心中的问题应付.「那时为什么要把刀还我?」
没头没脑的话, 竟也把展鹏搞胡涂了. 他想了好久, 才知道原来指的是初见面时的事. 到弄明白那傻瓜说的话, 他不禁一笑, 那是什么差劲的谎话, 涨红了脸单是想这些? 随便寻个小儿来问也不会信. 他扇扇那溢出的泡沫, 就想开北呼的玩笑.「我不怕你, 因为你赢不了我.」
北呼却没有哼声, 只自个儿不知想些什么, 然后哦一声, 就当了事. 展鹏看他那样子奇怪, 要是在平日定当会吱吱的嚷过不停. 今日倒平静了, 可却令展鹏心里不安. 刀一直滑下刷上, 滑下刷上. 北呼把眼睛闭起, 教展鹏看不出个所以来.
那帐子内空气闷闷的, 呼吸的声音重重, 似乎整个皮毛帐内就只有这种声音. 展鹏不习惯那宁静, 于是他轻轻想要把那喧嚷的人给唤起过来.「喂喂……」
「都弄好了吗?」那黑润的眼珠子一滚, 北呼坐起又往脸上抚去.
「瞧你, 都想要像个爷般享受了, 门都没有!」展鹏见他还是会理睬人, 就宽了心, 一把又把他给按了下去, 恶劣的用巾儿摸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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