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纲短篇集]爱或死的俳句 作者:小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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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到他了?你见鬼了吧蠢纲。」
「不会,就是他,里包恩,就是六道骸,他和我说了好多话,他……」他像是想起了什麽,突然停下了。
没错他没法确定那是不是六道骸的人,因为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触碰到他。
六道骸说他做不到,六道骸说他做不到。
看著纲吉渐渐灰暗下去的眼,里包恩缓缓道:「我听一平说,在她的国家有一个古老的传说,人死七天後的那个夜晚,灵魂是可以出现和自己最重要的人道别的。蠢纲,骸在和你道别。」
「蠢纲?」
「蠢纲?!」
然纲吉却没时间理会任何人,他的眼泪自眼眶倾泻而出,奔涌如潮,仿佛没有尽头。
FIN
作者有话要说:
☆、感冒延期
感冒延期
※※※
泽田纲吉并不喜欢实验课。
实验室很古旧,大约是二十年前修的,墙壁斑驳不堪,微微泛著黄,接近墙角的位置摆著装满了药水的白色大塑料桶,大约是这儿水气较甚的缘故,墙皮都翻了卷,把里面的石灰赤条条暴露在空气中,因墙皮掉落而形成的图案各色各异,如同一幅幅不高明的涂鸦。
实验台是上个月才更换过的,柜体通体!亮,闪著光泽,因为还很新的缘故,所以散发著所有新家具都会有的刺鼻气味,让人很不舒服。不过这点气味比起实验室里的试剂味,并不算什麽。
泽田纲吉近几日有些感冒,鼻子不太通畅,所以理解不了旁边那位略有洁癖的同学为什麽一直捂著鼻子在皱眉头。
其实这位同学是他唯一的组员。他是上个学期才转来并中的,据说本该读高中了但因为某些原因耽误了学业所以现在仍待在国三。
他比泽田纲吉要大一岁,是一个有著靛蓝色头发的少年,面容很英俊,以致於泽田纲吉第一次见他出现在讲台上介绍自己时,有种轻微的触动。
这种触动类似於「啊这个同学长得真好看」之类,仅仅是觉得他好看,有些羡慕又有些不敢靠近而已。
这样的人在他们学校里无疑是耀眼的,与泽田纲吉这种没什麽存在感的人不同,他似乎是那种生来就活在众人焦点中的闪著光的少年。
所以泽田纲吉一点也不讶异他刚来短短一个星期便成为了全校女生的梦中王子。
就连京子也会在别人提起他时附和:“六道同学麽?是满帅的。”
哦,那个人叫六道骸。
泽田纲吉一直觉得他的名字读起来很坳口,所以很多次都记不住。以致於两人第一次一起做实验六道骸笑著同他打招呼时他下意识想去回应却叫不出他的名字。
「DO……DOKUDO。」即使在心里盘旋了十几次,最後念出来的却仍不是正确的。
「是ROKUDO哦。」六道骸提醒他。
「抱歉……」泽田纲吉低下头,声音弱弱的,似隔了一个隧道传过来的,不清不楚。
六道骸是从他那充满歉意的表情里读出他说的话的。
「没关系的,泽田。」他轻描淡写地回道。
六道骸倒是把他名字记得清清楚楚。
这使得泽田纲吉那莫名的愧疚感又上了一层楼。
六道骸没来之前,他们所在的班级有六十一个人,实验小组按三人一组分共二十组还余一人。余下的那人是泽田纲吉。
其实出现这种情况,分组的人完全可以把某一组分成四个人这样一来泽田纲吉也不至於一人孤零零独成一组。但负责分组的班长太过恪守成规,也完全没有在意泽田纲吉一人为组的感受。所以从国一开始泽田纲吉就一直是一个人在实验台前绞尽脑汁苦想老师讲过的步骤,然後手忙脚乱地实践。
泽田纲吉不喜欢实验课,没有组员合作帮忙他的实验自然做的很不顺利,每次他都是最後一个做完的,实验成功的时候更是少之又少。
除此以外他还得完成实验报告,以他一个人的精力做这些委实勉强,於是每次他的组实验报告得到的都是D也在情理之中了。
这样的情况即使在六道骸来了之後也没有改变。泽田纲吉曾幻想有一天他有了组员就可以不用那麽辛苦了,然而这也只是他的幻想。
後来他确实多了一个组员,但情况似乎并没有任何改善,反而更糟了?
六道骸不是个会乖乖做实验的学生,每次实验课他都捂著鼻子躲很远,仿佛那些试剂是什麽了不得的毒品,闻到气味就会瞬间毙命一般。
组员是这样的人,自然是不能指望他帮忙了。
虽然不肯动手,但不代表这位组员不会提意见。每次泽田纲吉有所动作的时候,六道骸都会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说,应该这样或那样。
泽田纲吉每做一个动作都会接受六道骸十几遍所谓的指导。
然而结果并不尽人意,实验仍然是失败的。
「你真的按我说的做了麽?明明最後应该会变色的啊。」
「……我怎麽会知道。」泽田纲吉糯糯道,声音却隐含了怒气。
他性格温吞,但不代表他不会生气。
「你生气了?」六道骸嘴角微翘,似笑非笑的模样。
泽田纲吉猜不准他此时的心情,六道骸的喜怒哀乐一向与他的表情不对应,至少在泽田纲吉看来是这样。
於是泽田纲吉就装作认真的在抄数据,不去回答六道骸的问题。
这次对话也就这麽不了了之了。
※※※
深秋的日光不浓重,落在人身上时像羽毛那麽轻柔,实验室的窗子是很古老的木窗框,一格一格的把阳光分割成几个等大的小块,投影在地上。
外面有几棵茂盛的树,半黄半绿的透著几分惨淡的意思,风一吹,树的影子也跟著流动,如一条温顺的河在泽田纲吉脸上闪动。
秋天就是这点好,可以肆意地享受阳光而不用担心被晒伤,泽田纲吉忍不住懒懒地眯了下眼,余光中却看见身边的组员正定定地盯著自己看。
「怎麽了麽?」
「没。」六道骸淡淡地回道,异色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哦……」泽田纲吉有些奇怪,但还是没问什麽,自顾自地取了锥形瓶去往装满稀硫酸的大玻璃器皿旁边排队。
反正这种事,是不能指望六道骸的,那个人一定会做出「我很喜欢这件衣服的万一溅到硫酸怎麽办。」的姿态的。到目前为止泽田纲吉已被拒绝了四五次,後来就索性不问了。
前面还有两个人,动作很慢磨磨蹭蹭的,泽田纲吉百无聊赖地盯著鞋尖看。他的鞋是白色的运动鞋,泽田妈妈把它洗得很干净,不染一丝尘埃。裤子松散地在鞋子边沿堆了一层,显得有些邋遢。泽田纲吉本想拜托妈妈裁剪一下的,但泽田妈妈说他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随便裁衣服不然过段时间会穿不下的。这条裤子是前几天学校刚发的冬季制服,因为这几天天凉了他就拿出来穿上了,除却裤子有些长外,其他地方还是挺合适的。米黄色的毛衣外套穿著舒适而暖和,也很衬泽田纲吉发白的肤色。
六道骸好象不怎麽喜欢这套制服,所以现在还在穿著夏季的白色衬衫,泽田纲吉不止一次听到他抱怨後悔转来并中,因为并中的制服完全不是他的菜。
泽田纲吉想,大概自己和六道骸确实有著不可磨合的认知差异。这种差异不只表现在对制服的审美上,还有很多很多无法言说的细节上。
就象那句被说烂了的句子所表达的意思一样:白天永远不懂夜的黑。
泽田纲吉与六道骸之间,大约也有著一些不可跨越的鸿沟。这是泽田纲吉见六道骸第一眼的时候就确认的,虽然不知根据在何方,但他就是这麽认定了。
泽田还记得上上次一起上实验课时,六道骸突然被别班的女生叫出去。是因为什麽事大家心里心知肚明,泽田纲吉并无意做偷窥者,只是刚好碍於某些生理问题才不得不逃出实验室朝拐角处第一个房间跑去。
那里是厕所。
实验楼的楼道里没有窗户,处处透露著阴暗的气息,有些灯坏了的地方更是诡魅得让人不敢靠近。
六道骸和那个扎著双马尾的女生就是在一个没有灯光照耀的区域交谈的,光照不到他们的脸,六道骸的面容上是大片的阴影,连表情都看不清楚。
所以泽田纲吉路过的时候只听到六道骸用不甚在意的口气回答女生的告白:「抱歉,我不会喜欢你的。」
「果然我太自大了麽,妄想著有幸得到六道同学的温柔。」女生声音有些抖,不知是激动还是已经哭了。
「是啊。」六道骸居然给了肯定的答案。
泽田纲吉被他的回答惊得差点儿停下来忘记走路。
後来两人都回到实验台前的时候,泽田纲吉装作不在意地提起,「拒绝别人的时候还是不要太伤人比较好吧。」
「你听到我和她之间的谈话了?」六道骸一如往常,站在很远的地方看著泽田纲吉把镁条放进装满氧气的玻璃瓶中,霎那间白色火光在玻璃瓶中迸发,亮得刺眼,金属条周身跳耀著一条条细细密密的光线,如同一个小太阳。
与此同时一些白色的雾气从玻璃瓶中溢出,六道骸嫌恶地捂起鼻子,这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
这个实验很简单,即使看到了和书中描写一样的现象也不会有任何成就感,泽田纲吉放下手中的动作,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是路过的时候不小心听到的。」
「你觉得不应该说伤人的话,那什麽又是不会伤害人的话呢?」
「诶……这个……」他一时无言,但不消几秒他便想到了可以给六道骸典范的例子,「我以前被拒绝的时候,对方和我说,并不是因为我不够好,相反在她眼里我是个很好的男生,但很可惜无法产生朋友之外的情意。你不觉得这麽说,造成的伤害能小一些麽?」
「kufufu,我怎麽觉得不管是用了怎样的说法,你都是无情的被拒绝的那一个呢?」
「这……」
「无论是怎样的说法,心意都被拒绝了,心里的伤痛都是一样的吧。」
「不,不是。」他盯著对方深不见低仿佛藏著几个深渊的眸子,有些不确定地小心回驳。
「哦呀,难道不一样?最後要表达意思的不都是我不喜欢你麽。」
泽田纲吉说不出话来,他努力回想著昔日被京子拒绝时的心情。明明告白前不断暗示自己希望渺茫,所以即使被拒绝也要平常心看待。
已经抱著这样的觉悟了,但遭到拒绝的时候还是伤心得不得了。那种心情类似於,黑暗里最後一丝摇摇欲灭的火光也熄灭,从此目的不清,不知该往何处走,茫然四顾,心里只余凄凉。
距泽田纲吉告白失败已经快一年了,但回想起被拒绝时的感触,还是会有微妙的同步感,泽田纲吉苦笑著想,大概那时的痛感残留到了至今。
泽田纲吉想不出可以反驳六道骸的话,但他无法从心里认同他。
※※※
就在他胡思乱想期间,在他前面排队取样品的同学已经取好回去了。
玻璃器皿里还有多半的硫酸,泽田纲吉叹口气,把橡胶管塞到锥形瓶里,然後小心翼翼打开闸门,硫酸以缓慢的速度注入瓶中。
或许是因为感冒的缘故,变得对阳光很敏感,被照射地久了鼻子微微发痒。
「阿嚏──!」打了个大大喷嚏。
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希望没引起别人注意,好在别人都在认真地读取滴定管上的数字,没人注意到他。
倒是有个闲人时不时往他那儿看,可能真的是太闲了,又或者想发表什麽意见。
果然他说,「记得先关阀门再移开锥形瓶。」
「我知道的。」泽田纲吉不满地小声嘟囔,然後关了阀门移开锥形瓶。
岂料阀门年代太久远不甚灵便,一时没关牢,硫酸一滴滴漏出来。他手忙脚乱一通最後总算关好了。
泽田纲吉松了好大一口气,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手指上湿湿的一片。
啊,是硫酸。
并没有痛感或别的异样感觉,大概是因为硫酸很稀的缘故。想著大约没什麽事,泽田纲吉便没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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