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纲短篇集]爱或死的俳句 作者:小砂
Tags:少年漫 家教
法院的阶梯总是那麽长,六道骸举著伞一步步走下去,後面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转过身看到了那个站在暗红色花伞下的妇人。他母亲的姐姐。
“你撒谎!你让她的刑期又多了两年!”妇人跑上前来揪著他的衣领,“这世上怎麽会有你这麽狠心的孩子!”
待她情绪缓和将他放开之後,他退後几步,不紧不慢同她道别:“再见,姨妈。”
他甚至还挂著优雅的笑容。
“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身後传来妇人的嘶吼,六道骸顿了顿,心里想著,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又溜走了呢。然後便渐渐消失在了雨天浓重的雾气里。
────晨昏线。
泽田纲吉揉著脚踝,痛得要掉泪。六道骸则无奈地蹲下身为他检查伤势,他撩起少年的裤腿,冷风迅速从口子里钻进去,少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磕破了皮。”六道骸放下他的裤腿,对他说。“回去我帮你消毒。应该没大碍。”
“哦……”
“你怎麽这麽笨,不会看好路麽?下面是楼梯,要不是我及时拉住你……”六道骸没再说下去。
“一不小心就……嘶──”少年试著走了一步,结果疼得受不了。
六道骸无奈叹口气,他弯下腰对他说:“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诶?”少年低下头,犹豫著。
“上来吧。”六道骸拉了他一把。
他的脊背很宽厚,让泽田纲吉觉得心安。这是从未有过的待遇,他忍不住偷偷扬起嘴角。
“你笑什麽?”
“你怎麽知道……”他明明没发出声音。
“猜的。”六道骸轻轻笑了。这一次泽田纲吉听得很清楚。
“骸,可以不AA麽?”泽田纲吉小心翼翼地问。
“好吧。”六道骸想了想,回道。
“嘿嘿。”泽田纲吉傻傻笑了两声,“对了骸,这手套很衬你。”
“是麽,我很喜欢。”
“真的?”泽田纲吉兴奋起来。
“真的,你别乱动。”
“哦……”泽田纲吉乖乖伏在他肩头,不再说话。
天空盈透,月光映照著地下残存的雪,略微刺眼。周围安静极了,只能听到六道骸一人的脚步声。过了很久,六道骸开口问。
“你是不是想考A大?”
“没……没有!”他快速否认。
“你抽屉里有A大的入学考试模拟题。”六道骸都不忍揭穿他。
“那不是我的……”他还在挣扎著不承认。
“放弃吧,泽田纲吉。以你的智商即使复读五年也考不上A大。”
六道骸无情的话让他很难过,眼睛有些酸,他下意识地吸吸鼻涕。泽田纲吉大概是六道骸见过的眼泪最充盈的男孩子了,他小时候高昂的哭声至今仍印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泽田纲吉,别哭了。”
岂料背後吸鼻涕的的声音更频繁了。六道骸叹口气。
“我下个月去邻市参加X大的入学考试,你要一起去麽?”六道骸问。
“X大?”泽田纲吉不解,“你不是要考A大麽?”X大,那是连泽田纲吉都能考上的学校。
“我什麽时候说过我要考。”六道骸很是无语,“我只是说过我喜欢A大。泽田纲吉你未免太蠢了。”
“诶……会麽。”
“不用怀疑,你就是最蠢的那个。不仅个子没长,智商也没长。”
“喂……”泽田纲吉无力抗议,骸毒舌起来实在是凶残。但想想也是,自己竟然白白烦恼了那麽久,确实好蠢。然後他吃吃笑出声,眼睛弯弯变成缝,显得更蠢了。
快到家了,远远地便能看到泽田家的灯火,橘黄色的灯光在黑夜里散发著微弱的光,窗口有个忙碌的背影,六道骸知道那是奈奈在为他们准备夜宵。
这光不强烈,却很温暖。即使身处寒冬九月,也能让人从心底生出暖热。
三年前的春末,雷雨时节,六道骸举著黑色雨伞疲惫地走在那条回家的窄巷里,才刚六点天色就已全黑,廉租屋附近的路灯早就坏了,一到晚上就是全黑一片。
在这片黑暗里,六道骸望见路口有一束微弱的光在闪动。
他走过去,看到泽田纲吉举著手电等在路口,他没有打伞,虽然雨已经不大了但是还是将他淋得湿透。
“你怎麽来了?”六道骸纳闷。
“骸。”少年露出欣喜的目光,“我把你的情况和妈妈说了,她想请你到我们家里住,她愿意资助你读完大学。”
微弱的光映照著少年的笑脸,那麽温暖,暖如日光。
是他把他拉到了光的世界里。
从黑夜到白昼,从暗到明,从影到光。
从六道骸到──
六道骸与泽田纲吉。
FIN
作者有话要说:
☆、雨夜荼蘼 01
阅读说明
※此文中六道骸的家庭背景与《晨昏线》相似,除此之外皆不相同。
※年下,主骸纲,微狱纲&纲京。
※有HE和BE两种结局。
※即使是HE也不一定有多好的结果,请谨慎食用。
是不是人生总是如此艰难,还是只有童年如此?
他还记得从前看的电影里,叛逆的少女如此问那个沈默寡言的杀手。
杀手是怎麽回答的?
──总是如此。
春末午後,天空阴翳,闷雷响个不停。雨降时泽田纲吉遇到了一个怪人。
他一个人站在马路中间抬头望著天空,雨水冲刷著他的脸庞,靛蓝色发丝完全湿透,往下淌著水。
“那个,你没带伞吗?不介意的话和我共打一把好了。”
“……”对方沈默地看了他许久,似乎在思考。
“我不是什麽怪叔叔的。”泽田纲吉解释说。说完後又很快不自信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自己,发现穿著还算得体,这才放心。
“谢谢。”少年冲他点点头。
於是泽田纲吉便默认少年同意了他的提议,走到了少年身边。一路上她举著雨伞尽量为对方遮雨,自己倒是淋湿一大半。
少年个子比他高很多,他需要举很高才行,因此手臂很快就酸了。
“对了,我忘了问你要去哪就擅自决定了方向,真是抱歉。”
泽田纲吉满是歉意地说。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有地方可去。”少年不甚在意。
“……?”
“我是个孤儿。”
看到男人一瞬间有些愧疚的眼神,少年觉得好笑,於是起了捉弄他的心思。
“一年前南城那件案子还记得麽?一个女人用剪刀刺死了她丈夫。”
“呃……记得。”
“那是我父母。”
“……”男人停住了,如他所料露出了惊讶的样子。
後面的发展却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这是六道骸第一次遇到如此非同寻常的人。他顶著杀人犯儿子的名号有一年了,多数人会对他敬而远之,也有不少人表示同情,但真正发自肺腑想帮他的,六道骸还没有遇见。
而这个男人──泽田纲吉,实在很不一样。他得知了六道骸的事情後,就认真询问了他的现状,并执意要送他回家,送回去也就罢了,还执意要进去看看。
一点都不像他刚才所说的──不是怪叔叔。
六道骸住在一个只有十平方的出租屋里,里面没什麽家具,只有一张床,一个箱子。地上摆著泡面和水。
泽田纲吉端起地上的泡面盒问:“你平时就吃这些?”
“啊?”六道骸有些惊讶他会问这个,他本来握紧拳头戒备著,打算万一男人出手就狠狠揍过去。不是六道骸自作多情,从前发生过这样的事,以为是好心帮他的大叔,没想到心怀鬼胎。不得不说,六道骸俊美的脸和半长的头发,以及左耳上那闪耀的耳钉,实在很难让人不怀疑他的取向。
“只吃这个怎麽行呢。”泽田纲吉把泡面盒子和空水瓶都收拾在垃圾袋里,稍微回忆了一番,“我记得报纸上说,他们的儿子只有十五岁。”
“嗯,我今年十六了。”
“你家里没有别的亲人麽?”
“好像有一个姨妈,不过很久不联系。”
“你现在在上学麽,还是……?”
“当然是打工养活自己,不然拿什麽买泡面。”
“那个……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和我一起生活,我虽然厨艺很差,但总比泡面要好的。”男人支吾著说出这话。
“你要包养我?”
“咳──咳咳。你在说什麽。”男人显然被吓了一跳,“你怎麽会有这种想法。”
“不然你为什麽要这样做,对你并没有好处不是麽?”少年眉毛微挑。
“唔……也不是要有好处才做啊。”男人笑笑,”你年纪这麽小,思想却一点都不纯洁。”泽田纲吉伸手戳戳他额头。
他这种对小孩的态度让六道骸很不满,但也只是略微皱皱眉头罢了。
“那好吧。我也讨厌每天吃泡面。”隔了一会他这麽回答。
这是个很奇怪的男人,长著一副好欺负的面孔,做事温吞缓慢,据说在警局做文职,一看就是那种在单位里把所有杂务都揽下来的人。人很谦虚,所以他做的菜并没有他口中说的那麽差,反倒挺好吃,什麽花样都会做一点,常年翻看厨艺书。
他让六道骸叫他叔叔,但六道骸看男人也不过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所以怎麽也叫不出口,干脆直称他名字了。
五月末,六道骸回到了阔别一年的校园。他从没想到自己还有再次入学的机会,怕他跟不上进度,泽田纲吉买了很多参考书给他,六道骸脑子聪明,很快就适应了这一切。
“在学校还好麽?”泽田纲吉夹了块排骨放在六道骸碗里,笑眯眯地问。
“当然。”六道骸慢条斯理嚼著饭菜。
“没有人欺负你吧?”
“怎麽会。”六道骸抬眼,“不要把你中学时的经验套用在我身上。”
“吓。”泽田纲吉倒吸口气,“你怎麽知道。”
六道骸笑了,“从长相就看出来了。”
男人掏出手机用黑屏作镜子上看下看,试图了解六道骸到底是从哪里看出自己从小被欺负的。
六道骸则看著他陷入了沈思。
其实他对泽田纲吉说了慌,他虽没被欺负,却遭到了孤立。没有人愿意和杀人犯的儿子做朋友这是肯定的,他像是个小型炸弹一般,人们总会在他方圆十米以外活动,不论是做值日还是做实验抑或是体育课练习排球,没有人愿意与他同组。
“到底是怎麽看出来的啊。”男人放下手机,依旧疑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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