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十年一梦 作者:檀英倚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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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子被重重放回原处,张起灵有些恼意的看着吴邪在他臂弯里咳嗽,咬牙半响才道,“谁让你做这个的。”
吴邪仍是笑,顺了气道,“你回来了,可小心点我的杯子,别看我这样,老子也是要做生意赚钱的呢。”
张起灵显然没有搭理他开的玩笑,他小心扶着吴邪在躺椅上坐下,“你的身体怎么这样——”
“哎呦都说了几遍不要紧了,张起灵你最近是不是唠叨鬼上身?看来这三年在外面终于学会说话了,我耳朵都要出茧子了小哥!”
“可是你——”
吴邪忽然不耐烦抓住张起灵靠近自己,片刻的犹豫后,他还是不敢吻上他的唇,只轻而快的偷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却成功的让张起灵闭嘴石化了。
“不要再说了啊,”吴邪也觉得有些窘,似乎很后悔自己刚刚冲动下的行为,满面通红的转了话题,“你……你东西都办齐了没?”
张起灵这才反应过来似的腾一下直起背,也不敢看他,只闷声点头,“差不多。”
吴邪也转了脸窘迫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嗯……嗯……那就好。你们……你们夹喇嘛吗?”
张起灵就像小学生面对老师一样有问必答,“你和解语花不方便出面,我夹了几个。”
“可靠吗?”
“嗯。”
“是你以前说过和你一起守住吴家的人吗?”
静默了片刻,吴邪还是听到了回答,“有几个。”
吴邪却没话可问了,几秒后,他轻声开口,“一大早就出去,到现在吃过午饭了吗?”
语气柔和而温暖。
张起灵摇头,许久后才想起来吴邪现在撇着脸看不到,又补充道,“没有。”
吴邪笑笑,想也是,他站起来高扬着情绪道,“给你做鸡蛋饼吃,我前几天刚从美食节目上
学的来着。”
他又四处看了看,“小花呢?他没跟你一起吗?”
“回来了。”
“在哪?”
“院子里。”
“在院子里干嘛?”吴邪边问着边向外走去,门外的阳光炽烈,难得是个炎热的秋日,解语花却曝露在阳光中站着一动不动。
银杏叶在温暖的风中摇晃,叶子的颜色比太阳光还要耀眼明亮,解语花一瞬不移的直望着树叶,整个人却像是置身于冬天一般寂寥寒冷。
吴邪靠在门框上看他,看他毫无光芒神采的双眼,看他已经如同面具一样僵化的浅笑,此刻的解语花仿佛是一片薄而透的纸页,透过他看到的不仅仅是心如死灰,更是空虚茫然的未来,是
他一片漆黑的寂寥余生。
心里酸楚而钝痛,但是吴邪仍然翘起嘴角用明快的语气唤他,“小花!我要做鸡蛋饼,你吃不吃啊?!”
解语花回头,淡笑着看吴邪倚在门上,张起灵如同影子一样跟在他身后,神情态度是毫不掩饰的小心翼翼,傻子都知道他们对彼此的心意,可是问题出在哪里呢?!
自己和秀秀,他和张起灵,我们都是如此聪明而强大的人,可是却永远都得不到最渴望的。
就因为是老九门的人,所以一定要这么痛苦,这么失去,这么被命运禁锢,至死方休吗?
这是什么狗屁理论。
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他如此用力的挣扎,抛弃了许多,牺牲了许多,却仍然深陷在这个狗屁命运里,该失去的还是没有留住。
如此不甘!
解语花回头,却只是抬手招了招,疲倦的笑,“好啊。”
吴邪把边缘有点烧黑的鸡蛋饼端到桌上,王盟早就在听说老板要尝试新菜色的时候溜出去玩去了,于是只有三个人坐到了桌边,一个面露愧色,一个难掩嫌弃,一个照旧万年不变的扑克脸。
不管怎样,一盘鸡蛋饼加几个莫名其妙组合起来的小菜,也算是顿饭了,解语花苦笑着往嘴里塞饭粒,吃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明天出发,去云南。张起灵你去长白山吧,那里你熟。”
吴邪的筷子突兀的停了片刻,又如常的夹了饭菜送到嘴里。
张起灵看了一眼吴邪的脸色,点头。
解语花接着道,“地图我誊抄一份给你,地方虽然是两个,地图却只有一张,也不知是真是假,还有胖爷那里没瞒住,吵吵着明天一定要跟去。”
吴邪终于蹙了眉头,“他又来凑什么热闹,又没什么明器!”
解语花只是淡漠的笑,“谁说不是呢。”
“明天来了我留住他,你们只管走就是。”
“你这次倒是够大方,我还以为你会死拉着你们家小哥的腿一哭二闹三上吊呢。”
吴邪瞪了解语花一眼,“早去早回,老子还等着你们回来照顾呢!别想扔下我就不管了。”
“当然,”解语花又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口中味同嚼蜡,他神色平静,如同在说天气一样自然,“等回来了还要办秀秀的葬礼,霍家当家的没了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办,会遭人耻笑的。”
吴邪使劲咬着牙,憋着涌上来的想要咳嗽的欲望,重重点头。
张起灵却突然出手搭在他背上,蹙眉看他的脸色,“要咳就咳出来,别忍着。”
“没事。”吴邪急喝几口水,“可能吃太急呛着了。”
解语花没抬头看他,语气淡漠,“吴邪,你的身体是个大毛病,听我劝早些抽身隐退吧,原本想要依靠你的力量,但是如今看来,恐怕我们的目的还没达到你就要积重难返了。”
吴邪干笑两声,“哪有这么夸张。”
张起灵皱起来的眉怎么也解不开了,“我尽早回来,你老实待着养伤,不要乱走动。”
吴邪恩恩的应着,对方仍旧不放心,“记得你上次骗我的后果。”
吴邪没好气的瞪他,“知道了知道了,我此生都难忘!”
当夜吴邪没有睡,他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明亮的月光,想起前几日月夜下发生的事情,神情却是冰冷而漠然的,与白日的温和截然相反,白亮的月光照在那张苍白的脸上,竟如同阴间鬼魅。
他手中握着刚刚才挂上的电话,像冻住了一样静默的站着,一夜无话。
翌日。
天刚蒙蒙亮,解语花和张起灵一人一边在院子里最后确认携带的装备,吴邪似梦非梦的穿着
睡衣下楼,睁着迷迷蒙蒙的眼睛看他们收拾,张起灵抬头看到了睡得头发蓬蓬乱的吴邪,眉间竟有些暖意,他疾走几步到里屋拿了毯子出来披在吴邪身上,低声道,“吵醒你了?”
吴邪打了个呵欠摇头,“你们这就走吗?”
“嗯,”替他披好毯子,又试了试吴邪的额头,一切正常后张起灵才又回去收拾,黑金古刀绑在身后,一袭黑衣的他就像是已经退去了的暗夜的化身,俊朗挺拔。
解语花收拾的差不多了,他舒了口气抬头看吴邪,“我去看看车好了没。”
对方也回望着他,青灰色的清晨中,两人的目光都有些模糊,吴邪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先开了口,“小花……”
解语花笑了,“有什么话等我回来说吧。”
吴邪点头,“嗯,我……对不起。”
解语花已经背起装备转过身去了,闻言身形一顿,他背对着他挥了挥手,语气平和,“不必
了,你我之间,用不着这句话。”
言罢,他加紧脚步走了出去。
清冷的院子里只剩他与他两个人。
有什么话要说吗?这是他最后一次与他如此安稳而平静的相处了吧,就像平常的人们一样,就像他所盼望的人生一样。
吴邪裹紧毯子,他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安静的晨光中,张起灵收拾东西的动作却格外缓慢而停顿,看上去甚至有点笨拙,他在拖着时间,吴邪知道,这让他更加清醒的意识到,他要离开他了,在这个被他成为“家”的地方生活,这已经是最后了。
这种急迫的感觉袭来,吴邪反而更说不出话来,只是焦急的搜索着一片空白的脑袋,找着并不存在的话题。
说些什么好?说些什么好呢?
直到最后的最后,张起灵慢腾腾的扣上装备的带子时,他们还是没有一句话。
吴邪急得出了一身薄汗,晨间的凉风一吹,让他打了个哆嗦。
张起灵抬头看他,目光复杂而深邃,“进去吧,早上空气凉。”
还真是活久了什么事儿都能遇到,两人在一起时竟然会有张起灵先挑起话头的一天,吴邪笑
也不是,哭也不是,只能做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声若蚊蝇,“嗯。”
最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张起灵提起装备转身就走。
眼看着他的身影如同青烟一样就要消失在晨间的薄雾里,吴邪急切的张嘴,喉咙里却还是堵住一样发不出声音。
他就要走了,他就要走了!
毯子掉在地上无声无息,被这一想法牢牢控制的吴邪踉跄着飞奔出去,在大门外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死命的抓住了张起灵的手。
对方诧异的回头,看到吴邪急切的惊惧的眼眸和苍白的脸颊,忍不住蹙眉道,“出来做什么,天气这样凉……”
他的话没能说下去,青白的雾气有些退了,晨光慢慢笼罩仍在睡眠中的城市,空空的街道里只有两人,吴邪用力的揪紧张起灵手臂上的衣服,他的脸离得那样近,冰冷的唇贴在他的唇上,不知是冷还是什么,还在微微颤抖着。
接着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吴邪又惊又羞的猛的推开他,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眼睛四处看着没有焦点,“那什么——那个——”
然而下一秒,张起灵手上的装备掉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吴邪吓了一跳,接着就被他牢牢抓到了身前,张起灵的眼神里有他从未见过的炙热的光芒,这光芒如此之盛,险些灼伤了吴邪,他的呼吸乱了,嘴里温热的气息拂在唇边,烧的吴邪也灼热起来,呼吸不由自主的急切起来。
张起灵猛的靠近,低眸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唇,那柔软触感还停留在心里,只是太过冰冷了,此刻他不管不顾,丧失理智般的只想温暖他的唇,长久的回吻他,研磨吮吸,让他的味道……
心跳声擂鼓般敲打着耳膜,张起灵眸光迷离的侧头直寻他的嘴唇,却突然被一个大扯着嗓子的喊声止住,惊醒般停止了侵略。
是胖子突然从街角拐过来,高喊着,“天真小哥怎么这么磨蹭!老子都等——我靠我错了!”
两人唇齿几乎相抵,吴邪面上通红,先微微侧过脸,避开了他。
吴邪看不到此刻胖子的脸,也不敢看。
不过庆幸的是不用吴邪做出什么反应,小花的声音紧随其后,“胖爷你烦人的眼力价儿也真是一等一的,看什么还不快过来。”
接着胖子呜呜的叫着似乎是被小花捂住了嘴拖了回去。
重新恢复寂静的街道上,张起灵仍旧没有拉开距离,却也没有再失去控制,只是收紧了手臂,极度隐忍的靠近,轻吻了一下吴邪的唇角。
热气拂在脸颊,张起灵低低的道,“等我回来。”
吴邪鼻子一酸,点了点头,轻声道,“嗯。”
这是今天他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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