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恨了一声,转身离去,半晌,黑眼镜又抬起头来,仍是笑着自言自语:“当年一起练武的三个小屁孩,现在一个就快死了,一个还要杀他,怎么这世上的事就这么操蛋呢?”
吴邪飞马赶进城里,径直冲进铁匠铺,叫掌柜的把所有刀剑都拿出来看,选来选去,实在不入流,好歹挑了四把,又选一堆飞刀梭子镖,都包成一包带走,当晚就投宿在客栈。第二天他又清早起来,各处采买上山的装备,下午睡了一觉养足精神,把银子都找个地方埋了,背上四把武器往山上爬去,那子母峰很远,但也并非人迹罕至,之前早被寻宝的武林人士踏遍了,怎么会没人发现猎刀总舵呢?
吴邪凌晨赶到子母峰下,四面一看,都是茫茫冰雪,周围也没其他人,寒风呼啸,冰清雪洁,山下村落已经看不见了,现在距离辰时还早,吴邪便开始打坐运功,他知道此去是一场硬仗,而且无论胜败,结果都不乐观。
如果猎刀门主所说属实,那么无论自己去不去,张起灵都会死……他骄傲一世,难道最后要变成个疯子,发狂而亡?
不,绝对不行。
吴邪又想起昨天,那个人在最后短暂的清明中,紧紧抱着他说“杀了我”的样子。
杀了他,给他最后的尊严,不能让张起灵死得像一头孤狼、一匹野兽,我要亲自动手,在他尸化之前,给他武者的归宿——用剑之人,死于剑下。
这时的吴邪,已经忘记了悲伤和害怕,也无暇去想杀死张起灵之后,自己要怎么活下去,更无暇去想这么做正中猎刀门主下怀,世间的一切对他已经全无意义,只有完成张起灵最后的心愿这个信念,支撑着吴邪走到这里,孤身一人单刀赴会。
这可能是人生中最后的一场战役了,面对着最不想面对的人,做最不想做却又不得不做的事情。
那又如何,来吧!
我不怕被乱刀分尸而死,也不怕身负血债活下去,只要那是他期望的路,荆棘满途也要走,就算爬都会爬过去。
吴邪睁开了眼睛,他的神情坚定而平静,整个人似乎也变成了冰雪,忘却了悲伤和痛苦,心中一片安宁的淡然。与其说是被迫要跟所爱刀剑相向,他更像即将与那个人携手归隐山林,十几年的恩怨纠缠,今天终于可以看到了局。
猎刀门主笑道:“哦?你看到了四灵刃?”
“不对不对,是剑,不是铃铛。”云彩又说,“你拿着剑,好威风,好厉害!”
猎刀门主哈哈大笑说:“不错,连你也知道我即将手握灵刃,天下无敌了,很好,很好。”
“可是,后来有两把剑不听话,叔叔你突然流血了。”云彩说着说着又哭起来:“呜呜,你是不是受了伤?”
猎刀门主的动作僵住,阿宁忙说:“云彩,别乱讲话,门主武功盖世,怎么会受伤呢,这是梦,是假的。”一边叫:“阿坤,快带她走。”
阿坤应了一声,连哄带骗,把她远远领走,猎刀门主站在那里,仍不出声,阿宁赶忙劝道:“门主请不要生气,她一直都是这样糊里糊涂的。”
“哼。”面具下的脸冷笑一声,“‘忘仇’会让宿主神志不清,却也能未卜先知。我如果害怕她的预言,今天也不会站在这里了。灵刃反噬?我倒要看看,恨生和慕死有没有这个本事。”
阿宁默然不语,猎刀门主带她走进书房,屏退众人,压低声音说:“你应该知道我是谁,还留在我身边,有什么目的?”
阿宁一惊,随即低头说:“丞相是我恩人。我母亲早逝,父亲整日只会喝酒打人,指使我出去挣钱买酒,等我稍稍长大,他甚至要把我卖到青楼换酒喝,那天丞相微服私访,路过我家,怒斥我爹不配为人父,才把我从那里救出来。”
说到这里,她突然跪下去,“从那时候开始,我生平只认丞相一人,只要他一句话,不管刀山火海,还是万夫所指,阿宁从未皱过眉头。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我知道你拿起死回生丹,也是为了救他,这就够了,只要丞相能复活,我愿做任何事。”
猎刀门主定定地看着她,许久才叹气道:“好,起来吧,两天之后,你带人布守,记住,要削弱吴邪的力量,但是不可以杀他。”
“……是,属下明白。”阿宁起身回答。
猎刀门主挥了挥手,她便告退出去了,到各堂主房里去亲自安排,阿坤自然没有意见,云彩更不可能有意见,黑眼镜听了之后,却半晌没有回答。
“这是门主的命令,你没有听见?”阿宁很不耐烦,问了一句。
“宁姐,我也有话要说。哑巴自从来猎刀,就跟你我一起长大,虽说咱们早就是铁石心肠了,可你现在拿他去炼药,是不是有点那个?”黑眼镜背对着阿宁磨刀,伴随着一下一下刺啦作响的声音问道。
“既然加入猎刀,早就应该有粉身碎骨的准备。”阿宁冷冷地说,“何况他假扮门主,虽未公开,你我都清楚,说不定朝廷上指责裘丞相谋反,也是他伪装门主时做的手脚!这一条就是死罪了,如今为门主牺牲,有何不可?”
黑眼镜沉默多时,伸手拿起搁在一边的烟袋抽起来,说:“你有你的想法,我也有我的想法,哑巴张虽然糊涂,可为人实在。退一步讲,那药有什么副作用,谁也不知道。哑巴反正活不了几个时辰了,依我看就把他还给吴小三爷,让他们俩好好去吧,何苦再折腾呢?”
阿宁听了这话,大怒道:“什么叫还?他何曾是吴家的人了?张起灵生在猎刀,死也是猎刀的鬼!你再说这话,我连你都杀!”
黑眼镜叹了口气,又埋头去磨刀。
阿宁又喝道:“听见了没有!”
黑眼镜陪笑道:“听见了听见了,我这不是都磨刀霍霍了吗,放心吧。”
阿宁恨了一声,转身离去,半晌,黑眼镜又抬起头来,仍是笑着自言自语:“当年一起练武的三个小屁孩,现在一个就快死了,一个还要杀他,怎么这世上的事就这么操蛋呢?”
吴邪飞马赶进城里,径直冲进铁匠铺,叫掌柜的把所有刀剑都拿出来看,选来选去,实在不入流,好歹挑了四把,又选一堆飞刀梭子镖,都包成一包带走,当晚就投宿在客栈。第二天他又清早起来,各处采买上山的装备,下午睡了一觉养足精神,把银子都找个地方埋了,背上四把武器往山上爬去,那子母峰很远,但也并非人迹罕至,之前早被寻宝的武林人士踏遍了,怎么会没人发现猎刀总舵呢?
吴邪凌晨赶到子母峰下,四面一看,都是茫茫冰雪,周围也没其他人,寒风呼啸,冰清雪洁,山下村落已经看不见了,现在距离辰时还早,吴邪便开始打坐运功,他知道此去是一场硬仗,而且无论胜败,结果都不乐观。
如果猎刀门主所说属实,那么无论自己去不去,张起灵都会死……他骄傲一世,难道最后要变成个疯子,发狂而亡?
不,绝对不行。
吴邪又想起昨天,那个人在最后短暂的清明中,紧紧抱着他说“杀了我”的样子。
杀了他,给他最后的尊严,不能让张起灵死得像一头孤狼、一匹野兽,我要亲自动手,在他尸化之前,给他武者的归宿——用剑之人,死于剑下。
这时的吴邪,已经忘记了悲伤和害怕,也无暇去想杀死张起灵之后,自己要怎么活下去,更无暇去想这么做正中猎刀门主下怀,世间的一切对他已经全无意义,只有完成张起灵最后的心愿这个信念,支撑着吴邪走到这里,孤身一人单刀赴会。
这可能是人生中最后的一场战役了,面对着最不想面对的人,做最不想做却又不得不做的事情。
那又如何,来吧!
我不怕被乱刀分尸而死,也不怕身负血债活下去,只要那是他期望的路,荆棘满途也要走,就算爬都会爬过去。
吴邪睁开了眼睛,他的神情坚定而平静,整个人似乎也变成了冰雪,忘却了悲伤和痛苦,心中一片安宁的淡然。与其说是被迫要跟所爱刀剑相向,他更像即将与那个人携手归隐山林,十几年的恩怨纠缠,今天终于可以看到了局。
一声清啸,伴随着狂风而来的是巨大的黑鹰,吴邪恍惚回到了几年前,在怀剑派跟张起灵见面的那一次,当时自己刚刚知道是他手刃了爷爷,心里悲愤痛苦,想尽办法才诱他出面,使出浑身解数,还是没能抓住那个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是一样,不管自己多么拼命,都追不上他,这一生注定要错过,只怪痴情枉付,却决然无悔。
吴邪翻身上了鹰背,感觉一轻,就被它带着飞起来,朝崇山峻岭中呼啸而去,天上一阵风雪一阵晴,一人一鹰穿行多时,也不知飞越了多少山谷山脊,最后钻进一片松林中,吴邪只得趴下身子,免得被树枝打中,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眼前突然一亮,雄鹰竟带他飞进了一片世外桃源般的洞天之中,脚下积雪消融,流水潺潺,远处半山上有一座庄园,这里就是神秘的猎刀总舵?怪不得朝廷都拿他们没有办法。
雄鹰在门口停了下来,吴邪直到决战的时刻已到,跳下鹰背,一步步朝上走去,用力推开两扇朱漆大门,眼前广场上黑压压、齐刷刷站着一百名猎刀弟子,见他进门,齐声呼喝,吴邪慢慢上前,伸手拔出背上长剑,倒提着拱了拱手,也不言语,挺剑就往前冲了过去,那一百名猎刀弟子也同时行动,步伐一致,呼喝有声。
阿宁和黑眼镜站在瞭望楼里,眼看着吴邪就像一片树叶被卷进狂风里,很快跟猎刀弟子打成一团,他身穿白衣,十分醒目,三招两式,就把当先几个弟子砍得丢盔弃甲,可是毕竟孤掌难鸣,后面人越来越多,吴邪也不恋战,运起轻功一跃飞上房顶,转身来解决几个跟上的人,接着又跑,利用速度分散对手,很快就打倒十几名弟子。
“这小三爷还真厉害,不过三五年的功夫,就这么能打了。”黑眼镜笑笑说。
阿宁冷哼一声说:“就算他功夫再好,只要是人,总有体力不支的时候,我倒要看看他能撑多久。”
吴邪各处游击一阵,仗着轻功身法卓绝,总能让猎刀弟子之间拉开距离,他也不恋战,每次打伤三五个,就转身再逃,很快,整个大厅里连房顶廊上都到处是人,吴邪挥舞长剑,所向披靡,这些猎刀弟子从来只当几个门主的武功是百里挑一,怎么也没想到眼前一个清清秀秀的吴邪,竟然也这般神勇无敌,最后都心生怯意,见他提剑杀来,都不想反击,只管一味防御,即便如此,还是或被一脚踹飞,或被一剑砍倒,慢慢人心涣散,大家竟然都不敢上前。
吴邪也有些累了,头发散乱,呼吸粗重,停在屋顶,手握长剑喝道:“来啊!”
几个大胆的弟子扑了上去,被他连让带躲、连消带打,很快就一一从上面滚落下来,下面的猎刀弟子更是怕了,再无人敢上前。
阿宁看了,怒道:“废物!”转身拿来一把弓搭上箭,看准吴邪并未注意这里,手指一松,当即箭若流星,朝下飞去,吴邪惊觉,连忙挡开。猎刀弟子抬头看见阿宁,知道她在督战,一方面士气大振,一方面害怕责罚,都鼓起勇气,接二连三跳上屋顶,吴邪且战且退,还要留意阿宁的动静,更是举步维艰,好在他武功精湛,倒也能勉强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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