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寒]那是我们所不能了解的事 作者:陈小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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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顾惜朝送礼物的确没有假手他人,这已是他最大的诚意,但是,假如刘青知道之所以他选择眉笔而不是其他彩妆,只是因为受英绿荷的启发,继而想到她那每天描画的眉毛,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刘青是不会顶着两条秃秃的眉毛出门儿的,那么顾惜朝这种人,又怎么可能留意到她眉毛长得不好呢,呵呵。
顾惜朝看她一个人跟那儿不知道瞎琢磨什么,脸上表情变来变去,正想反问一句“是你会选择一个大龄单身女青年做情感顾问么”,然而刘青突然回过神来,叫道:“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顾惜朝捏捏眉心,女人真是麻烦死了,花言巧语哄骗她们信,说实话偏偏不信。结果刘青又连珠炮一般说道:“找男朋友这么时髦儿带劲儿掉节操的事儿居然不告诉我,顾惜朝你实在太过分了,这以后还能不能愉快地做朋友了?话说你俩多长时间了?一周几天一夜几次?谁上谁下?和谐不?疼不疼爽不爽?哎呀好想窥视□□怎么办?”
顾惜朝又惊又囧,“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做朋友了。”
刘青显然十分兴奋,瞳孔都放大了一圈儿,眼冒桃心,容光焕发。“来嘛来嘛说来听听,我又不会笑话你的,真爱无罪,搅基有理,害什么羞啊咱俩谁跟谁呀,闺蜜懂不懂?没准儿我还能给你支支招儿呢。”
顾惜朝蹙眉道:“现在中文在世界范围内飞速普及,你不要以为人家听不懂就口无遮拦。”
刘青愣了一下,指着前排发际线堪忧的年轻司机道:“他啊?啊哈哈……”她像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一样,笑了好半天才拍了拍顾惜朝肩膀,喘着气儿道:“亲爱的你别这么呆萌好不好,你没有男朋友都不好意思跟腐国男人打招呼好吗?啊哈哈,哎呦不行,你让我再笑会儿……”
有没有戚少商的事儿顾惜朝都会想办法哄哄刘青的,这点他并未说谎,可他私心里也的确是希望她能帮上一点忙,虽然现在他不怕人知道,却也不好意思跟谁都讲呀。然而此刻他却觉得,自己也许是大错特错了。
刘青持续兴奋中,摩拳擦掌表示让顾惜朝瞧好儿,自己一定帮他追回戚少商。顾惜朝烦恼道:“你要是有这个能耐,也不会这岁数还单身。”
“老娘这是嫁不出去么?”刘青叫道,“拜托,这是原则,彰显了当代女性绝不随波逐流、不向主流价值观低头以及热爱生活尊重自己的品质。哎我跟你讲,我初中同学从初二追我追到……”
顾惜朝抢过话头,“追到大学毕业。大姐你讲了八百二十七次了。”
“为什么有零有整?虽然我常说没错,但你不会真的统计过吧?”
“这样听起来比较有可信度。”
“切~”刘青翻了个大白眼儿,简直能看得见语调里代表不屑的波浪线。她默默冷却了一下自己沸腾的血液,这要是把顾惜朝吓跑了,不就没得玩儿了。
刘青一本正经问道:“第一个问题,你追没追过人——男的女的都算啊。”
顾惜朝蹙眉,“你有完没完?”
“这不是八卦哦,不了解你的情况,怎么能制定出适合你的作战方案?就好比律师上庭前一定会先把当事人扒三层皮对吧,又好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对吧,你就是那个米,你的目标就是那个炊,而我就是巧妇,没有米,我再巧也炊不出来呀。”
“你不要再吵了,说了不是叫你来干这个的。”
“懂了,没有追过。”刘青了然地打了个响指,“其实追人呢说穿了还不就是三点,第一第二是颜值和存款,根据具体情况排名随时调整,第三诚意,你前两样都超额完成,只需要让他感动就可以啦。”
顾惜朝凉凉道:“从初二追你到大学毕业,你就没有感动过?”
“那位真是矮丑穷的最佳代言人。”刘青特真诚地看着他,顾惜朝竟无言以对。刘青笑道:“有啊,怎么会没有感动过呢,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他,有时候想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再有人像他对我这么好了,但就是不甘心。”
“所以感动并不等于爱情。”
“我对他没有感觉,你敢说你们没有?”看着顾惜朝沉默不语,刘青眼中透出一丝狡黠。
对着面前的炸鱼薯条,顾惜朝愁肠百转。他这会儿是没什么心思在饮食上挑剔的,但也不用这么难吃吧,全油炸、番茄酱不说还加那么大一个面包托,全是他不喜欢的,刘青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一个钟头之前,经纪人打电话给刘青,表示已经跟监制讲过恐怕不得不中断拍摄的事儿,并极力渲染对方的疑问和遗憾,说导演和男主都非常欣赏戚少商、是打开国际市场的好机会云云。
顾惜朝不能确定戚少商会不会来找自己理论,也不知道他来或不来,这件事最终又会如何收场,他只知道刘青再三叮嘱过程可以曲折但结果一定要按戚少商的意思办。顾惜朝哭笑不得,这种霸道总裁追男仔的即视感还能再雷一点儿么。
他以往所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决定,不一定都是正确的,也不一定是最佳的结果,但他从来没有过一次,是完全没有计划、没有预期、没有应对方案、没有应急预案的。
所以当戚少商真的找上门来,他还是处于一种飘忽茫然的状态里。
作者有话要说:
☆、得趁热吃
戚少商进门瞧了瞧,招呼道:“吃饭呐。”语气平静自然,但听在顾惜朝耳朵里,无疑是越自然越刻意,越客套越疏离,他“嗯”了一声,“要不要一起吃?”
“不用麻烦,我吃过了。”戚少商看了看他的晚餐,怅然道,“经常吃这个。”
“喝茶么?”
“……那就谢谢了。”戚少商迟疑了一下。房间里飘散着英式红茶的味道,红茶暖胃,倒是好的,他来是想认真理性地谈一谈,也不愿让气氛闹僵,一味拒绝似乎并不是个好主意。
“我想你大概还没来得及仔细看过剧本,其实这部戏的重点并不在于同性恋群体本身,而是他们的亲人和家庭,以及中西文化冲突,能够参与我很荣幸。”戚少商把剧本递过去,“如果你能挤出一点时间看看最好了,也许是你对这故事在理解上有些误解。”
戚少商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但很明显是给他找了个最合适的台阶,此前他也曾想用雷氏给自己当台阶,然而事实证明,他实在不是个会走寻常路的人,也就是俗话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顾惜朝道:“没有误解。”
这是个很不合作的姿态,戚少商不确定还有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和可能,毕竟他并不想把谈话扯到私人问题上去。
顾惜朝又道:“今天这个决定的确是任性而幼稚,但你不会不知道为什么。”
“我想你是好意,谢谢关心,拍这部戏一点儿也不为难……”戚少商小心措辞,“这是部好电影,你会喜欢的。”
顾惜朝蹙眉道:“不是好意,没有关心,我就是不喜欢、不高兴,戚少商你这么装有意思么?”
戚少商怔了一怔,随即淡淡一笑,“嗯,那就不装了,听说你开的是一言堂,做的是霸王生意,得了,你是老板你说了算。恭喜你,大概已经踏上人生巅峰了。”他仿佛又恢复了从前不会生气的戚少商,然而顾惜朝不怕他生气,就怕他不生气。
顾惜朝气他装疯卖傻,语气就带了几分揶揄,“如果我说你求我,我就改变主意,你会再来求我一次吗?”
“怎么求,求交往还是求包养?不求了,始终都是求而不得。”戚少商似乎并不生气,像自嘲又像玩笑,“小顾,你很有才华,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很好,傅宗书和顾乡,或者还有其他一些人和事,也许是注定的,但你终归是你自己,比大多数人都出色。向前看吧,别任性了。”
“你究竟在怕什么,怕到要鬼扯这种屁话来故作高深?你不就想听我直说么,行,我就是来……来包养你的。”顾惜朝原以为没那么难,然而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什么词儿似乎都不合适,他觉得自己做到这一步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低声下气或者甜言蜜语都不是他的画风,于是只好成了包养。况且经历了这么多的沟沟坎坎、分分合合,其间有问题的绝不只是他一个人。
玩笑之所以能成为玩笑,盖因其有对的时间和氛围。
戚少商哭笑不得。房间里温度偏高,他脱掉大衣搭到椅背上,之前他也不确定自己能留多久。想了想,戚少商艰难开口,“我是个有始有终的人,之所以没有正式跟你提出结束,是因为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相信你也不会否认这一点,一直以来,我们不止瞒着别人,甚至也违背自己。以前的事我不后悔,但是没有必要了小顾,我不值得你再费心思。”
顾惜朝当然预计到他会闹别扭,但没想到话说的这么绝,且一副尘缘已了四大皆空的高姿态,十分可恨。他不由冷笑道:“你说结束就结束,你说没在一起过就没在一起过,凭什么?”
戚少商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还记得布达佩斯那次么,红泪和晚晴来探班,那晚我和红泪正式分手,你呢?我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你呢?在震区我以为是个新的开始,你呢?我们都传出婚讯,而事实上我和红泪是卷哥的伴郎伴娘,你呢?晚晴出事那天……你呢?我有很多缺点,但至少不会劈腿,不会轻易怀疑任何人,对感情或对一个人认真并不丢脸,我从来都不怕让你知道。之前一直断不了,我承认,我舍不得,还有期待,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只能说是咎由自取。我不等了,小顾,我放手。”
“你放屁。”顾惜朝很生气,但语气足够平静。
戚少商从没明确提过跟息红泪分手的事儿,但后来的种种迹象都表明布达佩斯那晚就是转折点,而他则在多瑙河畔听傅晚晴讲心事,人家还提到生宝宝什么的。戚少商表白他没做表示,虽说当时有误会,但因为突如其来的艺人合约,他没有澄清,那时候的他不名一文,他想变得更好,可以和他站在一起,然而这并不能成其为他迟迟不作出决定的理由。后来的事就乱了,各种狗血纠结,但都算是两厢情愿,所以无所谓对错。
其实他是有歉疚的,这几年不知道有多少次他都觉得两人大概就会这么无疾而终了,甚至自己也提过算了没意思,但潜意识里总觉得戚少商不会离开,就像两次绑架,哪怕他总是什么也不解释,但至少他一直在那里。所以当戚少商真的面对面说不等了、说要放手,他不能不觉得可笑、荒谬,因为正是由于戚少商这么久以来的阴魂不散,他才习惯了有他的日子。
顾惜朝冷笑道:“你这是翻旧账了,我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早怎么不提?是谁伟大得不得了,说什么无论我做什么决定都支持,说什么‘全都怪我’,现在怎么萎了?你是不觉得自个儿特委屈,那你有没有算过,你做过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又记不记得,答应过我以后不再瞒着我。我只是想跟你一起站一起走,而不是你举着把太阳伞撑在我头上。”
戚少商的表情似乎有一瞬间的触动,“那些事,是我的错,难辞其咎,还是那句话,走到今天这一步,当然不是一个人的责任。总之,如果你能记得那两句,大概也会记得我还说过,我也不知道自己能等到什么时候,别再让我失望。”
“雷卷——是,我可以留手,但你不能因为我收购雷氏就把这事儿归咎于我,商场如是,人生亦如是,这是欲加之罪。你要认为我该死,何必跑来救我,救了又不管,你什么意思?你一句不是一个人的责任就完了,戚大侠你不一向铁肩担道义谁谁的事儿都往身上揽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担当了?”顾惜朝后来打听过,都说雷卷寡言沉郁,心事藏在肚子里,雷氏是他心血、一生基业,纵使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大抵是终究意难平吧。可他心底里是不能认同自己有错的,因为戚少商他才有些犹豫,仅仅是人情而已,就事论事,他自问并不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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