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寒]那是我们所不能了解的事 作者:陈小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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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是做私房菜的吧,不得提前订么?”
戚少商得意洋洋地给自己添了杯茶,“那得看是谁了。”
陆续上了四道菜,跟那武夷岩的铁罗汉一样,道道都有名堂:第一道是几样不知名的野菜温拌而成,说是“秋来霜露满园东,芦菔生儿芥生孙”;第二道是“金齑玉脍”,说是以霜后的白鲈鱼为主料,拌以切细了的色泽金黄的花叶菜,叫做“人间定无可意,怎换得玉脍丝莼”;第三道是竹笋焖猪肉,“无竹令人俗,无肉使人瘦,不俗又不瘦,竹笋焖猪肉”,苏东坡这首打油诗流传很广,顾惜朝是知道的,说出来又让服务员小姑娘大惊小怪了一番;第四道就是普通的大白菜,应的是一句“白菜青盐糙米饭”,但这一碗上汤的白菜看起来就让人特别有食欲,吃起来也果然是鲜美异常,估计高汤大有名堂。
戚少商问:“怎么样,合你胃口么?”
顾惜朝点头,“相当下功夫的私房菜啊,摆盘精致,味道层次感丰富,最难得不像外面的名贵菜式一吃就是流水线的味儿,每一道还都有名堂。”
戚少商嗤笑,“还名堂哩,这儿的菜味道是没话说,就那名堂闹心,矫情!”
“呦,哪个不知好歹的在这儿吃着我的饭还要砸我的锅呢?”一个女声响起,说着就进了门。
戚少商起身迎上前去,跟她贴了贴脸颊,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我这是扼腕叹息,有多少美味因为没有那些闹心名堂都吃不到呢!”
那女子微笑着拍了他一下,“数你有理!”眼光一转,落到顾惜朝身上,“这位是?”
“我朋友,顾惜朝。”戚少商介绍,“这位美女是南陵的老板之一,嘉南,南姐。”
顾惜朝跟她握手,“嘉南姐你好。”
“你好小顾,”嘉南浅笑着打量他,“呀,真帅。”
嘉南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样子,穿一件白色中式盘扣上衣,浅蓝色牛仔裤,头发用一支木簪挽了个发髻,眉眼说不上漂亮,身材说不上曼妙,声音说不上动听,但就是很亲切很柔和,给人特别舒服的感觉,就连说他帅,也全然不是客套、花痴或轻佻的感觉,就是温温柔柔的,好像只是很真诚、很纯粹地表示赞赏一样。
三人落座,嘉南问顾惜朝做哪一行,戚少商抢着说是自己新公司的经纪人,嘉南好像颇为意外,但立刻一笑而过,不再多说。戚少商说嘉南姐啊菜好吃得不得了,就是你抠门儿量也太小了,嘉南笑着说要不是沾了其他客人的光最多弄两个菜打发你。
顾惜朝噗嗤一乐,“刚才有人说私房菜不用订,随来随吃,我以为面子大,原来还得沾光。”
戚少商“哼”了一声,“你俩倒是有共同语言,都讲究环保、杜绝浪费。”
嘉南笑,“对了,我听贝贝说,小顾很懂饮食呢。”贝贝是刚才给他们泡茶上菜的小姑娘。
戚少商说我也很懂啊,又懂得欣赏你们的菜,又懂得下厨,你怎么不夸我?嘉南说你那是傻做傻吃,没有学问没有情调的。
顾惜朝初时是想稍微端一端的,想着没事儿能唬唬戚少商也好,结果嘉南给人意外的亲切感,他稀里糊涂就都招了,“其实我也不太懂的,是大学那会儿我一同学对美食特别着迷,自己整理了一大本儿笔记没事儿就给我们念叨,古今中外文学作品里的饮食记载都往上抄,随园食单啦,红楼梦啦,射雕英雄传啦,当时觉得挺有意思,就记住了一些。”
戚少商惊呼,“不是吧你们这些奇葩,这俩女人就爱捣腾这种东西!射雕里那几道菜,什么什么来着,我当了好久小白鼠!”
嘉南笑道:“玉笛谁家听落梅和好逑汤我们做过,二十四桥明月夜不行,密集恐惧症要犯,想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两个人聊了一些有记载的食物,顾惜朝又把刚才的四道菜又夸赞了一番,他读过那种笔记,问也能问到点子上,嘉南听得心花怒放,把秘诀一股脑儿都说出来了,比如现在的季节春笋冬笋都没有,就要用上好的干笋,比如让人食指大动的白菜用的高汤有多讲究。顾惜朝问每一道菜都要有个说法儿么,嘉南说那倒不是,就像你同学的笔记里那些有典故的我们都爱试着做,没有的呢就给配上句合适的,实在不行也没关系,还能因噎废食不成,小戚就见天儿嫌我们矫情,说这是形式大于内容。
后来嘉南问到戚少商现在的工作情况,说是她帮不了许兰陵总有点办法,之前被警察抓都没言语一声儿,许兰陵回来不定怎么吹胡子瞪眼呢,戚少商笑着说没事儿实在失业了就跟你们这儿蹭饭。
说着嘉南电话响,她看了看,“这就不能背后说人。”接起来讲了几句,突然看了戚少商一眼,“小戚正在咱们这儿呢。不会吧,怎么这样啊?……行,那好,回来再说。”
戚少商疑惑地问她怎么了,嘉南笑了一会儿才说:“你最近杀青的那部电影叫什么名字?”
“《尼斯》啊。”
“兰陵说她碰到高风亮了,老高说要改成《天使湾》。”
“天使湾……天使湾……这不成了偶像剧了么?这个高老头儿,也太不够意思了!”戚少商呆呆地念了两句,然后蹦起来给导演和投资方之一的高风亮打电话去了。
嘉南笑着摇摇头,然后轻轻柔柔、看似漫不经心地对顾惜朝说:“辛苦你了小顾,好好照顾他,这小子就是死心眼儿。”
戚少商打完电话回来,嘉南说自己从厨房出来一身味儿,就不打扰了,戚少商说我们也差不多要走了。嘉南也不挽留,只说秋冬要进补,等过几天许兰陵回来,让他们过来尝尝羊肉泡馍。
开回去一半的路程,顾惜朝都还没想明白嘉南的话,“好好照顾他”还可以说是因为自己经纪人的身份,“死心眼儿”是什么意思,跟他又有什么相干?莫名其妙嘛。是她错误估计了他和戚少商的关系吧?朋友?哪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戚少商突然说:“喂,开车的时候走什么神儿呢?”
“喔……”顾惜朝有点儿答非所问,“那个,南陵这地儿得赔钱吧?”
“眼还挺毒,南陵不是用来赚钱的,是人家的兴趣爱好,”戚少商不无感慨,“那山庄整个儿都是许兰陵她们家的,不愁房租。不过她可不靠家里养,双硕士学位,山庄的招商是她负责的,自己还有品牌代理的生意,很能干。”
顾惜朝默然,明星表面上风光,可是论权势财富,怎么比得上富商,被潜被包只是游戏规则,演员只是棋子,电影也不过是一门生意,比如《尼斯》要更名,戚少商又能有什么办法。难道他的死心眼儿是指这个?丫职业生涯都可以不要,不可能看不开个更名的事儿啊,顾惜朝疑惑着组织措辞,“虽然片名也很重要,不过好电影不会因为这个而被埋没。”
戚少商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提起这茬儿,“算了,《尼斯》本来也就是个商业片……”他郁闷地抓抓头发,“妈的,权当老子演一偶像剧!”
作者有话要说:
☆、编外——尼斯(天使湾)上
法国,尼斯。英国滨海大道。
初夏时节,道路两旁高大的棕榈树随着海风吹一路摇曳,阳光铺下一地的碎金,空气中飘飘荡荡的,全是慵懒的地中海风情。
大道上随处可见石阶,可以直接下到旁边的海滩。海滩上的人们,遛狗,钓鱼,跑步,游泳,闲坐,无论他们在做什么,都是一派的闲适从容、不疾不徐,这样的氛围使得这里仿佛如一处远离现代工业社会、摒弃了金属色泽的世外桃源,总是令外来游客惊喜、慌乱、兴奋,各种情绪交错袭来。
两道笔挺的身影并肩走在英国滨海大道上,二人均是浓眉大眼,不同的是其中一人的眼睛衬着他微笑时面颊上的酒窝,竟显出几分属于青春少年的天真;另一人一双眼角上挑的凤眼,满目的笑意,整个人就像是一株□□无边开满了艳丽桃花的树。
尼斯最不缺有钱人,更不缺英俊、浪漫、多情的法国、意大利男人,但这两张亚洲面孔依然引得四周的美女频频侧目,他们宽松的白色棉麻衬不时衫随着海风鼓荡,对西方人来说恰好是的充满魅力的异域风情,桃花眼不断地回应着火辣热情的异国女子大胆抛来的挥手、飞吻。
戚少商双手插在休闲裤的口袋里,瞧着旁边那位如小和尚下山一般手眼不闲,不禁嗤笑:“我说你亲够了没?赫连大少勉强也算是系出名门,别跟没见过女人一样好吗?”
赫连春水也不计较他的挤兑,眉飞色舞地拽着他往沙滩走,“哇哦,好多美女在那边晒日光浴,啧啧,真是身姿曼妙、环肥燕瘦啊,走走走,咱们走近点儿!”
戚少商嫌弃地撇撇嘴:“你这个样子怎么追红泪啊?”
赫连春水一脸委屈,“我都快在这棵树上吊死了,喘口气也不行吗!”
戚少商当然知道他对息红泪的一往情深,也不再调侃,主动当起了导游,“这片海湾有个很动人的名字,叫做Baie des Anges,天使湾。”他的声音轻而低沉,眺望大海的眼里跳动着一丝别样的光彩。
赫连春水叹道:“天使湾,天使湾,海滩上全是淋日光浴的美女,必须是这个意思!”
戚少商抬脚把他踹倒在沙滩上,赫连春水就地打了几个滚,闭上眼睛,舒服地摆成一个大字,全身放松,享受着柔软的沙滩、温暖的阳光、新鲜的海风。过了一会儿,他依然闭着眼道:“你还真会享受,我现在倒有点动摇了,你死乞白赖非要回法国,也不一定全是为了那个女人……呃或者你那好兄弟,就说是为了这样的法兰西情调,很有说服力,我信哦。”
戚少商道:“我稀罕你信吗?”
赫连春水道:“没劲,你这人真没劲,女人啊女人,你们都瞎了么!”
戚少商道:“小妖,我真心替你发愁啊,加把劲吧,你跟红泪年纪都不小了,美女最抗不住岁月的杀猪刀啊!”
赫连春水不屑道:“切,别这么语重心长好么,不知道的真以为你关心我呢!红泪对你简直赶上我对她那么好了,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狼心狗肺呢!”
戚少商道:“同理可证,你对红泪的痴心一片使她也成为一名狼心狗肺的人类。”
赫连春水怒道:“滚!傅晚晴能跟红泪比吗?!”
戚少商云淡风轻,“同理可证,赫连小妖能跟戚少商比吗?”
赫连春水终于忍耐不住,“你要忘不了那个女人就抢过来好了,爱情怎么能让呢?你是不是男人啊,别在那边装苦逼了好吗求你了!”
戚少商扶额,“我求你了,能别再缠着我了吗?我绝对相信这个世界上认为你爱戚少商的人比知道你爱息红泪的多!”
赫连春水摊手,“Who care只要红泪懂我的心就够了!”
戚少商抓狂:“我!我!我care!拜托你好好地、用功地去追息红泪小姐,不要缠着我!”
赫连春水洋洋得意,“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更重要的是,我这条命都输给你了,你又不肯收赌注,所以没办法,我是不会离开你的哦。”
戚少商一屁股坐在沙滩上,嘴唇无声地动了动。赫连春水爬过去问:“你说什么?”戚少商恶狠狠地说:“三字经。”一脚把人蹬开。
阳光、沙滩、海风、街道、棕榈树,不远处小山岗上的城堡,都与五年前一样,不同的是身边的人,戚少商仿佛能看到四个身影穿过时光,跳跃行走在这一片熟悉的天地间,赤脚踩在沙滩上,牵手并肩迎接海浪的冲刷,看四季常开的花海,触摸老城明黄的墙面,你一口我一口分吃索卡、Confiserie、Pan-bagnat和尼斯沙拉……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和他的眼神不经意地交汇间,悸动、困惑、慌乱和无奈。岁月是无可回头的,那么心底深处的人和记忆,还有没有可能,找回一丝半点从前的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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